中午她過得很簡單,只是為自己做了一碗玉米湯,可是那碗湯她只喝了一半,左手的手臂上就又經(jīng)歷了一次如上次一樣痛苦的折磨。
唐月青把埋在臂彎里的頭抬了起來,臉頰上的淚痕依然明顯,但是現(xiàn)在她的情緒已經(jīng)平復了下來。她看著冷冷清清的客廳,這里感覺不到一點的人氣,她每天都在想象著李主任若能在自己身邊的畫面……一個女人癡傻到了這種地步,也就只剩下凄涼和卑微了。
她站了起來,走到了陽臺邊,外面吹著陣陣風,把晾曬在陽臺上的衣服吹得飄蕩起來。她微微仰著頭,看著外面的天空發(fā)呆。
今天的天氣晴朗,太陽肆無忌憚的照耀著這座城市,就算在這棟隔絕外場的高檔小區(qū)里聽不到外面的喧囂她也知道只要邁出了這個房門,外面會是怎樣一種你死我活的慘烈世界。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覺得自己應該感謝李主任,如果不是李主任,她不可能當上主管,也不可能在條件優(yōu)越的高檔小區(qū)里居住。以前住過的貧民窟如果現(xiàn)在讓她再搬回去住,她已經(jīng)沒有信心能在那樣惡劣的環(huán)境下生活下去了。
人,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么想來,她的心情便變得好轉(zhuǎn)起來。
華家別墅的餐桌上,華蕊和張阿姨兩個人坐在一起吃著午飯,張阿姨的心里七上八下,她在為自己之前的多嘴感到不安。兩個人雖然坐在一起共享午餐,可是華蕊一直保持著沉默,張阿姨只好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中偷覷著華蕊,觀察著華蕊的一舉一動。
華蕊像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她和平常一樣進食,只是不再與張阿姨閑談。她那孱弱瘦小的身子坐在椅子上只會襯出椅子太大,與張阿姨這個正常人坐在一起吃飯,畫風顯得詭異。
既然華蕊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張阿姨自然不敢再多嘴。
午飯之后,華蕊又進了那間房間,張阿姨則開始收拾碗筷。
華蕊站在佛龕面前,紅蠟燭的光映在她那張骷髏般的臉上,她的眸子里映著燭光,看著香壇里的香已經(jīng)燃盡,這是在她作法施咒的時候才被點上的香。一柱香的時間,她就可以讓一個意志力薄弱的人變成一個任由她擺布的傀儡。從凌美緹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成果,這一點她感到滿意。
這間房間勾起了她很多的回憶,十幾年前,她就是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抓到這里來愛盡虐待和被無情下咒的,現(xiàn)在,她終于找到了合適的人選,她要將自己身上的一切都徹底的清理干凈。
窗戶緊緊的關閉著,被拉上的窗簾讓這間房間從來不見陽光,陰森森的房間里充斥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怪聲,當然,一般情況下這些聲音只有華蕊這樣的通靈人才能聽見。
它一直被上著鎖,直到華蕊找上了凌美緹之后,這間房間才被重新開啟。即使它已經(jīng)被塵封了多年,可在這里面卻一塵不染。
華蕊知道,是因為魔咒封印了這間房間的緣故,這里不可能存在生靈,就連塵埃也不可能在這間房間里留下。
昏暗的房間里她能聽到幽靈嘆息的聲音,不過這嚇不到她,她只是無畏的哼了一聲,然后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嘀咕道:“我知道你陰魂不散,不過很快,你就會從我的世界中徹底消失了。你一定很傷心吧,因為你留在世間的最得意的作品——我,就要讓你的符咒從我的身體上徹底消失了?!?p> 華蕊自言自語著,其實她在對亡靈說話,剛才的嘆息聲她認為就是她母親的幽靈所發(fā)出來的聲音。
這一天與魔咒相關的人都各有心事,下午,筱萊也離開了T公寓,心煩意亂的她也和凌美緹一樣,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胸口總是感覺積壓著許多的渾濁之氣,筱萊唯一的發(fā)泄方式就是出去坐車漫無目的的游走于這座城市的各個繁華商業(yè)區(qū)。她先是坐了公共汽車,在車上靠著窗戶看著窗外的世界,腦袋變得一片空白。轉(zhuǎn)而換乘地鐵,不知不覺中竟然在服裝批發(fā)市場那邊的地鐵站下來了。
