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笛聲依舊,斯人何處?
“怎么?你不打算殺了我為他報仇嗎?過了今天!我就不會再給你這個機(jī)會了!不要后悔!”,穿好衣服,風(fēng)天諾一把抽出掛著的劍,遞到小月手邊。
小月呆愣的盯著風(fēng)天諾冷笑的唇角,沒有說話,腦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一聽我殺了他,這么快就視我如陌路了嗎?呵!也好!風(fēng)天諾轉(zhuǎn)身出了屋子,將屋子里那并不屬于自己的一切留在身后。
“諾兒!你去哪里?你的傷……”,迎面而來的風(fēng)焰擋住了去路。
“讓開!”,看著這個昨日只為了討得太后開心就不顧自己死活,又不顧自己尊嚴(yán)當(dāng)眾將自己捆綁的,現(xiàn)在又來扮演慈父的所謂的父親,眼里泛起濃的化不開的疼痛。
“諾兒!你不要胡鬧!”
“我再說一遍,給我滾開!”
“來人!給我捆了!”
說著,院里沖進(jìn)來一群身著黑衣之人,卻是只有執(zhí)行特殊任務(wù)才會啟用的影衛(wèi)。風(fēng)焰知道尋常的侍衛(wèi),斷不是兒子的對手,而自己又實(shí)在做不到與兒子動手!
看著將自己團(tuán)團(tuán)圍住的影衛(wèi),風(fēng)天諾眼里怒氣彌漫,“很好!非常好!你費(fèi)盡心思訓(xùn)練的影衛(wèi),竟然用來對付我?是怕我跑了,公主再來問罪找不到人會不開心?呵!非常好!這才是你風(fēng)焰的作風(fēng)!”,風(fēng)天諾慢慢的抽出手中長劍,冷眼看著圍過來的人,拼盡全力纏斗開來。
風(fēng)天諾終究體力不支,可影衛(wèi)們也無法輕易近得了他的身。兩下僵持之間,一旁忽然飛過劍柄,砸中了風(fēng)天諾膝蓋。
風(fēng)天諾應(yīng)聲倒地,影衛(wèi)們就迅速圍上來將他死死壓住。
“愣著干什么?還不快綁了,押進(jìn)屋里去!”,風(fēng)焰冷著聲音,眼里卻有熱滾滾的東西在涌動。
小月恍恍惚惚的走出風(fēng)府,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蕭默南。馬車停在一邊,蕭默南就站在街邊的一棵樹下,見她出來,緊張的迎上來仔細(xì)的打量了小月一番,然后長長的舒口氣。
“沒事就好。以后你若再來,可以告訴我一聲,我?guī)氵^來?!?,蕭默南一邊叮囑,一邊將小月扶上馬車,隨即也跳上車坐在一邊,其它的什么也沒有多問。
“他死了……”,馬車經(jīng)過繁華街市的時候,小月眼神沒有聚焦的飄向虛空,喃喃道。似是說給蕭默南,又似乎是說給自己。
天剛亮起,集市就嘈雜了起來,蕭默南看見小月那有些蒼白的嘴唇動了動,卻聽不清說了什么。他擔(dān)憂的望著小月,什么也不曾追問。
一連幾日,小月只安靜的吃飯睡覺,再不曾提去風(fēng)府探病之事,風(fēng)府也不曾派人來請小月醫(yī)治。
蕭默南自是猜到幾分,卻依然閉口不言,只是經(jīng)常談幾首琴曲給小月聽。每當(dāng)這個時候,小月總是出神的看向遠(yuǎn)方,眸子里充滿了悲傷。
“謝謝你,什么也不問的陪著我。不像他們……”一日,一曲奏畢,小月慢慢抬起頭看著蕭默南,眼里涌蕩著薄薄的霧氣。
蕭默南起身走過去,坐在小月身邊柔聲道,“只要你好,我就很開心,無論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我都會支持你!你總是那么善良,可也要記得為自己想想?!?p> 夜風(fēng)微涼,而身邊的男子那么溫柔那么溫暖,身心俱疲的小月輕輕倚靠在蕭默南身側(cè),掏出從未離過身的“千里傳音笛”。
笛聲在夜風(fēng)里回蕩著,久久不息。似乎在訴說著一個很長很溫馨的故事……
只是故事里那個霸道嗜血的男子,卻再也不會出現(xiàn)……
“藍(lán)大哥?!?,風(fēng)里傳蕩著低低的呢喃,一行淚不受控制的流下臉頰,有些涼。再多的恨,在此刻變的那么微不足道,而心痛卻那么長。
夜已三更,在王都一處偏遠(yuǎn)破落的院子里,一個容顏俊美卻衣著破爛的男子蜷縮在水井邊正沉沉的睡著。
睡夢里,他不安的緊皺著好看的眉毛,將身上殘破的衣衫裹了又裹。
黑暗里,有人影晃動,漸漸的靠近水井邊的男子,壓低了聲音輕喚,“阿鈺……阿鈺。醒醒!快醒醒!”
