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凱森收拾好以后,又跟著車回了趟公司,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快12點了。林豐一個人在家,做好了宵夜等著他。
林母和小悅悅看完節(jié)目從電視臺一出來,就被梅曉華直接接到了梅家。梅母早就收好了客房,說什么也要她們住家里。
呼延禮的太太剛從美國回來,一晃也是好久沒見面了,洪梅無論如何得去三哥家里呆一晚,跟三嫂說說話。
林豐這么長時間沒來T市了,當然得在醫(yī)院跟雷軍多待會兒了,所以一家人各有各忙,雖然身處痛一個城市,竟然是個四分五裂的局面。
“哥,其實你應(yīng)該陪嫂子去呼延大哥那里的。就嫂子一個人去,不怎么禮貌?!?p> “上綱上線!有什么不禮貌的。怎么,好不容易就我們哥倆待會兒,你不愿意嗎?”
林豐一邊幫著雷軍擦洗,一邊笑著說。
這次再見雷軍,林豐心里踏實了好多,也輕松了好多。也有心情天南地北的聊了。哥倆一塊看了電視直播,夸了會兒郭凱森,自然而然的,就說起了雷軍以后的生活安排。
跟林豐接觸了這么長時間,雷軍對這個哥哥的感情也在慢慢的轉(zhuǎn)變,從前的那份拘謹和陌生,漸漸被信任所替代,心里的話,也愿意拿出來跟他分享了。
關(guān)于今后的生活,雷軍其實早就有打算。首先他想把房子調(diào)整一下?,F(xiàn)在的家樓層高,又沒有電梯,上下都不方便。如果能換上一套有電梯的房子,以現(xiàn)在自己的生活能力,有個鐘點工幫襯就能生活得挺好。
其次,雷軍想工作。體育老師這個職業(yè)這輩子都做不了了,其他的本事自己也沒有,這次出院以后,雷軍決定去街道社區(qū)做個登記,看看有些什么適合殘疾人做得工作。
“我現(xiàn)在身體還不太行,就算手術(shù)以后,一段時間里我也干不了太吃力的活,所以我就想著先干點輕省的,看車,賣報紙,賣獎券什么的,我肯定干得來;還有我打字挺快的, excel用得也挺好的,做個PPT簡單點的也沒問題,假如有公司不嫌我是個癱子影響公司形象,我還能做個初級文員。反正我覺得我能干的工作還是挺多的,不過我一直沒敢說,我怕曉潔和森森不同意?!?p> “我也不同意!”林豐表情異常嚴肅。
別看林豐平日里跟雷軍還有郭凱森總是一副和藹的表情,一副特別好說話的樣子,不過他們倆都知道,這不是他的真面目,他們的這個大哥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人。
“趕緊把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給我收起來!這段時間,你就一個任務(wù),那就是養(yǎng)病。身體好了,再考慮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也不遲!當然了,關(guān)于換房子的事我同意,并且很支持。這個是很重要的事,要抓緊辦了。這件事我也想了,跟你嫂子也商量過,我們倆的意思呢,就是既然換了,盡量就做到一步到位吧,省得以后再折騰。你嫂子特別提醒了,這件事呢,不但要聽森森的意見,曉潔的意見,也要問問梅家爸爸媽媽的意見,懂我意思嗎?咱們是晚輩,要懂得尊重長輩。對了,選房子的時候,不用特別在意價格,錢方面哥哥嫂子是能給你幫助的。差多少,哥哥給你補。別又擺手,這個事你自己做不了主,我說了算!”
每當林豐開啟霸氣大哥模式,雷軍還真就感到很有些壓迫感。但這些問題他已經(jīng)想了很久了,自然也不會輕易放棄。
“哥,你怎么這么不講民主呢?還是局長呢,這也太獨斷專行了吧!”