當她看著匆匆往來的人流時,才驚覺自己所處的位置。曾經(jīng)在這里,她和凌美緹看到過烏黑的潮水從黑漆漆的隧道口里涌出來的情形,當時那股潮水來勢洶洶就要將她們淹沒,可沒想到最后那股潮水竟然會變成一輛飛馳而過的地鐵……或許用“變成”一詞不太恰當,因為筱萊一直認為那是錯覺,只是她和凌美緹同時出現(xiàn)這樣的錯覺會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回想起這種記憶讓筱萊的腦海里不再平靜,她左右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讓她找不到方向感。在人群的擁擠中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到了出站口時她發(fā)現(xiàn)在臺階旁邊擺著一只碩大的通告面板,上面用印刷字體寫著關于這段地鐵停運的通知。
當筱萊把全部內(nèi)容看完之后,才知道這條路線的地鐵因為某地段不斷涌現(xiàn)污泥的緣故而不得不擇日停運。相關專家認為旁邊的土地有塌陷的可能,為了人們的生命財產(chǎn)安全,這條地鐵線將于月底停運。
“五月底停運?”筱萊嘟囔著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肩膀也高高的聳起而后又恢復了原樣。她朝著扶梯走去,乘坐著扶梯從地下到了地面上。外面的陽光已經(jīng)比中午的時候減弱了許多,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鐘了,該出來行走和消費的人群都已經(jīng)出來了。
周末在服裝批發(fā)市場里人潮洶涌,筱萊就像是在觀光一般,重新讓自己帶上輕松的心情來看旁邊的商店和游客。
每家商店里的客人都比平常多了幾倍,周末果然是一個賺錢的好日子,尤其是年輕男女,總喜歡在休息天出來消費一番??粗切┏扇航Y(jié)隊的年輕女孩提著大包小包剛剛購得的商品,她們的臉上帶著如花的笑靨,這樣的生活是多么的簡單和輕松??!
這一幕讓筱萊不免感到羨慕,現(xiàn)在的她形單影只,在這種情形下,她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凌美緹來。之前的日子里凌美緹時常黏在筱萊的身邊,那時候筱萊覺得厭膩,當自己真正又變回伶俜一人時,她才知道有人黏在自己的身邊是多么快樂的一件事情。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想,因為她生來就不是一個正常人,剩下的日子里,她應該好好的珍惜每一天才是,不能再這樣在這里悠哉游哉的浪費時間了。想明白了這一點后,她轉(zhuǎn)身就朝著地鐵口走去。
回到了地鐵里,她看到了停下的那輛地鐵正準備發(fā)車了,于是她毫不猶豫的就沖了進去,就在她沖進去的那一瞬間,車廂屏蔽門就被關上了。
好險!她慶幸自己的速度夠快,而就在她站穩(wěn)的那一刻,后知后覺的她才感到頭皮發(fā)麻。
她發(fā)現(xiàn)搭乘地鐵的乘客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連她自己也難以置信,從剛才沖進車廂的速度來看,那簡直不是一個人能達到的速度……
細思極恐,怎么會這樣?她微微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腳,它們怎么會達到如此快的速度?筱萊又抬起頭看了看四周,望著她的乘客依然張開嘴巴一動不動,看來她剛才的行為把車廂里的乘客嚇得不輕。
筱萊尷尬的轉(zhuǎn)身,讓自己面對著地鐵的窗戶,看著映著自己的臉龐的玻璃窗戶,她偷偷的呼了一口氣。
她數(shù)著時間,大約過了十幾分鐘之后車廂里才恢復了正常的狀態(tài),因為在此期間地鐵已經(jīng)??苛巳齻€站,在這三個上落站里,車廂里的乘客幾乎已經(jīng)換了一批,雖然不再有那么多的人盯著她看了,可仍然有未到達自己目的地的人在交頭接耳,對筱萊這個人議論紛紛。
剛才的一幕,換成任何人都可能會覺得自己眼花了,只不過在如此眾目睽睽之下,彼此互不相識的人之間都產(chǎn)生了同樣的視覺感受,所以在他們的臉上才會出現(xiàn)驚恐的神色和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幕不是幻覺的神色。如此復雜的表情表現(xiàn)在乘客的臉上,筱萊無法面對,所以她選擇讓自己背對著車廂里的乘客其實就是最好的方式。
回到了T公寓的樓下時筱萊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氣,到了T公寓的419宿舍里,在玄關的地方經(jīng)過那面鏡子前時,她第一次對著鏡子里的自己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不管是臉龐還是身材以及四肢,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異樣,可自己奔跑的速度怎么會這么快呢?
