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瘋了
用什么去追憶我們的青春（31）
“你干嘛呢？”俞歆一巴掌拍在我腦袋上。
“滾！”我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提筆繼續(xù)在筆記本上寫著，“我去，你丫的能不能別老是出現(xiàn)在我身后，所有靈感都被你給打斷了。”
俞歆嘴里叼著一根棒棒糖，左手撐著腦袋，手肘壓在桌子上：“天吶，你的小說都寫了這么多了？你還真要當(dāng)作家去??？”我點(diǎn)點(diǎn)頭，換了一根筆芯：“肯定啊，畢竟這是我的夢想。我總要奮斗吧？來，看看我寫得怎么樣？”我把筆記本遞給他，他大致的翻閱了一下笑著說：“你別說，這字寫得還真不錯，就是不知道內(nèi)容怎么樣，行了，等我拿回寢室慢慢看去。”
“行，你拿回去看吧，”我拿出了傳媒教材，起身說，“我得去上傳媒課了，先走了。”
走到樓梯的時候，碰巧看見言渠和安青肩并肩走上樓梯，言渠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上了樓梯。安青故意走在后面停了停，沖著我露出一抹令人反胃的微笑。
笑？呵呵，讓姐姐笑給你看。
我回敬給安青一個更為膩人的笑容，爽快的下了樓梯。
……
“蘭萱，你來了？”領(lǐng)班見到我，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你不知道，你走了后不久小彤也走了，現(xiàn)在我都快忙死了。”
我把吉他靠在墻上一邊收拾服裝一邊說：“小彤跟郭遠(yuǎn)遙那是終身大事嘛，誒，不是還有小柯嗎？她怎么沒來呢？”
領(lǐng)班搖了搖頭：“她好久沒來了，打她電話也不接，我真擔(dān)心她出什么事。”
“沒事兒，一會兒我去她家看看她，不說了，我上場了啊。”我拿著吉他走出化妝間，昏暗的樓道像牢籠一樣沒有一絲光亮，突兀而孤獨(dú)的腳步聲壓得我心慌難受。那個時候我絕對不會想到，我的高中三年竟然會因?yàn)檫@個酒吧發(fā)生那么多事，多到足以改變我原本應(yīng)該平靜的一生的軌跡。
……
下班后我打的去了小柯家，但這是第一次來她家，以至于司機(jī)把車停在城東“楓林小區(qū)”門口時我足足楞了有兩分鐘。直到司機(jī)一句“你還下不下車了”才把我喚醒。我不好意思的朝司機(jī)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走進(jìn)了楓林小區(qū)。
“四單元十七號，應(yīng)該就是這兒了?！蔽野褜懼】伦≈返募垪l塞回褲兜里，敲響了防盜門，“小柯，你在家嗎？小柯？”
門開了，面色蒼白的小柯穿著睡袍站在里面，她消瘦的身體似乎連這一件睡袍都快撐不起來了?？吹轿艺驹陂T口，她笑了笑拉住我的手：“你怎么來了？快進(jìn)來吧?！?p> “小柯，你的手怎么這么涼？是不是生病了？”
“沒事兒，快坐吧。”小柯拉著我坐在沙發(fā)上，“我這么久沒出門了，沒想到你還是第一個來看我的人。你等等，我去給你拿啤酒?！?p> 我拉住了她：“誒，我又不是把啤酒當(dāng)白開水喝的，我就是看你這么就沒去上班了挺擔(dān)心你的。你到底怎么了？要不我陪你去看醫(yī)生吧？”小柯?lián)u搖頭，臉上擠出一抹勉強(qiáng)的笑容：“蘭萱，不用用去醫(yī)院，我沒有生病，我是……”
她突然沖進(jìn)廁所吐了起來，我走上去想拍拍她的背，她卻沖我揮了揮手，打開水龍頭沖走那些嘔吐物。目睹了整個過程的我腦海里突然有一個很不好的想法，小柯她會不會……
我把她扶回沙發(fā)上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坐在沙發(fā)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她：“小柯，你是不是……懷孕了？”她沒說話，握住水杯輕輕點(diǎn)頭算是默認(rèn)。我的腦子里瞬間就像放進(jìn)了一顆炸彈，炸的我天旋地轉(zhuǎn)。怪不得小柯沒去上班了，原來她真的懷孕了，但是問題是她沒有男朋友，那這個孩子又是誰的？！
“孩子，是誰的？”我試探性的問她。但她卻閉上眼搖搖頭，眼淚順著臉頰滴進(jìn)了杯子里：“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天晚上酒吧里客人太多了，我和領(lǐng)班不得不去陪著客人喝了幾杯，可是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我睡在包間的沙發(fā)上……后來我很害怕，一直都不敢去上班……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拿這個孩子怎么辦……我想打掉它，但我怕這件事情被別人知道……”
