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翌日是“六一”兒童節(jié)，“光星”家電附近的一家幼兒園正熱熱鬧鬧地舉行慶?；顒印Ｔ谒麄兊幕顒咏咏猜晻r，“光星”家電
派朱碧和朱艷玲前來捐贈愛心禮物，同時也向來觀看歌舞表演的家長們發(fā)放宣傳單。
事前“光星”家電已跟幼兒園作過協(xié)商，朱碧和朱艷玲只需進入發(fā)放即可。趁著小朋友們的歌舞表演尚未結束，兩人先向家長們遞送傳單。為了不打擾家長觀看表演，她們無聲無息的分頭進行。家長們見有禮物要贈送，十分樂意接收，有的當即認真瀏覽。朱碧在給東面圍觀的最后一位家長發(fā)放時，其卻抱著雙臂毫無接收的意思。一直發(fā)放順利突然受阻，朱碧不由抬眼打量這位家長?！瓣惱蠋?！”見這位不肯配合的家長原來是陳敏，朱碧失聲叫道。她這一聲很響，但沒響過正播放著的兒歌。陳敏微笑著點點頭松開雙臂，示意她退到一旁說話。
“你兒子在這里上學？”朱碧聽吳慧杰說過陳敏有一個五六歲大的兒子。
“咹?！銈兩痰暾娌诲e，還給孩子準備了禮物?！?p> 朱碧笑笑，“很小的一點禮物。”
“一樣能讓孩子們高興?！?p> 兩人正聊著，朱艷玲走過來。
“那次去鳳凰山春游，我見過你?！睕]等朱碧介紹，朱艷玲便對陳敏說道。
“見一回就能記住，你的眼神兒真好！”陳敏說。
“成天跟人打交道，練出來了?！?p> 歌舞表演完畢，幼兒園園長招呼朱碧她們去給小朋友發(fā)放禮物。
禮物雖小——一件益智玩具，所起的效果卻不?。盒∨笥褌儌€個高興得嘴巴像喇叭花一樣，家長們也都露出滿意的笑容，幼兒園的老師們?yōu)榇艘哺械侥樕嫌泄?，可以說是皆大歡喜。
“李光劭這個主意還真不錯，沒花多少錢，就讓這么多人對‘光星’家電產生了好感?！敝炱G玲說。
活動結束，朱碧、朱艷玲先離開幼兒園。
在離“光星”家電還很遠時，朱艷玲指著前方對朱碧說道：“那不是你朋友的對象和他弟弟嗎？”
望見徐鯤、徐鵬兄弟在“光星”家店門外站著，朱碧不由夸道：“你的眼神兒還真是好！”
“那當然了，不服是不行的！——我猜他們是來找你買家電的?！?p> 果然如朱艷玲所料，徐氏兄弟來找朱碧買立式空調。朱碧與兄弟倆正說著話，聽到有小孩子喊“叔叔”。三人一齊回頭，看到陳敏用自行車馱著他的兒子陳曦路過。
“嗨，大侄子放學了！”徐鵬打招呼道。
陳曦跳下自行車朝他們跑來，陳敏只好跟上。
徐氏兄弟邀請陳敏進店幫著挑選空調，陳敏說他是“家電盲”，但他的兒子陳曦非要進店內看看，于是就隨大家一起進去。
“你回來的正好！”見外出送貨剛回來的李光劭從后門進來，朱艷玲說道，“還認得他們嗎？”
李光劭笑著回答：“認得，在鳳凰山飯店見過?！?p> 陳敏笑道：“你們商店的人，眼神兒和記性都這么好，難怪生意這樣紅火?！?p> “我們的少老板李光劭?！敝炱G玲給表兄弟仨介紹。
“歡迎光臨！”李光劭挨個與之握手。
“他們想買臺立式空調，你看著給個優(yōu)惠價吧?！敝炱G玲說。
“好，先選擇一下吧?！?p> 李光劭親自當起導購，徐氏兄弟最后定下他推薦的一款。
“今日是‘六一’兒童節(jié)，我們請陳曦去吃頓飯慶祝慶祝?！毙祧H對表哥說道。
陳敏還沒來得及表態(tài)，他的兒子陳曦搶著答道：“謝謝叔叔！——兩位阿姨才送給我禮物，兩位叔叔又請我吃飯，今天過得好高興??！”