嘆了一聲之后她繼續(xù)向前走,房間里有些幽暗,這時候坐在凳子上的一個人影嚇了她一跳,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黃制蓮。
“你……”筱萊看著坐在凳子上耷拉著腦袋的黃制蓮,想問她一句“怎么了”,但看黃制蓮的樣子似乎是出了很嚴重的事情。
筱萊慢慢的向她靠近,可是這里的光線太暗,于是她又退回幾步到了玄關的位置打開了墻壁上的電燈開關。再次走到黃制蓮的身邊時,黃制蓮才緩緩的抬起了頭對著筱萊,一張哭喪著的臉頰上滿是淚痕。
“嗚……”她委屈的癟嘴哭了起來。
筱萊放下了包,然后拉著另一張凳子坐到她的面前看著她問道:“說說吧,是不是你那個IT男朋友欺負你了?”
“不是。”她一邊哭一邊回答。
“那是因為什么事?”筱萊的樣子不急不躁,興許是她已經(jīng)對黃制蓮鬧情緒的情形早已經(jīng)見慣不驚了。
黃制蓮依舊癟著嘴巴哭泣,筱萊輕嘆了一聲,然后就為黃制蓮倒了一杯水,看著黃制蓮哭到不再想哭時,那杯水也已經(jīng)被她喝干了。
“現(xiàn)在能說了吧?”筱萊平靜的問道。從黃制蓮的手里接過了那只空杯子,放到了桌子旁邊。
黃制蓮用手擦干了眼淚,開始娓娓道來。
她向筱萊訴說了一個小時的委屈,原來是關于她的身世之事。她是一個從小就被送到別人家去的孩子,被別人領養(yǎng)了幾年之后養(yǎng)母反悔就又把她送回到了生母身邊,從那時候起,她就對家產(chǎn)生了恨意,不再有感情了。
大學畢業(yè)之后她一心想著要獨立堅強,到現(xiàn)在為止她也是這么踐行的,可是最近她的親生父母開始不斷地找她要錢,因為生母癱瘓在床,姐姐已經(jīng)出嫁,她成了家里唯一的經(jīng)濟來源。其實她還有一個弟弟,可是弟弟不作為,整天游手好閑……原本就薪資不高的她,在這種種壓力之下便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一時想不開,便嚶嚶哭泣了。
從她的言語之中可以聽出來她對親生父母的怨恨,因為小時候?qū)⑺徒o別人的這一件事情讓她一直耿耿于懷。為什么送的不是別人,而偏偏是她?這么多年在她的心里一直放不下這句話。
最后黃制蓮也在自己的表述中提到了想試著去理解親生父母當年的做法,但是這么多年來和親生父母的感情非常淡薄,現(xiàn)在自己剛剛有自食其力的能力,家里就不停的管她要錢,似乎已經(jīng)把她當成了搖錢樹,所以她覺得老天爺對她不公平。
“原來是這么回事?!斌闳R聽完了黃制蓮的故事之后感慨了一聲,相比之下,筱萊卻連自己的出處都搞不清楚,看著黃制蓮一臉委屈的模樣,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你知道我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嗎?”筱萊幽幽的問道。
黃制蓮不再抽泣,她認真的看著筱萊,沉吟了一聲之后搖頭道:“不知道?!彼难劬飵е闷娴哪抗?,看著從來不輕易在人前表露心聲的筱萊,黃制蓮顯然感到懷疑?!澳悴粫菫榱艘参课宜圆畔胫米约旱氖虑楹a一番來勸我吧?”
筱萊苦笑道:“我還沒有無聊到這種地步吧?”
