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我已經(jīng)連著失眠很多天了,今天怕又是一個不眠夜。坐起身,我換掉睡衣,披散著頭發(fā)出了賓館。
已經(jīng)很晚了,夜風(fēng)有點涼,吹的頭發(fā)有點亂。街道上行人少了很多,繁華的夜市漸漸從喧囂中脫離出來。走著走著,我看到一間酒吧,這種場所爸媽是絕對不允許我踏入的,現(xiàn)在他們不在身邊也管不到我,躊躇了一會,我低頭進(jìn)去了。
里面燈火輝煌,歌舞升平,氣氛異常火熱,和外面的世界完全不一樣。穿過騷動的人群,我走近吧臺,坐了下來。
“美女,要點什么?”吧臺內(nèi)一小哥過來問道。這人個子高高,穿著工作服,一頭金黃頭發(fā),左耳一耳釘在燈光照耀下閃著熠熠光芒,很帥氣的一個人。
“酒,有什么好喝的酒?”我問,聽說酒能解愁,我想試試。
“看你樣子,未成年吧?”他打量了我一眼。
“未成年怎么了?怕我給不起錢啊!”我口氣有些沖。
那小哥愣了愣,隨即道:“不敢。”接著把一張單子移到我面前,示意我點。
單子上寫滿了各類酒及其相對應(yīng)的價錢,除了啤酒以及一些市面上常見的白酒,還有許多的雞尾酒,好些連名字都沒聽過。比如什么血腥瑪麗、曼哈頓、海岸,最后我點了一種叫亞歷山大的雞尾酒,這名字聽著跟壓力山大似的,好奇特。
不一會他就端來了一杯褐色的酒,用精致的高腳杯盛裝著。
“慢用~”
我湊近聞了聞,有一股濃濃的可可香味,小抿一口,奶油般的口感,味道甜中帶著點辛辣,還不錯。
酒一杯杯的下肚,我開始胡言亂語起來,又哭又笑。
“嗚嗚嗚嗚…王子芊…你為什么是王子億的妹妹?你前世是不是造了什么孽???你到底造了什么孽啊?嗚嗚嗚……”
“失戀了?”那小哥又過來了。
“要你管!”我撇開臉。
“來這里哭的十有八九都是失戀的,我見多了,想開點…”
“你廢話怎么那么多?你失過戀嗎?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難受嗎?”我打斷他!
他臉色微變,訕訕道:“有什么大不了的,換個人就行了~”
“兩杯血腥瑪麗~”
他說完就又被叫走了,生意真好。
不管味道多么香甜,酒就是酒,喝多了就會醉。當(dāng)我醉意不淺的時候,身旁突然來了位大叔,他舉著酒杯朝我打了聲招呼:“小妹妹,一個人啊?”
我沒理他,自顧喝著酒。
“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我陪你~”他又道。
“你誰???我就喜歡一個人喝酒,用不著陪!”我微醺的瞥了他一眼,三十五歲左右,身體微微發(fā)福,穿的花里胡俏的,就不像個正經(jīng)人。
“還是讓哥哥陪你吧,這么著,這酒就當(dāng)我請的,你喝多少都算我的,怎么樣?”他不死心繼續(xù)纏著,這聲哥哥說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別惡心我了,走開!”我喊道!喝醉了膽子是大了不少。
“你個小不點!別給臉不要臉,請你喝酒是看得起你!”他面子受挫一改臉上的笑意怒道!
“我讓你給臉了嗎?你兇什么呀!我又不欠你!神經(jīng)??!”被他這么一激,我脾氣也上來了,放下酒杯與他對峙著!
“好你個臭婊子!給我等著!”此時周圍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看熱鬧,見人多他也不好再發(fā)作,潑我一臉酒狠狠撂下一句話就走了。
“你個王八蛋!你才是婊子!人渣!敗類!姐我等著!”臉上涼涼的,暗紅的酒液順著臉頰落在我的脖子和衣服上,心臟起伏不定,抓起酒杯就朝他狠狠摔了過去!如雞蛋碰石頭般,杯子伴隨著褐色酒液打在了他背上,最后啪的一聲重重摔碎在地。似乎是沒料到我敢這樣,他兇神惡煞的轉(zhuǎn)身一個巴掌便拍了過來,說時遲那時快突然一個身影躍入把那個巴掌擋在了半空。待緩過神一看,是他,那個小哥,他剛剛是從吧臺里邊躍過來的?我驚奇!
他抓住那個人的手臂,笑道:“興哥,何必跟個小孩子一般見識。”
我的臉抽了抽,小孩子?我好歹也快十八歲了,即便沒成年,也不至于還是小孩子吧!因為這茬,我竟忘了他這是在給我擋巴掌。
那大叔臉色變了變,皮笑肉不笑道:“你小子什么時候那么愛管閑事了?”
“我這不是怕出事嘛,還請興哥手下留情,驚動了警察可就不好了,是吧?”
“哼!算你走運!”那人估計是聽到警察二字有了顧忌,兇了我一眼就大步走掉了。
醉酒的人最不缺的就是膽子,對著那人的背影,我歇斯底里的就要繼續(xù)問候他的祖宗,結(jié)果那小哥超有眼力見的瞬間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壓著聲道:“不要命了?!”
我憤慨的推開了他,“關(guān)你什么事啊!我就是不要命了!”邊喊邊哭,眼淚大滴大滴的滾落下來,心里壓抑了太久,趁著醉意終于大爆發(fā)了。
周圍不少人在看著熱鬧,像看戲一樣,而我就是這場戲中的主角。我已經(jīng)忘了什么叫儀態(tài),被酒潑濕的劉海黏乎乎的貼在額頭上,臉上的酒漬未干,白皙的臉蛋仿佛被染了色,眼睛紅腫,眼淚鼻涕一并來,模樣別提有多狼狽了。
他被我的話嗆住了,一張臉由白轉(zhuǎn)紅再轉(zhuǎn)黑,一雙銳利的黑眸瞬間燃起了熊熊烈火,幾乎要把所見的一切皆燒成灰燼。我以為他會被氣得大爆粗口,至少根據(jù)目前他身體給出的信號,很可能會有一場暴風(fēng)雨臨到。誰知,他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仿佛進(jìn)行了一場短暫卻又異常激烈的心理戰(zhàn),最后理智得勝。他扯了扯嘴角,冷哼道:“算我多管閑事!”接著指了指地上的玻璃碎片,“五十塊!賠上?!彪S后一個躍步翻回了吧臺內(nèi)。
眼淚滑至嘴角,咸咸的,澀澀的,我吞咽到肚子。一把拉開錢包掏出三百塊拍在了吧臺上,“夠了吧?”接著華麗麗的轉(zhuǎn)身晃著步子去了洗手間。
我知道身后依然有一些人在對我指指點點,那又如何,反正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就已經(jīng)夠丟臉了,還有什么丟不起的!
洗手臺上,我打開水龍頭,奮力的往臉上潑著冷水,一遍又一遍。水,可以洗刷掉臉上的狼狽,可心里的呢,又該拿什么洗?
從洗手間出來,我去了一個人少的角落,蹲身哭泣起來。哭的昏天暗地,哭的撕心裂肺,似乎想把所有的悲傷都哭掉。酒吧的DJ聲充斥著人的耳膜,我的哭聲淹沒在一片嘈雜的音潮中,沒人聽見,也沒有人會在意。
大哭了一場,身心得到了釋放,我在隨之而來的倦意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