“走啊，一塊兒去吧?！毙祧H向朱碧發(fā)出邀請，“我把吳慧杰也叫來。咱們不去遠處，就在西邊這個飯店。”
朱碧用中午值班來推辭，陳敏便對李光劭說道：“李老板，你看能不能讓她離開一會兒。”
陳敏用“她”來代指朱碧讓李光劭心里有些不舒服，不過表情和語氣里依舊洋溢著熱情友好。
“你看，李老板都同意了，再推辭可就說不過去了?！毙祧H說朱碧。
“那你讓吳慧杰快點來吧?！?p> 見朱碧同意了，陳曦上前拉住她的手說道：“阿姨去了，我就更高興了！”
李光劭送出門來，望著一行人朝昨晚他們就餐的飯店走去。半道上，一直與朱碧拉著手的陳曦又拉起他爸爸的手，三人手牽手如同一家人一樣的畫面，讓李光劭心里莫名的酸痛起來。
……
朱碧回到“光星”家電時，王星瑩和李雪蓮回家吃午飯尚未回來，營業(yè)室里除了朱艷玲，還有李光劭和張海濤。
“吃的這頓請怎樣？撐著了沒有？”朱艷玲問。
朱碧笑道：“撐的走不動了都?！?p> “還是跟昨晚一樣，菜里沒有一點辣椒？”張海濤問。
“呃……嗯?！敝毂倘鲋e了，事實上，今午他們所吃的菜中幾乎都加了辣椒。飯后，朱碧去洗手時在水池旁碰到昨晚為他們上菜的女服務員，這位服務員也認出朱碧，兩人聊了幾句。朱碧說起昨晚和現在所吃的菜風味大不相同，還以為換了廚師。服務員告訴她，昨晚那是李光劭特意去廚房要求的，因為他正患口腔潰瘍不敢吃辣。
“大哥大，以后咱們再去吃的時候，你跟飯店老板說一聲，照顧一下咱們的口味?！?p> 李光劭點點頭。
“你那位朋友沒來嗎？”朱艷玲問朱碧。
“來了。”
“那你怎么早早的回來了？”
“不是還得值班嗎？盡著待在外面心里不得勁兒?！?p> 朱碧說著拉起朱艷玲去了離李光劭和張海濤較遠的一個角落。
“哎，徐鵬跟我打聽你找對象了沒有。我說：‘沒有，你想給她介紹一個？’徐鵬的臉騰地就紅了?！阏f，他這是什么情況？”
“天熱，熱得唄?！敝炱G玲說罷將朱碧閃在那里回到原來的位置。
“你倆悄悄地說啥呢？”張海濤問。
“沒說啥?！?p> 待朱碧走過來，張海濤重復一遍剛才的問話。
朱碧還沒開口，朱艷玲先給了他一句：“娘娘們們兒的你亂打聽啥？！”
“咋這么不友好呢？！朱碧姐姐怎么刺激的你？”
“再刨根問底，就捶出你去！”
張海濤咧咧嘴不吱聲了。
下午，李光劭要去徐鯤家安裝空調，點名讓朱碧跟著當幫手，朱碧卻提出讓朱艷玲去。
“你的熟人，你去更合適些?！崩罟廑棵菜撇粣?。
“我什么都不懂，去也幫不上什么忙，還是讓朱艷玲去吧。”
“我去就我去！”朱艷玲紅著臉說。
李光劭不好再堅持，說了聲“走吧?！毕瘸鲩T。
……
臨近下班時高旻來到“光星”家電。王星瑩想起承諾請他吃飯一事，當著大伙兒的面說道：“高旻幫我了個忙，今晚上我請他吃飯，你們幾個去陪陪他?！?p> “行啊，我們保證奉陪到底！”張海濤立即答應，“可是，他幫了你一個什么忙？”
“海濤！你這好奇心也忒重了吧？！”朱艷玲說。
張海濤訕笑兩聲，“玲姐教訓的是。”
“今晚上我還有事，我不去了?！敝毂陶f。
她話音一落，張海濤和朱艷玲同時做出反應?！獜埡鲁鲆粋€“你”字，朱艷玲的手指向張海濤，“還不到三秒鐘，你這好奇心就又發(fā)作！真是沒治了！”
張海濤再次訕笑。
“不是什么要緊的事，就往后推推吧?！蓖跣乾撜f。
“已經約好了……”
朱碧沒說完，朱艷玲就插嘴問道：“跟誰約好了？！男的還是女的？”
張海濤終于逮著反擊的機會，“玲姐！你這好奇心也忒重了吧！還有治吧？！”