“打掉它，必須打掉它！你不能讓它害了你一輩子！”我的語氣異常堅(jiān)決，即使此刻我無法體會小柯內(nèi)心的抑郁，但我也明白這種事情對一個女人一生的影響，何況小柯在酒吧工作本來就會受一些流言蜚語的困擾，現(xiàn)在又出了這檔子事，如果不及時處理就會越鬧越大的，“小柯，你聽我說，即使咱們現(xiàn)在要去查那個男人也很難查到了，但是孩子在你肚子里會越來越大的，所以要盡快采取行動啊?！?p> 我抽出紙巾擦掉了小柯的眼淚，她睜著雙眼呆呆的看著我，此刻我也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我的語氣有多不像我平時的語氣，我搖了搖頭說：“小柯，你聽我說，你現(xiàn)在先不要急，好好的休息。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guī)兔Φ牡胤剑阌浀?，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p> 她緊緊握住我的手，咬著下唇不停的點(diǎn)頭：“蘭萱，我知道，謝謝你?！彼烙?jì)也是累了，于是我小心翼翼的扶她回了臥室，等她睡著后不久窗外突然響起幾陣?yán)茁暎又拖缕鹆似皾姶笥?。我?dān)心她受涼，于是在離開之前替她關(guān)上了所有門窗。
淋著雨走到小區(qū)門口的我突然覺得心里難受得慌，好像被什么東西壓抑得喘不過氣來，腳上一不留神就被下水道井蓋絆倒了，我忍住雙膝的疼痛搖搖晃晃的從雨水里站起來，雙眼朦朧回頭看了一眼小柯家的方向，我不知道我是在難過她還是難過我自己，總之就是無緣無故的哭了出來。
我哭著，發(fā)了瘋似的在雨里狂奔。看到小柯所經(jīng)受的一切我突然感到莫大的恐懼，我心疼她，可我逐漸害怕走向我的未來，害怕以自己青春的年歲去尋找以后那些未知之?dāng)?shù)。
“小龍，你在嗎？”我哭著撥通了小龍的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很嘈雜，看來他還在酒吧上班。
“啊，我在，你怎么了？”
我站在雨里，沖著手機(jī)越哭越厲害：“小龍，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你哭了？”小龍的語氣提高了幾度，“你別哭，你好好說，你怎么了？”
“小龍，我真的好怕……”
“你別急，你告訴我你在哪里，我馬上就來接你！”
掛掉電話后我蹲在路邊的綠化帶里抱住膝蓋哭了起來，我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十幾分鐘后小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他扶起我，用傘遮住了我頭頂?shù)奶炜眨骸拔医K于找到你了，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都快嚇?biāo)懒?，告訴我，誰欺負(fù)你了？”
他接到我的電話后就匆忙趕了過來，現(xiàn)在他也已經(jīng)全身濕透了，我鼻子一酸，抱著他的脖子再次哭了起來。他愣了愣，扔掉手里的傘緊緊把我抱在懷里，撫摸著我的頭發(fā)輕聲安慰我：“別怕，只要有我在，誰都欺負(fù)不了你?！?p> 或許是因?yàn)樵谖壹依镞@一輩的孩子里我是年齡最大的，也是最難管教的一個，所以我從小就沒機(jī)會去體會有一個哥哥或者姐姐疼愛來自己的滋味，直到我認(rèn)識了小龍。每次我難過的時候他都會出現(xiàn)，和他相處下來，他填補(bǔ)了我心里面對那份親情所有的渴望。不同于言渠和易朵他們，我心里早已把小龍當(dāng)成我的親哥哥。
小龍把我?guī)Щ亓怂〉牡胤?，他在柜子里找了一會兒后遞給我一件白襯衫：“吶，我這里沒有女生的衣服，你就先將就著穿我的吧，趕緊去洗澡吧，一會兒別感冒了?！?p> 我拿著衣服點(diǎn)點(diǎn)頭，走進(jìn)了浴室。噴頭噴出的熱水撒在我身上，頓時舒服了不少。等我洗完澡穿著小龍的襯衫走出浴室后，小龍已經(jīng)做好了兩碗番茄雞蛋面。他看著我笑了一下說：“看來我的衣服太大了，快過來吃東西吧，該餓了?！?p> “好?！蔽易讲妥肋叄↓堖f給我一雙筷子，嘗了幾口后我放下筷子問，“小龍，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他筷子夾上著幾根面條看著我，然后把面條吸進(jìn)嘴里說：“你哪來那么多話，食不言寢不語，吃你的面。”
吃完面后小龍抓起床上的外套套上，然后對我說：“我還有些事要出去一下，你淋了雨，先在我這里睡一覺休息一下吧，記得把被子蓋厚點(diǎn)。”說完他就走了出去，但不超過三秒鐘他又回來抱了我一下，“好好的呆在這里，別又哭了。我都快被你嚇?biāo)懒?。”他摸摸我的頭，走了。
聽到他的關(guān)心我心里暖暖的，愉快的把碗筷洗好了放進(jìn)柜子里。誒，老這么白占他的好也說不過去，不如幫他打掃打掃屋子吧！我左右忙活了一通，掃地，擦桌子，折衣服……收拾完后，我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滿意的笑了笑，拍拍手鉆進(jìn)被子里睡覺去了。
……
小龍回到家以后看到家里比以前整潔了不少，又看到在床上睡得很甜的那個人，不由得笑了笑。他將剛剛從商場買回來的女裝放在柜子上，走上去替床上的人把被子蓋好，然后在她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個吻。
他承認(rèn)，遇到她以后自己已經(jīng)快要發(f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