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在上海舉行,靈堂前有許多陌生的人。蘇辛站在門口看著照片上的兩個人,依舊是那個面容,依舊是那熟悉的樣子。這么多年以后真正相見卻是在葬禮上,很戲劇卻殘忍。念北淵,我真得希望在做夢,真得希望我們不要碰面。這樣我還可以在報紙上看到你的臉,我還可以在老了以后看到你笑。哪怕是偷偷的,我也滿足。
擎,看到了沒有,他在那里。還是那么年輕,還是那個笑容,卻永遠(yuǎn)不會出現(xiàn)。我的想念到頭了,不會再有念北淵的擁抱,不會再有念北淵的笑容,不會再有念北淵唇邊的溫度。我多么想念他,想念以前。擎,你說他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還有那么一丁點(diǎn)兒愛我?有沒有?說這些已經(jīng)無用了吧,他真正離開了。念北淵,這個男人,我一直在愛呀!
擎,認(rèn)識他之前我一直平凡,是他把我推到光芒之下,又是他不要我了。我恨過,怨過,可我沒有停止過愛他,這個男人到底是為什么離開。
左手已經(jīng)很久沒有疼過,它以后也許不會再痛。因?yàn)槟莻€人已經(jīng)不在了,我沒有原因了?,F(xiàn)在什么都改變了,不用左手是不愿想起他,不畫畫也是為了不想起他。現(xiàn)在他走了,我還有什么在意的?我做什么都沒有用,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
擎,像你的那樣的男人一直沒有出現(xiàn)過。
蘇辛跌跌撞撞在大街上行走,卻不知去哪里。一瞬間蘇辛有一種幻想,這一切都是假的。她想問問袁哲久他們是不是故意躲起來,不要她找到,是不是!可是袁哲久也不見了,他去哪里了。蘇辛恐慌地看著眼前這個城市,這是哪里,有誰可以幫幫我?
一陣急促地剎車聲,一輛車在蘇辛身邊停下。周圍的人嚇壞了,蘇辛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她呆呆地看著那輛車。“袁哲久,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大姐!”袁哲久從旁邊沖出來。
“袁哲久,這是哪里?為什么我不知道這是哪里?你告訴我好不好?”蘇辛緊緊抓住袁哲久。
“沒事,我?guī)慊丶??!痹芫萌崧暟参刻K辛。他轉(zhuǎn)過身對車子里的人冷冰冰地說道,“如果她出什么事,我要你陪葬!”
車子里的人臉色一變,手開始發(fā)抖。
“大姐,我們回去,別害怕……”
幾個星期以后江川抱著一個小嬰兒出現(xiàn),他把孩子放到蘇辛的手里。自從那天以后蘇辛就不曾開口說過話,每天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比起那四個月來還要嚴(yán)重。
蘇辛的手動了動,她驚恐地看著手上的嬰兒。
“別怕,他很可愛的,對不對?你試著抱抱他,他會對你笑的?!苯ㄐχ膭钐K辛。
蘇辛把嬰兒抱在懷里,一股暖暖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嬰兒突然對蘇辛笑了,那種感覺更強(qiáng)烈,蘇辛的嘴角也慢慢有了弧度。
一邊的袁哲久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江川,她笑了耶!”
“廢話!我看到了,還是我兒子本事大?!苯ㄐ臐M意足地說道。
袁哲久差點(diǎn)兒沒站穩(wěn),“你說誰兒子?你哪來的兒子?”
“你這個人真是的,怪不得蘇辛老是喊你死小孩!問那么多干嘛,反正是我兒子!”江川橫了袁哲久一眼。
“不管怎么樣她總算換了一種表情,這幾個星期我差點(diǎn)兒崩潰?!?p> “蘇辛,他還沒有名字,你幫他取名字,好不好?”