朱碧和王星瑩被逗笑，李光劭和高旻卻木然無反應——一個的心頭被新愁籠罩，另一個則在后悔來“光星”家電造成盼望已久的二人單獨進餐落空。
憑直覺李光劭知道朱碧今晚又去陳敏家學畫畫，于是提出去上次他和高旻去的那家露天燒烤店。
到達后，李光劭選了面朝大路的座位，天光尚亮，只要留意就能將路對面過往的行人看個一清二楚。
在他們準備開吃之時，李光劭看到陳敏騎著自行車從小區(qū)里出來。見他在路邊一棵樹下停住，李光劭便對他加倍注意。過了五六分鐘，朱碧騎著自行車出現在李光劭的視野。李光劭以為他們要去陳敏所住的小區(qū)，沒想到兩人說了幾句話，就騎上車子一起往西走了。
李光劭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壓制住去追趕朱碧和陳敏的沖動。張海濤見他食欲不振好奇心又發(fā)作，李光劭推說是天氣乍熱的緣故，張海濤和朱艷玲對這個理由深信不疑，高旻和王星瑩卻心知肚明這是朱碧前去赴不明身份之人的約會造成的。
以前高旻向王星瑩獻殷勤的方式頗為含蓄，今晚上卻有些明目張膽。朱艷玲去取餐巾紙時，張海濤跟上去問她能否就此開一開高旻的玩笑。
“還不到時候，先別輕舉妄動?！?p> “什么時候才算到時候？”
“等王星瑩對高旻動了心。”
“怎樣看出王星瑩動心來？”
“大哥，等我看出來了會親口向你稟報。”
……
與高旻他們分手后，李光劭轉了一圈又回到燒烤店前面的路上。他將摩托車擱置一旁，站在路邊像雷達一樣掃描著從西往東來的騎自行車的人。
朱碧和陳敏沒有讓李光劭等候很久，認出他們的身影后，他立即回身取摩托車。
陳敏沒有像李光劭判斷的那樣，在行至其家所住的小區(qū)路口時轉彎，而是與朱碧一起往東去了。李光劭啟動摩托車跟上去，確認陳敏要把朱碧送回朱家巷，便抄那條比較難走的近路先到達朱碧家大門外。
朱碧家的大門依然緊鎖。李光劭將摩托車停在近旁的閑園子邊上，站在路中間盯著前面的胡同口。
看到朱碧推著自行車進來胡同，李光劭開了開摩托車燈并干咳了一聲作提醒。
“有你這樣待客的嗎？”朱碧經過他身邊時既沒有停步也沒朝他看，李光劭便伸手拽住其自行車后座。
“我沒邀請你來?！?p> “不速之客也是客，最起碼得打個招呼吧？”
“好吧?！瓉硎悄惆?，少東家?！?p> “你去赴了誰的約？”
“你問不著吧？”
“我還就想問問！”
“我還就不想告訴你！”
“你不說我也知道！”
“既然知道還問啥？”
“中午沒能單獨一起吃飯，今晚又去補上？！”
“我們有別的事，不是吃飯。”
“我們？！已經親近到這種地步了？！”
“我和陳敏行了吧？”
“別的事是什么事？！”
朱碧拒絕回答。
“私密之事？！”
“嗯，不方便告訴你。”
李光劭抓著自行車后座的手不由耷拉下來。
見狀，朱碧軟下心來?！叭ソo陳敏的朋友寫了一幅字?！?p> 李光劭精神一振，“你也會書法？”
“呃，會一點兒?！?p> “也給我寫一副！”
“改天寫給你?！雽懯裁矗俊?p> “碧光！”李光劭不假思索地回答。
朱碧沉默一下，說了聲“不行”。
“為什么不行？！”
“不為什么，就是不行?！?p> 朱碧說罷推起自行車就走，李光劭跟上去。
“可我只想要這兩個字！”
“這兩個字我不會寫，你另請高明吧。”
李光劭只好妥協(xié)，“那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p> “讓人看見了會鬧誤會，你趕緊走吧?！?p> “你父母怎么老是不在家，他們……”
