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辰御天曾囑咐玄曦辦三件事。
除了尋找二十年前的官銀劫案卷宗以及調取方孟在吏部的庫檔這兩件事情之外,便是向路老打聽錢有量的為人。
畢竟,錢有量之妻擁有路老親手制作的銀簪,說明她與路老關系匪淺,那么路老,便很有可能知道,錢有量平日的為人。
可是,此刻看到路老如此,玄曦反而有些遲疑。
她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將柳若云的死訊,告訴路老……
路老看著她為難的樣子,心里已經猜到了七八分,于是嘆了口氣,“沒關系的,你說吧!”
玄曦緩緩嘆了口氣。
“她死了。”
短短三字,再沒有其他言語。
“這樣啊……”
路老握著手中的銀簪沉默半晌,緩緩道。
玄曦點了點頭,她沒有說錢氏的具體死狀,但這樣,也已經夠了。
“坐吧!”
路老握著手中的發(fā)簪,沉默半晌,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之上。
玄曦乖乖坐下。
“你想問什么?就直接問吧?!?p> 路老斟了一杯酒,輕輕舉杯痛飲。
“咦?”
玄曦好奇地看了看路老,“爺爺,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情要問呢?”
“呵呵……我都聽你師父說過了,你和御天兩個去了陵水縣,而且還偵破了那里的虎畫奇案,還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甭防腺潎@道。
玄曦俏臉微紅,吐了吐舌頭。
“所以,你這次來找我,應該也是要查什么案子了吧?所以,你有什么問題,就盡管問吧,沒關系的?!?p> 路老輕輕一笑。
“好!”
玄曦點了點頭:“爺爺,你知道柳若云相公錢有量么?”
聽到錢有量的名字,路老眼中驀地涌上一抹冷意,“知道啊,他怎么了?還是說,他就是殺害若云的兇手?”
“不,不是這樣的?!?p> 玄曦連忙搖了搖頭,擺手道:“其實,錢有量也是這件案子的死者之一,御天師兄之所以讓我來問您他的為人,就是想看看他的仇家之中是否就有殺人兇手?!?p> “原來如此!”路老點了點頭。
“其實,此人我也不是很了解,畢竟只見過幾面。不過,他在京城的商人之中風評很不好,聽說是一個奸商。”路老說道,目中帶著冷意。
似很不待見錢有量此人一般!
的確,他對錢有量沒有好感,甚至,就連當初柳若云的婚事,都曾經反對。
不過,畢竟只是外人,路老沒辦法真正阻撓這樁婚事。
但,這也讓他對錢有量,更加沒有好感了。
“對了。”
玄曦似是想起了什么,問道:“柳若云的本家,應該就是曾經救過爺爺你的柳家吧?”
“是啊?!甭防宵c點頭。
玄曦也點頭,她很早以前就聽說過,路老年輕時候曾經被宿敵所傷,命在旦夕,幸虧一柳姓之人相救,才保住性命。
沒想到這柳姓之人,便是柳若云的本家。
“可是,柳家不是家財萬貫么?為何還要將女兒嫁給錢有量這種人?”玄曦不解。
“因為那家伙雖然出身貧賤,但做生意的確厲害,當時,他用自己的力量遏制住柳家的生意,讓柳家生意停滯,不得不通過嫁女解決危機。”
路老嘆氣,眼中的冷意越來越盛烈。
“原來如此……”
玄曦點頭,難怪路老不待見錢有量了,這不是逼婚么?
“對了!”
但,就在此時,驀然,玄曦目中閃過一絲精芒。
“您剛才說錢有量出身貧賤,您知道他是那里人氏么?”
“他好像是青州人氏,青州哪個縣來著……白……白……”路老摸著胡子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白”后面還有什么。
“白山縣?!”玄曦提醒。
“哎,對對!就是這個縣名!”路老撫掌,哈哈大笑。
但玄曦卻驚呆了。
錢有量竟然也是青州白山縣人氏?這是怎么回事?
……
……
“什么?你知道那‘萬三’是誰了?”
白山縣縣衙二堂,白凡一臉驚訝,看著面前的張毅。
張毅點了點頭:“是的,大人,我已經知道了?!?p> 辰御天也是頗感驚訝,道:“說來聽聽?!?p> “是!”
張毅應聲道:“大人,卑職奉命調查李現(xiàn)鄰舍,但卻無人知道這萬三真名為何,就在此時,在林師爺?shù)奶嵝严?,卑職忽然想起了一個人?!?p> “此人名為林汝金,在縣衙之中當了足有三十年的縣丞,說不定他便知道這萬三真名究竟是誰。”張毅說道,向二人詳細描述了當時的情形……
“萬三?!”老縣丞聽罷,微微驚訝。
張毅點了點頭道:“正是。老爺子,你可知道二十年前本縣之內諢號為此的人,究竟是誰?”
