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有人闖了普相寺之后,普相寺就加強警戒?,F(xiàn)在山門前,有不少士兵正把守著山門。
他們都是皇帝派來的,不管當今圣上是否真心向佛,但凡沾了“國”字的,半點怠慢不得。
普相寺的和尚雖有些不滿,但是皇命不可違,陛下硬是要派人來守著,他們也沒辦法,只得受著。至于這些士兵會不會擾了和尚們的清修,這可不在皇帝的考慮范圍內(nèi)。
葉尋的馬車越駛越近,他還未下了馬車,便聽見前方不斷傳來呵斥聲。
七寶嚷嚷道:“這些人真是……以前來時,一路上無不是曲徑深幽,現(xiàn)在好好的清修之地,全讓他們給擾亂啦!”
葉尋瞥了他一眼,冷淡道:“管好你的嘴巴,等下被誰聽了去,大作文章,我可不管你?!?p> 七寶聽了,死死捂住嘴巴,夸張的四處張望。
七寶嘟囔:“爺,不要嚇人……”不過卻是沒再說什么了。
“你能跟普相寺的大師有什么交情?快走快走!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士兵手持長矛,開始趕人。可是立在他跟前的姑娘就是死活不走。士兵氣極,想直接把姑娘駕走,可他的手伸到一半就被人攔住。
“有話好說,何必動手動腳?”
清冷的聲音響起,士兵抬頭望去,見一個錦衣公子,他正架住自己的手腕。錦衣公子周身儒雅,眉眼卻有些不悅。
士兵結(jié)巴道:“她、她一直在此處胡攪蠻纏,我也是……不得已的,皇命在身,不敢懈怠?!贝巳藲舛炔环?,高貴清華,再看他身后竟跟著一隊護衛(wèi)人馬,士兵不敢搪塞敷衍了。
葉尋放開他的手,說道:“我只聽見你呵斥人家了?!?p> 士兵捂住被葉尋捏疼的手腕,有些委屈起來,“我先前好言相勸,可她非要進去!她這樣,我能放她進去么!”
眼前的姑娘布衣荊釵,身上沒有半點金銀飾物,一看就不是富賈或者官家的小姐,再說有哪個千金小姐會自己一個人出門還打扮得這么寒磣?他要放進去了,沖撞了什么人,自己的腦袋還要不要了?
士兵一心想姑娘識相點,自己走了,可那姑娘聽了他的話后,反而說道:“我怎么了?我如何就進不去?”
見姑娘壓根沒有注意自己,葉尋暗嘆一聲,而后喚道:“阿離姑娘。”
阿離偏頭瞧著葉尋,半晌,她笑道:“上次,多謝公子施以援手?!?p> 葉尋回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p> 阿離嘴巴一癟,她指著剛才那個士兵,氣哼哼的說:“他不讓我進去!”
自己并不能做主放行……葉尋斟酌,問道:“不知姑娘上普相寺來,所為何事?”
阿離低下頭,片刻之后,她拿出一串佛珠伸到葉尋跟前,笑著說道:“上次我來普相寺時,遇見了了無大師,他說與我有緣便贈與我這串佛珠,讓我有事上普相寺來找他?!?p> “可否一觀?”
阿離點頭,把佛珠放進葉尋的掌心。
葉尋接過,感覺佛珠微微發(fā)熱,還殘留一點她的體溫。葉尋把玩著,覺得這串佛珠與父親那串看起來的確很相似。
“能不能請你幫個忙?”阿離笑吟吟的問。
葉尋把佛珠遞回去,說道:“請說?!?p> 阿離卻沒有接過佛珠,“你一定上得去,請你幫我找一找了無大師,把佛珠帶給他,告訴他,有人在山下找他?!彼钢切┦勘?,說道:“這樣,他們便不能再攔我了?!?p> 葉尋想了想,回道:“那請姑娘稍后片刻,待我問過大師?!?p> 阿離向葉尋行了個禮,說道:“多謝?!?p> 等葉尋越過士兵,走出了有兩丈的距離,忽的聽見阿離的叫聲,“等等!”
葉尋回頭,見阿離的臉上再沒有掛著那抹微笑,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她大聲說道:“你記得跟他說,是那個與他有緣的阿離?!?p> 葉尋微笑頷首,他又走出幾步,聽得身后傳來嘀咕聲:“要是他不記得我了,那我多冤呀?!?p> 葉尋忍俊不禁,七寶看見葉尋的笑容,故意說道:“哎呀,爺笑什么笑得這樣開心,也同小人說說唄?!?p> 葉尋正色道:“多嘴!”
等他們進了普相寺,葉尋讓七寶拿了佛珠去找人,自己則直奔了業(yè)的禪房。
葉尋發(fā)現(xiàn)在了業(yè)的禪房里,了無也正待在里邊,兩人正對弈。
葉尋站在邊上觀棋,等了約莫有一盞茶的功夫,七寶回來了。葉尋這才想起來,山下還有人等著了無。
葉尋尷尬的咳了幾聲。
正在下棋的兩人齊齊停下。
葉尋說道:“了無大師,山下有人找你。”他接過七寶拿回來的佛珠,說道:“她拿著這串佛珠,這可是大師贈與她的?”
“佛珠?”
見了無似乎有些疑惑,葉尋補充道:“她說是與大師有緣,叫阿離。”
了無轉(zhuǎn)著佛珠的手一頓,須臾,他朝葉尋道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多謝施主告知,這的確是貧僧之物?!?p> 了無朝了業(yè)說道:“這盤棋,改日再來找?guī)熜窒铝?。”說完揚長而去。
師兄?他看著應該是師兄才對。
了無走后,葉尋揮退七寶,屋里便只剩下葉尋和了業(yè)了。
葉尋在了業(yè)對面坐下,坐在方才了無的位置上,“我此次前來,是想與大師打聽些事情。”
“何事?”
“不知您對兵部的侍郎大人鄭杰和戶部的張漸飛可有什么印象?”
此事葉尋不敢到處問人,只能病急亂投醫(yī)來普相寺找了業(yè)解惑。
其實在交州之亂前,了業(yè)早已出家,但是葉尋那時也不過十來歲,還未入朝為官,是以當年的事情他并不知曉太多內(nèi)情,即使了業(yè)當時已經(jīng)出家,但他掌握的信息應該比葉尋多多了,總能問到一些有用的事情。
了業(yè)想了想,說道:“并無?!?p> “那當年交州的事情,您又了解多少?那兩人可有牽扯了什么?”
了業(yè)一驚,“你——”
“誒,”了業(yè)道:“讓我想想。”
許久之后,了業(yè)緩緩道:“交州的事情,最讓人惋惜的,莫過于定北候了。至于你所說的這兩人,沒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想來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p> “可是在交州的官員中,只有他們兩活下來,并且扶搖直上?!?p> “這十幾年來,還未曾耳聞他們兩,想來也是沒什么政績的,聲名不顯,那他們的能力和手腕就是不入流,沒什么好忌憚的。否則,十年的時間足以讓他們大放異彩,畢竟陛下對交州的事情很看重。他們能活下來并在京都任職,陛下一定會重用。”了業(yè)低低道:“可惜,活下來的不一定是什么大才,也有可能是貪生怕死的小人,不過是走了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