“少東家，你管得太寬了！”
“我來的幾次都是鎖著大門……”
“我再說一遍！——我家的事不用你關心、也不喜歡你關心！”
“你不是說我沒長心嗎？我就是要讓你看看，我不僅有心，還是熱心腸！”
“哦，原來是因為那句話！好吧，我現在給你道歉……”
“晚了！我不接受！”
“那你想怎樣？！”
“想繼續(xù)過問你的事！”
“有病啊你？！”
“嗯，病的還不輕！跟張海濤的好奇心一樣——沒治了！”
朱碧不再搭理他開門進去，像上次一樣以用力關門來表達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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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碧父母總是不在家的疑惑，讓李光劭輾轉反側，久不能寐，他決定翌日去找朱碧的爸爸——那位瘋老頭聊聊。
上午沒能抽出空來，下午李光劭外出送貨時繞道從朱家巷走。在上次見到瘋老頭的那條路上，李光劭看到他與一位上了年紀的人坐在路旁，跟前放著小鐵車及掃帚、鐵锨等工具。
李光劭覺得有外人在場不方便，決定先去送貨。
天氣預報今日陰轉多云，實際情況也照這個預測，沒承想，到了下午四點鐘的時候，逐漸散去的云在風的慫恿下突然殺了個“回馬槍”。李光劭返回朱家巷時，雨點兒“噼噼啪啪”地落下來，他預料瘋老頭尚未回家，便把車開向那條路。
遠遠的李光劭就看見了瘋老頭佝僂的身影，車上正好放著幾把雨傘（“光星”家電的贈品），他在路旁停下車，拿上傘跑到瘋老頭身邊。
“謝-謝-你啊，小-伙子?！蓖浦¤F車的瘋老頭抬眼看了看為他撐傘的李光劭，訥訥地說道。
“不用謝，大爺。”李光劭兩只手各執(zhí)一把傘，隨著瘋老頭的步伐緩慢地走著。
快要到達村邊時，一位五十多歲的婦女打著傘急步朝他們走來。
“多虧你送他回來啊小伙子，謝謝你了！”這位婦女謝過李光劭，對瘋老頭說道，“我去西邊那條路上找的你，還以為你在那里呢?！?p> “娜-娜-的-同-事啊?！?p> 李光劭沒想到瘋老頭竟然還記得他，心里一陣激動。
“噢！你是娜娜的同事啊，快到家里避避雨去！”
李光劭巴不得，立即答應。“那她就是朱碧的媽媽了。”他想，“朱碧怎么既不隨她爸爸也不像她媽媽？”
“小伙子，你貴姓啊？”
“免貴姓李，叫李光劭。大娘，您就叫我光劭吧?！?p> “行，那我就叫你光劭。你陪著你大爺慢慢走，我頭里先回去?！?p> “好，您先走吧?！?p> “車，你-的-車。”瘋老頭提醒。
“放心吧大爺，我鎖住了?！?p> 雨越下越大，李光劭陪著瘋老頭彳亍而行。走到昨晚擱置摩托車的地點，李光劭朝朱碧家看了一眼不由愣住，“她媽媽不是先回來了嗎，怎么還鎖著大門？”正疑惑著，瘋老頭的老伴出現在朱碧家對面的大門口，“他們不是她的父母？！”
進屋坐下，李光劭問道：“大娘，朱碧不是你們的女兒？”
“不是啊，是的話就好了?！悲偫项^的老伴一邊給李光劭倒茶一邊回答，“——我們姓程?！?p> “她家怎么鎖著大門，她父母呢？”