黃制蓮撇嘴,扭頭斜睨著筱萊,道:“那我怎么知道呢。”
筱萊的目光看向了空中,接著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憂傷。
“說吧,我聽著呢!別搞得那么神秘?!秉S制蓮忍不住催促道。她還是如此,即使剛剛苦惱的哭訴過,可她的率真本性也不會因為眼淚而被隱藏和收斂。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也許我就是一個神秘的人。”
“我一直沒有聽你講過你的家人,你……是自己一個人嗎?”黃制蓮舔了舔嘴唇后又換了一種說法:“我的意思是你是一個孤兒嗎?”
筱萊轉(zhuǎn)眼看著她,孤兒?她搖了搖頭,“孤兒”這個詞現(xiàn)在看來依然不適合用在她的身上。孤兒至少還是由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人,而她,連是不是從女人的肚子里孕育長大的都不知道,哪里能稱得上是孤兒。
“搖頭是什么意思?這么說你是有家人的,而不是孤兒?”黃制蓮的眼睛睜大了一些。
筱萊思忖了一下后,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郊區(qū)孤兒院院長的臉,雖然她已經(jīng)去世了,但是她應該算是自己的親人吧。
“算有吧?!斌闳R勉強的回答。
“什么叫算有?”黃制蓮皺起了眉頭,她完全聽不明白筱萊的話。
筱萊站了起來,走了兩步后就到了自己的床鋪邊,她拿出了包,從里面找出了自己的手機,然后在手機里翻出了相冊,找出了其中一張照片后就把手機遞到了黃制蓮的眼前。
黃制蓮接過手機后看了看了手機里的那張照片,偏著頭疑惑道:“這個女人是誰?”
“就是把我養(yǎng)大成人的人?!?p> “你的母親?”黃制蓮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道。
“不是?!?p> “哦,我明白了,養(yǎng)母?”黃制蓮的手指在空中點了點,似乎為自己的聰明推測感到滿意,“沒想到你也是被拋棄的人???”說出了這句話之后,她的手就掩在了嘴巴上,“不好意思啊,我好像又口不擇言了?!?p> “沒關系?!斌闳R振了振精神道。
黃制蓮把手機還給了筱萊,看著筱萊的臉上覆上了一層陰郁之色,她就立刻變了模樣,“嗨,沒想到我們倆還是同病相憐的人啊,你說這個世界奇不奇怪,竟然就讓我們相遇相知了,緣分??!哈哈哈。”
筱萊聽著她那不像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只好也附和著在臉上露出了一個笑臉。她知道黃制蓮是想讓自己的心情好起來,只不過黃制蓮不善于表演,這種拙劣的演技和唐月青比起來實在是相差甚遠。但無論如何,黃制蓮的出發(fā)點是好的。
躺在床上的筱萊把手枕在了腦袋下,這時候的黃制蓮不再出聲了,她知道筱萊習慣躺在床上思考事情,于是她也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又拿出手機來打發(fā)時間了。
在外面溜達了一個下午的凌美緹這時候回到了T公寓的四樓,她站在419宿舍的門口,豎起耳朵聽著房間里的動靜,但是什么聲音也沒有聽到,她又把腳步移了回來,朝著走廊的深處走去。
凌美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在華家別墅里喝下的那杯符水讓她感到惡心,在浴室里洗澡剛洗到一半時,她就嘔吐起來,從嘴巴里吐出來的是黑色骯臟的液體,看著地上的那灘液體,她趕緊抬起頭張開了嘴巴,讓蓮蓬頭下的水流進了口腔里。
給自己重復漱口之后她才覺得不再那么惡心了,洗完澡后回到房間里,導醫(yī)就對她說道:“你最近怎么了?感覺臉色很難看啊!”
