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父親的心

　　大約一年前，劉昊出了事故之后不久。

　　劉昊的父親尋遍全美，幾乎花光所有積蓄，卻也只能是將將維持著兒子的生命。最最心愛的籃球，兒子是一輩子都打不了了。

　　“絕對不可能的?！贬t(yī)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甚至沒有刻意回避剛剛恢復(fù)意識的劉昊：“站起來都不可能，劇烈運(yùn)動更不可能?；@球什么的……放棄吧。”

　　“唉……”劉昊的父親低頭嘆息，余光瞄了躺在病床上的兒子一眼。

　　劉昊一言不發(fā)，雙眼睜著看著病房的天花板，面無表情。

　　放棄……嗎？

　　放棄籃球？

　　可是我除了打籃球，什么都不會啊……！

　　劉昊的淚水，一直到父親離開病房去買食物的時候才流下來。

　　這一次哭泣，幾乎將他的淚水流干。

　　劉昊恨，恨命運(yùn)對自己如此無情，恨上天對自己如此的不公平。一夜之間奪走屬于自己的一切榮光也就罷了，還奪走了健康，奪走了家庭積蓄，甚至連東山再起的希望，都被狠狠剝奪。

　　冰冷的病床上，只剩下無盡的孤獨(dú)，陪伴著他。

　　劉昊不笨，他很清楚背后是什么在起著作用，他知道，校方一定在努力掩蓋消息。過去三年里那些支持自己的球迷，一定都很詫異吧？一定都很想知道，自己心目中的英雄，那個在球場上無所不能的超級球星，究竟去了哪里，發(fā)生了什么吧？

　　可惜，他們或許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了。

　　報紙上沒有消息，電視臺沒有消息，全國媒體倒是有好幾家，在想方設(shè)法的聯(lián)系這個超級新星一家，可劉昊，一家媒體都不想見。

　　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如今落魄到了何種境地，更不想讓人看到，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的自己，有多么的狼狽不堪。

　　這是恥辱。

　　這是落魄王者，最不想讓人看到的一幕。

　　事故過去大約小半年后，劉昊的生命體征基本穩(wěn)定，多次整形手術(shù)給他帶來了還算完整的皮膚，卻也讓他的身上布滿傷疤。

　　臉部五官幾乎完全變了樣，偶爾照鏡子的時候，劉昊看不到往日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追風(fēng)少年，看到的，是一張好似弗蘭肯斯坦一樣的古怪面容。

　　這是……我嗎？

　　劉昊顫抖著雙手，去觸碰自己的臉，一碰到傷疤，立馬手指彈開，隨后大聲喊著讓父親把鏡子拿開。

　　那晚，劉昊和父親大吵了一架。即便沒有什么力氣說話，但深陷絕望的劉昊說出了一些比較傷人的話語，一個勁的跟父親說，放棄自己，讓自己自生自滅，不要因?yàn)樽约和侠哿烁赣H的一生。

　　在那之后，劉昊再也沒有照過鏡子。

　　而他的父親，也在第二天就離開了醫(yī)院，只留下一張紙條，放在劉昊枕邊。

　　“兒子，等我?！?p>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劉昊看過一眼就不再多看，將紙團(tuán)揉緊，狠狠丟向了垃圾桶。

　　“啪”的一聲，小小的紙團(tuán)砸在垃圾桶邊緣彈了開來，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連將紙團(tuán)丟進(jìn)床邊的垃圾桶，都做不到了。

　　劉昊很想哭，但淚水早已流盡，只是愣愣的看著天花板，一整天都沒吃東西。

　　“劉，你的父親他……”幾天后，主治醫(yī)生進(jìn)門，看到劉昊的樣子，雖然于心不忍，但也不得不開口說出那句話：“他準(zhǔn)備什么時候來續(xù)交費(fèi)用？”

　　劉昊答不上來，嘴巴張了張，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醫(yī)藥費(fèi)？

　　父親走了，我去哪里搞醫(yī)藥費(fèi)？

　　我他媽連一張輪椅都買不起?。?！

　　校隊(duì)方面，多少支付了一些費(fèi)用，可久病無孝子，連至親都會因?yàn)楦甙旱馁M(fèi)用，和無休止的照料選擇離開，一所試圖掩蓋一切的學(xué)校，又會為劉昊做到哪一步呢？

　　于是幾天后，剛剛可以稍微坐起身的劉昊，被趕出了醫(yī)院。

　　“我的天吶你看那個人！看到他的臉了嗎？好可怕啊……??！”

　　“快走快走，不要讓孩子看到了，晚上要做噩夢的！”

　　“亞洲人嘛，哼，肯定是被人揍了，下手狠了點(diǎn)！不過依我看這也沒什么，誰讓他們來搶占我們的資源，奪走我們的工作？活該！呸！”