“唉！都沒了，三年前煤氣中毒一起走了?！?p> 李光劭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幸虧那晚上娜娜去了同學家，朱墨在外頭上學。那時候娜娜家住在城里，出了那事她就搬回老家來了?！?p> 聽到朱碧還有一位至親，李光劭心里略為好受了些。“朱墨是朱碧的弟弟？”
“咹。在杭州上的學，留在那里了?！?p> “除了朱墨，朱碧還有別的親人嗎？”
“她奶奶家這頭只有一個姑，她姥姥家那頭倒是人不少……”
程老頭的老伴說完朱碧家的事，接著問起李光劭家的情況。李光劭如實相告后，她感嘆道：“有福氣的孩子，有福氣的父母，一家子有福人吶?！?p> “娜-娜，好-閨-女啊。”枯坐在一旁的程老頭突然說了這么一句。
“嗯，”他的老伴接口道，“保準能找個好婆家?！?p> “大娘，你們有幾個……”
沒等李光劭吐出“孩子”倆字，程老頭的老伴就朝他連使眼色帶擺手的阻止，“哦，你問我們家有幾個屋??？連偏房屋算上，有五間，住的怪寬敞呵？”
李光劭于是順著往下說道：“嗯，確實寬敞。住平房比樓房強多了?！?p> “咹，住平房出來進去的隨適些。——喝水啊，光劭。”
跟李光劭又聊了幾句，程老頭的老伴問程老頭：“你累了吧？到床上躺躺去?！?p> 把程老頭安頓好，程老頭的老伴對李光劭說道：“雨停了，走啊光劭，我領你去看看我們養(yǎng)的那些花?！?p> 來到天井里，程老頭的老伴小聲對李光劭說道：“我把你的話打斷，你怪納悶得慌吧？”
李光劭點點頭。
“唉！我和你大爺是苦命人啊，就一個孩子還擔不得……誰也不能怪，怪就怪我和你大爺沒積下福德……”
李光劭再次被震驚。
“我那孩子原先干交警，四年前在路上指揮交通時，一個喝醉了酒的司機開車開的飛快給……”程老頭老伴的眼淚隨著敘說流下來，“你大爺受不了這個打擊，打那以后就精神失常了。前兩年看不住的往外跑，成天又唱又跳的，這兩年不唱不跳也不到處里亂跑了，這不就天天出去修路掃路，再就是在路上指揮交通。大伙兒都知道他精神出了毛病，也不擋他。你大爺家是三代單傳，多虧有娜娜出出進進的，家里才有了些活氣?，F在你大爺心里就掛念兩樣兒，一個是路，一個是娜娜，一天看不見娜娜就問問巴巴……”
“大娘，以后你和我大爺就把我當成你們的兒子吧！”
“那我們可就……”程老頭的老伴激動的語噎，“——孩子，別嫌大娘多嘴呵，你和娜娜是不是談對象了？”
李光劭笑著搖搖頭，“朱碧看不上我?！?p> “嗨！這么好的小伙子還看不上，這閨女怎么變得沒眼光了！等她回來，我說說她！”
“別說她，大娘，我要讓她自動的看上我?！?p> 程老頭的老伴抿嘴笑了，“那好，我不亂管了?！葧何揖桶溩?，晚上你在這里吃飯呵！娜娜也來?！?p> “行，大娘，我先把車開回去，等下了班再來。”
……
朱碧在一個十字路口等綠燈時，從后面駛來一輛摩托車貼著她停下。朱碧躲避的同時轉臉瞅這位缺乏分寸的行人，發(fā)現竟然是李光劭，心不由亂跳起來。李光劭好像根本就沒注意到她，面無表情的盯著前方的紅綠燈。朱碧正猶豫著是否與他打個招呼，綠燈亮了，李光劭啟動摩托車迅速離去?？吹侥ν熊嚭笞像W著禮品，朱碧猜測他這是去串門子。
朱碧剛回到家，程老頭的老伴來叫她去家里吃水餃。
看到程家的天井里有一輛摩托車頗為眼熟，朱碧回頭問走在后面的程老頭的老伴：“家里來的誰啊大娘？”
“我和你大爺的干兒子！”程老頭的老伴喜滋滋地說，“今下午剛認的?！?p> “姓什么？！”
與程老頭并排著坐在沙發(fā)上的李光劭，清清楚楚的聽見了兩人的對話，從朱碧警覺地追問里他知道她猜到自己了，嘴角揚起笑意。