老縣丞捋著胡子想了想,輕聲重復著:“萬三,萬三……”
“老爺子可有印象?”張毅目光一閃。
老縣丞慢悠悠地道:“若說二十年前,縣里諢名‘萬三’之人,似乎只有一人,此人與當時的縣令頗為交好,除此之外還有一位姓李教書先生,也與此人相交莫逆?!?p> “那人叫什么名字?”張毅連忙問道。
老縣丞緩緩一笑:“此人,你這幾日便見過的。”
“哦?”
張毅大驚,細細回想了一下這幾日所見過的人,若說到其中有姓萬之人的話……
想著想著,張毅目光猛然爆閃神芒。
“難道是……”
老縣丞點點頭,淡淡一笑:“正是前些日子死于非命的萬方岸??!”
眾人聽罷張毅的描述,皆是微微吃了一驚。
“你是說……二十年前與李現(xiàn)交好的萬三,便是萬方岸?”良久,辰御天打破沉默,緩緩問道。
“是的?!睆堃泓c點頭道。
“而且,李現(xiàn),萬方岸,還與當年的縣令相互交好?”白凡問道,神情頗為驚訝。
“是的?!?p> “那當年的縣令是何人?”辰御天又問。
張毅道:“這個問題我也曾問過老縣丞。他說當初的縣令,便是前些日子死去的刑部侍郎方孟。”
“什么?!”
二人再度吃了一驚??!
良久,辰御天緩緩吐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這樣就聯(lián)系上了。”
“是??!”
白凡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如此一來,當年李現(xiàn)之案,與如今的萬方岸,方孟二人遇害之案便聯(lián)系上了……”
“不錯!”
辰御天也點了點頭道:“而且,在他們的身上還有一件相同的物品,官銀?!?p> “如果說萬方岸、方孟三人現(xiàn)場之中的官銀,是在暗指二十年前的官銀劫案,那么這三人,都應該與官銀劫案有關系才對?”
“不錯!”
辰御天點點頭,微微沉吟起來。
“就是不知道,這三人與那件官銀劫案,到底有什么關系?”
正思索著,院外猛地傳來一陣羽翼振翅之音,眾人回頭看去,就見一直雪白的信鴿撲閃著翅膀飛進堂中,落在辰御天手上。
辰御天微微一笑,接著將鴿腿之上綁著的書信取下。
“可是公主殿下的飛鴿傳書?”白凡問。
辰御天點點頭,將手中的書信打開,只看了一眼,目中驀然間閃過一絲驚訝之色,旋即神色突然古怪了起來。
……
……
皇宮,一間裝飾考究的宮殿之中,玄曦正仔細地聽著一個侍衛(wèi)的稟報。
“公主殿下,您要卑職調查之事,卑職已經全數(shù)調查清楚了?!笔绦l(wèi)對著玄曦輕輕拱手,開口。
玄曦點點頭道:“說?!?p> “那錢有量的確是青州白山縣人氏,二十年前獨自一人來到京城白手起家,聽說他不到一年時間,就已經風生水起,不但在東西兩市有了數(shù)家店鋪,更是置了房產,更改了戶籍,完全變成了一個京城人?!笔绦l(wèi)稟報道。
“哦?”
聽罷,玄曦沉吟起來,喃喃自語:“一個從青州白山縣來的平民百姓,不到一年便在京城有了數(shù)家店鋪,更是置房產,改戶籍……此事,總覺得有些蹊蹺……”
“的確?!?p> 侍衛(wèi)點點頭:“卑職也覺得奇怪,即便此人真的是生意場上的天才,那他開始做生意的成本又是從哪里來的?”
“他的生意可有什么問題?”玄曦問道。
侍衛(wèi)搖了搖頭:“沒有問題。都是正當生意?!?p> “這樣就能排除他做無本生意的可能……”
玄曦在屋中踱步,細細思索:“那,他最開始做生意的成本到底是從哪里來的?京城不比地方,買下一間店面絕對需要莫大的財力,如此大的一筆錢,他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此事,的確奇怪?!毙剜?,目露困惑之芒。
便在此時,宮門處忽有一道人影緩緩踱步而來,青衣長劍,面容平靜,正是龍尊!
“師父,你怎么來了?”
玄曦開口,目光奇怪的看著龍尊。
龍尊目光在侍衛(wèi)的身上微微一掃,沒有說話。
玄曦看了看那侍衛(wèi),輕輕揮了揮手,命他退下,侍衛(wèi)拱手抱拳行禮,告退不提。
“曦兒,你應該馬上就要出宮了吧?”龍尊看著侍衛(wèi)離去,旋即又看了玄曦一眼,說道。
“是的。明天我就去和皇兄申請,出宮回去白水縣了?!毙卮鸬?。
“果然如此。”
龍尊微微點頭,“那明日,為師便在宮門口等你。”
說完,自顧自離去,留下完全愣在原地的玄曦。
什……什么?!明日在宮門口等我?!
莫非……師父他,也打算去白山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