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朝堂上由李軒簽發(fā)了一條禁令,禁止食用豚肉。
眾所周知,李軒等貴族,自恃清流,厭棄豚肉之腥味,多次宴席之上,只食用羊肉。
受到貴族的風范影響,豚肉也逐漸上不了臺面,稍微富庶之家,都不會再食用。因此,豚肉逐漸成了貧賤之家的專屬。
由此也引發(fā)了不小的騷動,大抵是一些商戶在鼓動,往常還是有一些人家悄悄的購買豚肉,三五幾人躲在宅院里食用。
現(xiàn)如今,多少店鋪里都是來者稀少。
譚輔在長安城內,擁有最多的肉脯店鋪,為此也是愁緒頗多,不得已還請人造勢,撒出了銀子,便有些文人賣弄詞章,夸了一番豚肉。
朔金就接了這活兒,去四處收集了資料,只是弄得頭暈。
剛開始的時候,還是去一些茶館酒肆,聽一些風聞。雖說民間的人最喜歡一些捕風捉影的事,卻還是很適合收集素材,整理出來,說不定還能領個賞金。
這一日,茶館也是一樣的熱鬧,剛開始的時候還是比較正常的爭論。
起頭的是一個身著舊衣的漢子,似乎想文雅一些,只可惜大伙也瞧出來了,是一個破落的貴族子弟。
“這豚肉,從前朝起就是遭人厭棄的。養(yǎng)豚犬的人都知道,豚犬是什么都吃的,這類肉最是臟人肺腑,食用以后疾病肆起。所以奉勸諸位,寧可少食肉,也不能食用豚肉。”
隨后就是像模像樣的描述養(yǎng)豚之處的臟亂,順便回憶了一番幾十年前家中的豪奢,宛然還是一個人上人。
接著就是一個莊稼漢,搓了搓手,有些猶豫,不過想到家里還養(yǎng)著的豚犬,若是賣不出去,一家人的生計只怕會犯愁,咂了口茶水,畏畏縮縮的還是說了話。
“這些道理我也不太懂,吃了這么多年的豚肉,好像也沒什么問題。田地里的菜,每年施肥也沒見得不能吃。吃不吃都好,但是下了一條命令不讓吃,總覺得不太對。肉就這么多,吃不起羊肉,豚肉還要搞得和牛肉一樣偷偷摸摸,難道以后也拿豚來耕田。”
莊稼漢幾句話說來說去,重復著,也沒有一個重點,兩邊的人就開始搶著接話了。
有的人在講道理,不食用豚肉,起碼便有一成的貧困戶餓死街頭,定下這政令的人,說不定就是被外邦人收買了。
也有那些輕佻子弟,說是豚類乖順可愛,原本是招人喜歡的寵物,痛斥食豚之人沒有惻隱之心,只是一個個衣冠禽獸。
到后來成了爭執(zhí),一個個流傳的異聞,也成了相互攻訐的理由。
有那聳人聽聞的,說是北方的突厥,攻略不下城池,便定下了移換唐人風俗的計策。說是當此之時,胡風盛行,不僅王孫貴族以各類胡人為榜樣,還常常慶祝胡人的節(jié)日,那些胡人男子來了受到追捧,自薦枕席;胡人女子來了更是惹得少年千金一擲,文人騷客也是爭相吹捧。
更有甚者,在科舉一類參考書籍中,加入了胡人英勇,唐人羸弱的對比事跡,也不知道流傳多久,貽害了多少人。
長此以往,朝堂之上,往往有欺上瞞下,欺唐媚胡的風氣。
茶館中少不了被貴族或是胡人欺負的子弟,因此一應編排不勝枚舉。
朔金從早聽到晚,只覺得各種野史流言,大大豐富了日常,再取了其中怪誕風流的幾段,篡改成各類人物所喜歡的話本,最終提交給了譚輔,得到了賞銀。
至于其中對錯,對于蠅營狗茍的朔金來說都不重要,這世間只有利益,驅動著他蠱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