導醫(yī)今天上早班,所以在這個點的時候已經(jīng)下班了。凌美緹濕漉漉的頭發(fā)一直在滴水,她走到自己的床鋪邊找到了浴巾之后一邊擦著頭發(fā)一邊回答:“可能是工作太累了吧?!?p> 導醫(yī)嘆息道:“都不知道我們這么累到底是為了什么,有人說,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看來我也得去傍大款了。”
“是啊?!绷杳谰熾S口回應著她。
導醫(yī)剛才的話讓凌美緹開始忐忑不安起來,自己最近的變化真的有這么大嗎?連舍友都開始為自己擔心了。
凌美緹不動聲色的走到鏡子面前,看著鏡子里的那張臉,了無生氣,印堂發(fā)黑,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最讓她吃驚的是,當她把浴巾從頭發(fā)上拿下來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脫落了一大把的頭發(fā)。
她看著浴巾上的頭發(fā)發(fā)呆,連導醫(yī)走到了她的身邊她都沒有發(fā)覺。
“天吶,你竟然掉了這么多的頭發(fā)!”導醫(yī)尖叫起來,旋即就用手掩在了嘴巴上,她驚恐的看著浴巾上的頭發(fā),然后又看看凌美緹。接著她就把凌美緹拉到了離光源最近的地方。
“讓我瞧瞧。”導醫(yī)一邊把凌美緹臉龐兩邊散落下來的頭發(fā)捋到耳后一邊咂舌道:“真的不得了了,你的臉色……恕我直言,真的比太平間里的死尸好不到哪里去?!?p> 凌美緹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干燥的喉嚨讓她難以開口,她頓了頓嗓子后問道:“真的有這么難看嗎?”
“不信你自己看看,你剛才在鏡子里都沒有發(fā)現(xiàn)嗎?也對,那邊光線不足,但是我保證自己說的都是實話?!睂пt(yī)正經(jīng)八百的對凌美緹說著,還對著凌美緹連續(xù)點了幾次頭,以證明自己的親眼所見。
其實凌美緹怎么會沒有看出來自己的臉色難看,只不過剛才她站在鏡子面前已經(jīng)被嚇得怔住了,她完全不敢相信鏡子里的那個人就是自己,更不敢相信自己還會脫落如此多的頭發(fā)。
她到華家別墅去的時間不過短短一個多星期而已,沒想到被華蕊施咒后會變成這個樣子,這樣的代價確實不小,但是想到自己是為了長高才作出了這樣的犧牲,她覺得這種交易應該是值得的。只要以后自己長高了,她相信身體好好調(diào)理后一定會慢慢的恢復健康的。
“你別管了。”她推開了導醫(yī)的手,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的床鋪邊,開始整理著扔在床上的那些衣物。
導醫(yī)根本不放心這樣的凌美緹,任誰見到了凌美緹的這張臉,都會知道凌美緹不正常,但現(xiàn)在凌美緹消極的態(tài)度讓人疑惑。
“生病了就得去看醫(yī)生,你不能這樣拖著,萬一越來越嚴重了呢?到時候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期,只怕后悔都來不及?。 睂пt(yī)一邊勸著凌美緹一邊替她干著急。
但是凌美緹依然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自己的衣物,這讓導醫(yī)氣急敗壞起來,她焦躁地開始在房間里踱步,時而將雙手捋在額頭兩側(cè);時而又看著凌美緹的背影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我的身體我最清楚,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绷杳谰煘榱瞬蛔寣пt(yī)繼續(xù)為自己的事情操心,她只能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
導醫(yī)費解道:“為什么呀?我懷疑你得了很嚴重的病?!?p> “我沒?。 绷杳谰熒袂槊C穆的回過頭來,盯著導醫(yī)的眼睛說道。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怒氣,這讓導醫(yī)馬上意識到自己應該適可而止了。
于是導醫(yī)伸出雙手做了一個投降的手勢,“好好好,是我多管閑事了?!闭f完她就苦笑了一聲,然后拿起手機和鑰匙離開了407宿舍。
房門被關上后,這間房間里就只剩下了凌美緹一個人,其他舍友還沒有下班,在這間宿舍里,目前只有她是上常白班的員工。凌美緹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她不再整理衣物了,導醫(yī)的話一直在她的腦海里回蕩,她又何嘗不知道事態(tài)的嚴重呢,只不過在目的未達到之前,她無力與舍友訴說其它。
如果說出來了,她們想必一定會阻止自己。巫術(shù),生活在現(xiàn)代的人還會有幾個人相信這種神秘莫測的幻術(shù)呢?所以凌美緹覺得,自己閉嘴就好,許多事情不需要向別人解釋,因為很多時候,人只想看到結(jié)果,而不會去追究過程。
她早就明白這個淺顯易懂的道理,只是導醫(yī)的那些話還是激起了她心海里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