過了好長時間,一個久違的聲音出現(xiàn),“擎念?!?p> “她說話了,江川,她說話了!”袁哲久高興地大喊。
“好,我們叫他擎念?!?p> 不會有人知道擎這個名字夾雜了蘇辛內(nèi)心所有復(fù)雜的情緒,雖然把這樣一個不可能實(shí)現(xiàn)的愿望放在一個什么都不知曉的孩子身上很不現(xiàn)實(shí)。卻,也可以當(dāng)做一種精神寄托,希望已經(jīng)不在了。
蘇辛的精神漸漸好轉(zhuǎn),會在很多時候笑起來。小嬰兒很愛笑,他總是幸福地對著蘇辛笑。這個時候問題就出現(xiàn),孩子是誰的?一口一個兒子,這讓蘇辛很納悶,假結(jié)婚以來江川很少傳緋聞,他很少和女人扯在一起。難道說……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蘇辛腦海里涌現(xiàn),難道是她的!
這段時間因?yàn)槟畋睖Y忽略了很多事情,本來看上去就會奇怪的事卻一再的忘記去想。這樣看來孩子一定是寧涵的,要不然她為什么請假,又為什么突然出現(xiàn)在成都。又為什么表現(xiàn)那么奇怪,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說明一個事實(shí)孩子的母親是寧涵。
看著懷里睡得正香的小家伙,蘇辛的心暖暖的,他會是新生的希望吧。
面對蘇辛的質(zhì)問,江川毫不猶豫地承認(rèn)孩子的母親是寧涵。雖然猜到,真正聽到結(jié)果的時候還是有些震憾。蘇辛不解地望著江川,是真的不明白他的想法。
江川接過蘇辛手里的嬰兒,把擎念放在床上,“你去成都之前我就知道寧涵懷孕,當(dāng)時因?yàn)樘仗缘氖履阌植荒艽粼诔鐗?,所以我想出一個辦法,說你懷孕了去外地休養(yǎng)。大家信以為真,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你可以躲避記者,也可以證明向外界證明我們是相愛的?!?p> “寧涵呢?”蘇辛憤怒地看著江川。
“走了?!苯ㄝp描淡寫地說道。
“去哪里了?她為什么走?你對她到底做了什么?孩子這么小她不可能舍得離開,她在哪里?”
“就當(dāng)是一場交易,我要孩子,她得到想要的一切。”
“江川,她愛你!況且又為你生了孩子,你讓她一個人怎么過?”
“我說過了這是一場交易?!?p> “用親生兒子做交易?江川,把寧涵找回來,一切重新開始,好不好?我離開?!碧K辛堅(jiān)決地說。
“這些事不用你管,就像你說的孩子還小,你幫我?guī)?,我根本沒時間照看他。”
“江川!”
“離婚的事你不用提,我不同意。現(xiàn)在陶淘那件事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我不想再惹出什么麻煩?,F(xiàn)在你的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照顧這個小家伙,其他的都不用想。”
“你這是在限制我的自由!”
“你可以走,但我不會去找寧涵?!?p> “把寧涵找回來,緣份丟的時間久了會永遠(yuǎn)找不回來的?!?p> “蘇辛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寧涵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嗎?陶淘的事,你的畫被偷,又重新在市面上出現(xiàn),她突然在成都,葬禮那天你差點(diǎn)兒被車撞死,這些事你都不懷疑是有人在背后搗鬼嗎?你一向很聰明的,這次為什么沒想到?你以為陌生人會那么容易整到你?”江川加重語氣。
蘇辛愣了一下,“我想過?!?p> “就是沒想到會是寧涵,對不對?有些人有些事你不用想,也不用管。我會安排好一切,就如同我們虛假的婚姻?!苯ㄗ猿八频匦α诵?。
“我不想破壞別人的愛情,我已經(jīng)失去念北淵了。”
“我不是念北淵,我和寧涵沒有愛情,不要把你的想法強(qiáng)加在別人身上?!苯ú粣偟卣f道。
“江川,我……”
“幫我照看擎念吧,也讓我的父母還有你的父母安心,這幾年我們就好好的假裝一對夫妻,你累了,我也累了,我們讓事情平息好不好?”江川的語氣很疲憊。
“我……”蘇辛心疼地看著江川,第一次聽到他說累,發(fā)生那么多事的時候他都沒有開口講過累,現(xiàn)在他說累了,是真得累了。
“求你別拒絕我?!?p> 蘇辛看了看擎念,再看看滿臉疲倦的江川,心被一股莫名的暖流擊中,“我們什么時候回崇壢?”
江川突然伸手抱住蘇辛,“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