“姓……什么來著？怎么一轉身就忘了，唉，我這記性真是不行了?！?p> 程老頭老伴的回答逗得李光劭無聲的咧嘴笑?！谒鲩T時，李光劭曾囑咐不要透露他在這里，為了保密，老太太竟裝起糊涂來。
朱碧已猜出個大概，笑問：“是不是他不讓你說的？”
程老頭的老伴尷尬的笑笑，“你猜出是誰來了？”
朱碧進屋時，李光劭已斂容正色，“少東家來了?！彼啃崩罟廑恳谎鄞蚵曊泻簟?p> 隨后進來的程老頭的老伴說道：“娜娜哎，在單位上他是你領導，在家里他是你哥哥，叫哥哥就行?！?p> 朱碧不屑地瞟瞟李光劭，心說：“誰大誰小還不一定呢?！?p> 李光劭好像聽見了她的心里話，說道：“我屬虎，你屬兔，比你大一歲，理所當然的叫哥哥。不愿意叫哥哥，就直接叫名字，但不能再叫‘少東家’?！?p> 朱碧微微翻了個白眼，權作對他的回答。
……
吃完飯，朱碧立即找借口回了自己家。過了五六分鐘，大門被敲響。
聽到來者是李光劭，朱碧躊躇一下拉開門閂。
“有事？”
“呃……能不能進去喝杯茶？”
“不好意思，我家沒有茶?！?p> “喝白水也行?！?p> “對不起，有所不便恕不接待。”朱碧說完便要關大門。
“等等，你答應過給我寫一幅字。”
“寫什么？”
“進屋再說。”
“不用，在這里說就行。我記得住。”
“碧光?！?p> “不行，回去另想?！?p> 李光劭料到她還是拒絕，并不強求；“這是我的手機號?！彼麖囊r衣口袋掏出一張小紙條兒遞到朱碧手里，“你家電話號碼是多少？”
“我家沒電話?！?p> “前天，朱墨才給你打過?！?p> 至此，朱碧知道李光劭已對她家的情況了如指掌。
“放心，我不會隨便打擾你?！?p> 朱碧只好報出她家的電話號碼。
李光劭在心里默記一遍，說道：“有事就打我手機，我二十四小時開著。”
朱碧垂目不語。
“回屋吧，明天見?！?p> 朱碧依舊不吭聲，垂著眼簾關上大門。
……
李光劭向程家老兩口告辭。
“光劭哎……光劭啊，”程老頭的老伴期期艾艾地說道，“你父母要是……要是不愿意你和我們走的近，你可別跟他倆犟啊……”
“放心吧，大娘，我父母不會不愿意！”
“唉，人和人投緣真是不在于時間長短，咱娘倆才見了這么一面，可感覺著就像認識了好多年似的。光劭啊，當說不當說的，有句話我還是想囑咐囑咐你?！?p> “說吧，大娘?！?p> “我和你大爺比誰都盼著你和娜娜能走到一下里！你可得有始有終的，千萬別在半道上跟其他姑娘有牽扯，可別再讓娜娜在這上頭傷心了?！?p> 最后一句話讓李光劭心生疑竇又不好唐突相問，回去的路上他一直琢磨是程老頭的老伴措辭不當呢還是朱碧被人傷過心。
晚上，李光劭難以控制跟朱碧通話的欲望，于是按下了她家的電話號碼。
在電話提示音將要結束時，朱碧接起來。
“喂？”
“李光劭。我試試所記的電話號碼對不對?！?p> “哦?！?p> “別掛電話，我還有事?！阍诟墒裁?？寫字還是畫畫？”
“畫畫。”
“畫的什么？”
“一幅素描?！氵€有什么事？”
“呃……我二十四小時開機，不管什么時間，有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
“對不起?！?p> “咹？”
“我應該在四年前就認識你，不，應該在二十四年……”
李光劭還沒說完，就聽到朱碧“喀嚓”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