　　坐在好心醫(yī)生自掏腰包送的輪椅上，聽著附近的流言蜚語，劉昊抬頭看著天空。

　　一朵朵烏云正在聚集，不一會兒，下雨了。

　　雨水砸在劉昊臉上，濺起小小水花，劉昊無路可走，無處可逃，坐在瓢潑大雨之中，被命運(yùn)陰霾深深籠罩。

　　死吧。

　　如果連籃球也打不了，父親也離我而去了，那就死吧。

　　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的死去，不要給人添麻煩就好。

　　畢竟有我沒我，地球還是一樣轉(zhuǎn)動，對于自己來說，我就是世界，但對于世界來說，我，什么都不是。

　　濕透了身子，劉昊不算熟練的操作著輪椅回到家中，卻被告知，為了支付醫(yī)藥費(fèi)，自家的房產(chǎn)已經(jīng)被變賣掉了。

　　或許是事情過去太久，已經(jīng)沒有狗仔蹲守在附近，劉昊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新房東給了他一樣?xùn)|西。

　　“諾，你們搬走以后寄來的，好像是從中國來的，上面寫的我也看不懂，應(yīng)該是給你的?！?p>　　劉昊接過一封薄薄的信，新房東“砰”的一聲關(guān)上房門，還在屋內(nèi)小聲和家人議論著，說剛剛來的這個男人，看著有多么詭異恐怖。

　　那是劉昊的父親，托在中國多年沒有聯(lián)系的親戚寄來的信，信里，親戚用相當(dāng)不耐煩的口吻，極為簡短的說了一下劉昊父親的遭遇。

　　他失蹤了。

　　為了在神秘的祖國，找到幫劉昊站起來的辦法，父親走遍了很多名剎古寺，試圖通過超自然的力量，來幫助兒子重新站上球場。

　　一路的行程需要費(fèi)用，父親一邊打工一邊游歷大江南北，終于在一座古寺里，覓得一絲玄機(jī)。

　　具體是哪座寺廟，從什么人手上得到的，父親似乎也沒有告訴遠(yuǎn)房親戚。只是在東西到手之后，火急火燎的來到親戚家，也沒有要投奔，而是將東西交給親戚，連夜寫下了一封信，小心翼翼的封好，千叮嚀萬囑咐，甚至的親戚面前下跪，求對方幫忙將信寄到美國的這個地址。

　　隨后，似乎正在被什么人追殺的父親，掉頭就走，再也沒有回來。

　　親戚隱約知道劉昊一家發(fā)生了什么，聯(lián)想到劉昊的母親早年過世，打心底里覺得這一戶人家一定是霉運(yùn)當(dāng)頭，一點(diǎn)都不想和他們有過多聯(lián)系。礙于最后一點(diǎn)情面，把信和東西一并寄出，并寫下這封短信。

　　信件最后，親戚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自己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要求劉昊再也不要和他們聯(lián)系。言下之意很明確，就是不希望也染上這種霉運(yùn)。

　　“爸爸……”

　　看過信，劉昊的淚水，終于再度涌了出來。

　　哭了一陣，劉昊收好信，無處可去，口袋里沒有一分錢的他，不知不覺的來到了城南貧民窟，并就此扎根住下。

　　其中經(jīng)歷了多少困苦，一個連站起來都做不到的人，是如何在孟菲斯的城南生存下來的？沒人知道。

　　人們只知道，整整一年后，劉昊再度出現(xiàn)在孟菲斯州大的時候，口袋里帶著隊(duì)長徽章，以及一枚硬幣，并且

　　已經(jīng)可以下地走路了。

　　回到球場。

　　“……包夾！斷他的球?。。。　蔽鳡栁执舐暫爸?，賈馬爾也是使出吃奶的勁兒死死逼搶。

　　持球的士兵手忙腳亂，差點(diǎn)丟球的時候慌亂喊出暫停。

　　成功了……?。?p>　　“YES……！”西爾沃看向記分牌，比分是16比9，隨后得意的看向劉昊道：“任務(wù)完成！”

　　“喲！干得漂亮哦！”劉昊頗為贊賞的點(diǎn)點(diǎn)頭，比分不僅沒有被進(jìn)一步拉開，反而縮小了不少。

　　這下只有7分差距，時間上又剛剛好，1分鐘狂風(fēng)驟雨一般的逼搶取得成效，雖然代價是賈馬爾的體能徹底耗盡，但是

　　“足夠了?！?p>　　劉昊活動了一下筋骨，伸手摸摸口袋里的硬幣。

　　那股光芒快速閃耀了一下，隨后順著劉昊的手指鉆進(jìn)他體內(nèi)，瞬間消散無蹤。

　　剛剛好，一切都剛剛好。

　　一旁，卡拉格正大吼大叫著怒斥手下，劉昊笑笑沒有多說，上前替下賈馬爾，隨后對西爾沃和格侖特道：“接下來五分鐘時間，我們……干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