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沒想到會碰到他處理傷口的畫面。
那一瞬,望著他手臂上觸目驚心的傷口,三百年前的好多記憶不斷在腦海中閃現(xiàn),她真的什么也顧不得了。
滿腦子都是他慘白的臉色,他的悶哼隱忍,她無法再保持平靜,幫他上藥,請趙嬸喊醫(yī)生……
尹七夕緊緊握著客房的門把手,掌心柔嫩被硌的通紅,她像是毫無知覺。
昨晚她是想站起來離開的,可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昏倒了,也不知道怎么醒來就躺在了他的床上。
怕再惹怒了他,怕他對付她,她幾乎是沒有任何停留的,逃也似的下床離開了他的房間。
可沒想到,她千躲萬躲,還是沒能躲的了他殘忍的話。
真奇怪啊,他在樓下,她在樓上,兩個人的距離隔的那么遠(yuǎn),她明明對著門,背著他,聽到他的話眼前竟會自動浮現(xiàn)他陰翳的眼神、如冰的面容。
淚水濡-shi了長睫毛,她清晰的感覺到心臟劇縮,叫囂著尖銳的疼痛。
就好像有一把尖利的刀懸在哪里,每跳動一下,就會被狠刺一次,疼的她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
可是,即便是如此,她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臟不去跳動。
三百年前,他是人,她是鳥,喬木樹下第一次見到他,她就對他心動,隔著種族,他是她停駐在心中無法企及的信仰。
三百年后,他是丈夫,她是妻子,醒來后再次遇到他,他和她明明離得那般之近,卻又如此遙不可及。
她常常會想,這會不會是上天給她開的玩笑,一段露水、一瞬情緣、風(fēng)拂即過的玩笑。
只不過,誰也沒能想到,這段露水情緣,不僅沒能忘卻,還被她當(dāng)了真,用了情,成為了她的最珍貴,她偏扭最深的執(zhí)念。
等他,等這一段情緣,她等的心甘情愿,不管他如何殘忍,即便是她那么的心痛。
情緣執(zhí)念,情愿執(zhí)念,等他的三百多年她從沒后悔過。
尹七夕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有多久。
直到二樓樓梯口傳來的動靜,她才微微側(cè)了側(cè)頭。
看到趙嬸手里提著一大推清潔打掃的東西,她睫毛顫了顫,冰冷從腳底蔓延,飛快的打開門,躲進(jìn)了客房。
背靠著房門,她清楚的聽到趙嬸將東西放到地上,敲響隔壁臥室門,小心翼翼的喊“尹小姐”
尹七夕張了張口,唇瓣卻不停的發(fā)顫,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不知何時眼底氤氳了一層水霧,她捂著嘴,仿佛耗盡了全部的力氣,身子緩緩地向下癱滑。
約莫過了兩分鐘,她聽到門把手旋開,重重的嘆息聲。
別墅靜的一塌糊涂,能清楚的聽到隔壁房間打掃、收拾東西,和趙嬸時不時的嘆息。
尹七夕坐在地板上,臉色慘白,渾身發(fā)冷的厲害。
緊緊的抱著雙臂,手指發(fā)抖,力氣大的要掐進(jìn)肉里,她閉上眼睛,將頭斜靠在門上。
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響了將近一個半小時,直到門被“砰”的一聲關(guān)上,才徹底沒聲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