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私開金礦,經(jīng)過幾日審訊調(diào)查,已然是事實,并非空穴來風(fēng),所以才能以律法實行逮捕。他們?nèi)硕贾?,這案子最終的目標絕對不是沈千,而是他背后的某人,或者說某種勢力。沈千是這個案子目前的關(guān)鍵,只要抓住他,總能通過各種蛛絲馬跡找出背后的關(guān)系。
“沈千的背景,我?guī)追樽C,結(jié)果都是一樣,沒有任何與權(quán)貴結(jié)交親密的證據(jù)?!卑x說道,“也正是因為太干凈了,我總覺得有些異樣?!?p> “不錯,我也私下派人調(diào)查了,估計結(jié)果和包大人所查一致,許是有人已經(jīng)事先料到會有人調(diào)查沈千,就統(tǒng)一好了說辭?!焙粮璧?。
“如此看來,這背后的人也是極為狡猾之人,能事前預(yù)料,并做好措施,這個人不敢簡單啊?!卑x嘆道。
“只要行事,必然會留下蹤跡。不管費多大力氣,也一定要還百姓一個公道!”宋子淵站來來憤然道,“我大晉泱泱大國,怎可被這種敗壞朝綱之人所亂。若是大晉內(nèi)部繼續(xù)如此,官商勾結(jié),牟取私利,官不像官,一味的欺壓百姓,弄得民不聊生,官逼民反。內(nèi)亂一來,這東海瀛洲,北部大遼,周邊的敵人都將伺機而動,屆時,大晉危矣!”
聽到這番話,包正義站了起來,開始重新審視面前的這位皇子。此前他尊他,只因君君臣臣,他是太子,自己是臣子,不可不尊。然此刻,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完全從心底臣服于這位太子,未來的天子。包正義心想,大晉有如此憂國憂民,高瞻遠矚的太子,實在是自己這樣的大臣的福分,也是天下萬民的福分。
思及此,包正義揮袍跪地,“太子有如此決心,下官實感,愿效犬馬之力,誓死追隨殿下重振朝綱?!?p> 宋子淵轉(zhuǎn)過身來,盯著包正義的眼睛,“包大人,此路艱險異常,一旦走進來,你的前途有可能止步于此,甚至烏紗不保,如此,你還愿意?!”
“臣愿意!”
“更有甚者,你的性命將會搭進來,如此,你還愿意?!”
“臣愿意!”
“你的家兒妻小也可能會因此而受牽連,如此,你還愿意?!”
“臣….愿意!”
“好,包大人,本宮以太子之位立誓,你家中妻小老弱,我自會派人暗中保護,定當護得他們周全。此案審下去,不管最后會調(diào)查出什么樣的驚天隱情,都望你能頂住所有壓力繼續(xù)徹查,將真相大白于世人,將所有貪贓枉法之輩全部繩之以法?!彼巫訙Y錚然道。
“臣定當不負太子所托!”
“包大人,快起來,這里有些東西還需給你看。”宋子淵邊說邊扶起包正義。
只見胡牧歌從身上拿出一封信遞給了包正義,包正義看看信,又看看面前兩位,將信拆了開來。
包正義讀著信,眉頭深皺,這信中全是浙江煉金所每年的詳細賬簿,宣宗八年,所產(chǎn)金器兩萬件,黃金萬兩,共用八百一十九名人力,宣宗十年,所產(chǎn)金器三萬件,黃金萬兩,共用兩千四百五十名人力。
包正義讀到此處,便覺察到異常,“從宣宗八年到十年,所產(chǎn)金器只多了一萬件,為何人力卻增加近三倍?”
胡牧歌和宋子淵對視一眼,并未說話,只待包正義繼續(xù)往下看。
“到了宣宗十五年,所產(chǎn)金器竟只有一萬件,黃金也只產(chǎn)了八千兩,可是這人力竟然還是在增長,還有,這所產(chǎn)金器少了,為何機器損耗還增加了,這煉金所到底是怎么辦的差事?”
胡牧歌見包正義讀完信,說道,“包大人,信中所有數(shù)據(jù)皆是我派人據(jù)實調(diào)查探的,這數(shù)目中委實有許多值得探究的。沈千私開的金礦,運出去的都是礦石,那最后被運到哪里去煉了金?煉成了什么?煉成之后的東西都去了哪里?礦石重,且運輸不便,但凡礦石要出省就必須要有省里開據(jù)的函書公文才行,所以,據(jù)我初步判斷,這礦石定是在浙江省之內(nèi)就被處理了?!?p> 胡牧歌踱了兩步,“而且,極有可能就是在朝廷的煉金所里給處理的?!?p> “胡光祿分析的有理,只是若是下官要調(diào)查煉金所,怕是還要先向戶部那里申得調(diào)令,這樣,是否會打草驚蛇?”包正義問道,“下官記得,戶部寧侍郎本就是從浙江擢升上來的,怕是…”
“戶部暫時還不能驚動,煉金所要查,但是不能是我們提出去查,畢竟是朝廷戶部直屬,陛下才有資格下令查。”胡牧歌分析道。
“那這…”包正義看看宋子淵,見他并未打算開口,只能繼續(xù)道,“那這…只能讓他們自己說出來金礦礦石去了哪里,我們才能裝作順藤摸瓜查下去?!?p> “正是這個道理?!焙粮璧?。
“那敢問太子和胡光祿為何此刻就將這封信給微臣看?不日,羈押沈千的囚車便要到了,到了那時,我自然能從沈千口中問出礦石去處,如此,我也能辦案?!卑x不解的問道。
“包大人,你怎么一下子變得這么糊涂?”胡牧歌嘆道,“太子殿下這是在和自己人議事,哪有誰看得看不得?”
包正義這才明白,太子宋子淵這番舉動實為交底,將這封信給自己看,是為了讓自己安心。他們手上有證據(jù),還遠不止這一條,只要自己踏實辦案,他們就定能在背后祝自己一臂之力。
“報——”
庭外突然傳來急報。
“報大人,沈千逃了?!?p> “什么?”包正義從座位上一驚而起,“怎么會跑了呢?”
“小的們連夜趕往平成縣,到了的時候,沈千家里家眷都還在,只是沈千一個人怎么也找不到了。”
“那就問家眷,問下人吶?”包正義急道。
“問了,家眷和下人們都以為沈千是像往常那般出門談生意去了,并未多在意。還是小的們?nèi)チ耍齻冞@才發(fā)現(xiàn)沈老板的臥室少了不少衣物?!?p> “給我找,翻了整個平成縣也要找到沈千出來。對了,把他府中管事的和小孩子都給帶到大理寺來,我就不信,這沈千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子女入了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