林豐笑了,可語氣一點不軟。
“我在外面是局長,在家就是哥哥。長兄如父,這個詞你不知道嗎?我跟你們講什么民主!你,還有森森,包括曉潔,都太有主意,我才不能什么都順著你們呢。關(guān)于房子的事情,我會抓緊跟森森商量的,聽聽他的意見以后,咱們哥仨一起拿個主意,然后再跟曉潔說。你能娶個這么好的女孩進門,咱們不能虧了人家,我說的是物質(zhì)上的,別人家的媳婦能有的,咱都得有,一點都不能差了。哥哥盼著你成個家盼的都長白頭發(fā)!別笑,是真的。你有家了,生活才算真的安定下來了。你日子能過得好,我就真的沒有愁事了?!?p> 雷軍看著林豐,本想說曉潔不在意這些的,可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他看到了林豐眼睛里的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哀傷,讓他讀懂了很多別人不一定明白的東西。
那個瞬間,雷軍心疼了。他知道林豐的心結(jié),他想讓他能放下這些自己已經(jīng)不在意的東西,可又不敢說。他覺得自己沒有個好口才,他怕自己得說不好,反倒會讓林豐多想,平白地惹他傷心。
倆人不約而同地選擇避開了這個話題,又聊了些其它的事。雷軍特別跟林豐說了大旗俱樂部的事。
關(guān)于這件事,呼延禮已經(jīng)跟林豐大致念叨過了。當時林豐挺擔心的,在這個事情上,雷軍的身份還是很尷尬的,在某些程度上也算是當過涉案人員,雖然現(xiàn)在檢察院已經(jīng)撤銷了對雷軍的刑事起訴,但林豐認真研究過那份公文,總是感覺寫得非常不干凈,某種程度上,似乎還留有余地。
呼延禮知道林豐的憂慮,其實他也并不支持雷軍的做法。按照他的意思,在王琦這件事上,如果檢察院找雷軍問詢情況,實事求是就好了,大可不必主動去做什么證人,就算呼延禮知道雷軍根本也沒什么可證的,作為雷軍的律師,他當然希望自己的當事人不去趟這個渾水。
不過無論是林豐還是呼延禮都沒有跟雷軍說些什么,更沒有主動去制止他。尤其是林豐,他知道雷軍從小經(jīng)歷特殊,他最看重的就是情義二字。
每當想起這些,林豐就特別難受,就像有利器捅他的肉一樣的疼。在雷軍最需要家和親人的時候,他得不到。如果沒有那些朋友的扶持和幫助,也許真的就沒有他的今天。
雷軍是個善良的人,他的心里盛滿了對那些忘曾經(jīng)給予他愛和幫助的人的感恩,同樣又大度地放下家人給予他的傷害。林豐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阻攔雷軍的行為,他能做的就是拜托呼延禮多關(guān)注一下事態(tài)的發(fā)展,關(guān)鍵時刻別讓雷軍再受到?jīng)]有必要的牽連和傷害就好了。
如今雷軍坦誠地跟林豐說了這件事,林豐又是一陣感慨。他感受到了雷軍對他的信任甚至是依賴越來越強烈了,一種難以名狀的喜悅讓他心里酸酸的。
“周總和他們的律師一共找過我兩次,周總特別客氣,每次都怕我身體受不了,都不讓律師跟我說得太久。不過我確實能力有限,最多也就是證明一下,當初檢察院審我的時候問的那幾場比賽,真的不應(yīng)該算是踢假球,更談不上賭球了。周總說案子進展還可以,無罪是打不了了,不過減幾年,或者緩刑,還是很有希望的。”
雷軍一點都沒有隱瞞,把事情跟林豐講得一清二楚的。
“哥,是我主動找的周總。我知道這么做其實挺自私的,這段時間因為我的事,哥哥嫂子,森森,曉潔,還有她的家人,還有舅媽,還有呼延大哥,還有樸哥真是操碎了心。我不應(yīng)該再找麻煩的。只是……只是我實在是……哥,琦哥也許真的是犯了罪了,但他人真的很好,不止是對我,對好多人多很好的。我真是放不下這份執(zhí)念,我不忍心讓他在里面呆十年。出來的時候,都要用老年卡了。我實在是……實在是難受?!?p> 雷軍說得有些激動了,有些不好意的的低下了頭。林豐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fā)。
都說頭發(fā)軟的人心軟,長了一頭小鋼絲一樣堅硬的頭發(fā)的孩子,怎么也會如此的心地柔善呢?
“這件事三哥也跟我說過。大旗俱樂部的事很復雜,我們這些另是旁人怕是了解不到事情的根源所在。你做的這件事,哥哥不贊成,不是因為怕麻煩,怕受牽連,是怕你再受傷害。不過我能理解你,一個男人不講義氣,不懂感恩,就不配做男人。設(shè)身處地想一想,這樣的事要是落在我的身上,或許我也不會坐視不理的。不過哥哥還是要提醒你,不管你怎么想救王琦,必須要把握一個基本原則,那就是實事求是。只要堅持實事求是,不顛倒黑白,不為了一己私利超越底限作偽證,那我就支持你。噢,三哥也說支持你!”
雷軍眼眶一陣發(fā)熱。沉了好半天,才說:“我都記住了。謝謝哥,謝謝呼延大哥?!?p> 林豐笑著胡擼了一下雷軍的腦袋,沒說什么??纯磿r間也不早了,林豐準備伺候雷軍洗漱完就回家了。郭凱森晚上演出肯定吃不好飯,他要回去給他準備點宵夜。
看著林豐站起來就準備去洗手間打水,雷軍連忙阻攔。
“哥你不用管了,我現(xiàn)在什么都能干了。你一大早就出來了,都累了一天了,趕緊回家歇會兒吧,一會兒靳哥就回來了,回來以后他幫一下就行了。”
還沒林豐說話,被他派去超市買東西的靳大哥就回來了。林豐見狀也就沒再推辭,拿了購物袋,又叮囑了雷軍幾句,就下樓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