說著,女子從懷里拿出手帕,一層層的打開,拿出兩個地瓜來。
地瓜早已涼透,可對于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的阿鈺來說,還是非常的具有誘惑力。他一把抓過地瓜,就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邊塞邊被嗆得劇烈咳嗽。
“慢點(diǎn)吃,慢點(diǎn)吃啊!”,女子心疼的拍著阿鈺的背,擔(dān)憂的看著不遠(yuǎn)處的屋里。
“阿鈺!你答應(yīng)我,以后不要再亂跑了好不好?好好跟著爹爹在地里干活,這樣就不用挨餓,也不用躺在這冰冷冷的井邊了。答應(yīng)我,好不好?”
“誰在那里?”,忽然傳來一聲呼喝,緊接著屋子里亮了起來,一個滿臉胡茬,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拿著蠟燭走了出來。
井邊的兩個人來不及躲,就被亮光所籠罩。待看清楚,中年男子暴怒不已的上前就將阿鈺踹翻在地。
隨即將女子扯起罵道,“你個缺心眼的沒用貨,人家姑娘都可著勁的勾個老爺,你倒好,不知從哪撿來個半死不活的窮小子,白貼了許多藥費(fèi),眼見腿腳能動了,卻原來是個懶鬼!你還偷偷給他吃食,我讓他吃!”
中年男子將阿鈺手里來不及吃完的半個地瓜踩扁了又撿起來往阿鈺嘴里塞。
“爹爹!”,女子哭喊著擋在阿鈺跟前,“你哪里貼藥費(fèi)了!給阿鈺治傷的藥都是我去山里采來的。阿鈺傷好后,也幫爹爹干了不少活了!我保證,他不會再亂跑了!爹爹!”
女子哭求著,可中年男子仍然又踹了幾腳才停下來,罵罵咧咧的回屋去了。
此女姓李,名“瑤兒”。剛打人的中年男子,便是李瑤兒的爹爹,因?yàn)楹枚?,所以鄰里都喊他李篩子。
李篩子有一多病的妻子,常年臥床,還有一幼子,也就是李瑤兒的弟弟李書,今年剛滿六歲。
曾有人嘲笑李篩子,自己就一大老粗,兩個孩子取名卻如此文氣。
李篩子的解釋是,你沒看人家大戶人家的妾室,都叫什么“鶯兒燕兒”的嘛?咱瑤兒可是要嫁大戶人家的,名字自然不能土氣。而“書兒”自然將來要高中狀元的!
“阿鈺,你沒事吧?傷到哪里了?”,李瑤兒邊哭邊查看阿鈺的傷勢。
“瑤姐姐,我沒事?!?,阿鈺擦了擦嘴角的一絲鮮血,想要坐起來,腹部卻忽然傳來陣陣絞痛。
不一會兒,阿鈺就疼的滿頭大汗,支持不住的躺倒在地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