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公堂訴情
很快羅氏女就被帶到了大堂上,她死死的低著頭,走到大堂中間,一摟羅裙慌忙跪倒,也不說話朝上叩了個頭,頭就貼著地面沒有抬起來。
“下跪者何人?”周寧官腔十足的問道。
雖然只是最普通尋常的一句例行公事似的問話,用意卻是頗深。周寧要看她如何介紹自己,看她會說‘陳羅氏’還是‘吳羅氏’抑或是‘羅氏’。
小稱呼里面有著大文章,往往只是一個稱呼就能確定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是遠是近。
從稱呼上就能看出很多的問題,但是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是她根本不說話,連個稱呼也確定不下來。
周寧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她開口,只好又問了一句:“你姓甚名誰?家住哪里?”
一如既往的安靜,除了羅氏實在忍不住的抽泣聲之外再無一點聲響。她就是個緊咬牙關,一個字都不說。
“你為什么不說話?”
“……”
周寧真的要抓狂了,大大小小的案子過手也有個百十來件了,像這種怎么問都不開口的選手還真是頭一次遇到。
“本官要你在陳福祿和吳慶之間做個決斷,你到底想跟誰?”
“……”
“好吧,不說話也行,本官再次問你你愿意跟陳福祿過日子嗎?愿意就點點頭,不愿意就搖搖頭。”
羅氏的頭緊貼著按著地面的手背,既不點頭也不搖頭,脖子像被焊住了似的一動不動。
周寧又問了句:“那你愿意跟吳慶過日子嗎?點頭或者搖頭示意一下就好?!?p> 羅氏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周寧重重的嘆了口氣。這是個什么玩意兒?是聾是啞還是聽不懂話?
‘莫非她真的是個喑(音yīn)人?’周寧在狀紙上倒是沒有發(fā)現(xiàn)誰提過這一點,難道羅氏是個啞巴不成?
周寧指著羅氏問吳慶:“她會不會說話?”
“她當然會說話?!眳菓c朝羅氏的方向跪爬過去,拽拽羅氏的衣裳,輕聲的勸道:“你說話啊,快說話。”
羅氏只是伏地哭泣,無論別人勸些什么,她就是個不言不語也不動一下,除了輕輕顫動的肩膀之外,整個人就跟一尊泥雕的雕像似的。
這種事讓羅氏親口說選擇哪個男人的確是有些難為人了,哪個女人能張得開這個嘴?陳福祿是她原配的丈夫,吳慶跟她也有十年的夫妻情。
羅氏跟陳福祿成親后在一起生活了不到二年,陳福祿就遠走他鄉(xiāng)了,這一走就是十三年。
羅氏守了他二三年,他不曾回轉,羅氏生活無著又禁不住吳慶百般獻好,再嫁之后日子過的也還不錯。
誰能想得到突然之間陳福祿就從天而降了呢?現(xiàn)在讓羅氏來做選擇,她有什么臉面說自己愿意跟哪個男人過?
跟哪個男人都對不起另一個男人,然而不做出選擇又不行。一女侍二夫既有違國法又有背人情,更不是羅氏所愿意的。
一個大活人不能一刀劈成兩半,更不能按月輪換,她自己不表態(tài),周寧真是有點為難了。
把她判給誰才是最圓滿的結局?法也好、禮也罷,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國泰民安,為了讓百姓生活的更好。
如果單純的講國法,羅氏的第二次婚姻是不受法律保護的,周寧大可以直接把她斷給陳福祿。
然后周寧覺得陳福祿在這段婚姻生活上有一定的虧負,他如果是個對婚姻負責的人,就不應該一走十三年杳無音訊。
最起碼也該給妻子捎點安家的錢回來,她一個婦道人家,手中無錢、家里無米,你讓她怎樣過活?
如果憑著自己的推斷就把她斷給吳慶,周寧也覺得不妥。羅氏改嫁是否是自愿的都還沒有查清楚,她死活不肯表態(tài),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大抵就是如此。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周寧想來想去覺得這件事應該依情理裁決,不應該死守法理。
不管怎么說,百姓來打官司都是為了過的更好,這一聲宣判影響到的將是他們?nèi)齻€人、兩個家庭的幸福。
這根打了結的紅線該怎么理順?周寧是個單身漢,自己的婚姻問題還是問題呢,讓他來裁決別人的婚姻,說實話他心里想說的是‘找個女人很難么?’。
至于因為這么點事吵到公堂上來嗎?說起來像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樣,什么奪妻之恨。
這事要放到周寧身上根本就不是個事,周寧如果是陳福祿,得知羅氏改嫁,他會直接當做自己沒有回來過。
周寧如果是吳慶,得知羅氏手中沒有休書,根本都不會對一個還沒有‘離婚’的婦女動心。
遺憾的是周寧只是周寧,既不是陳福祿也不是吳慶,人與人的想法不同,陳福祿和吳慶就是都不想放手,都想跟羅氏繼續(xù)婚姻生活,而羅氏就是寧死不吭聲。
“把吳慶帶下去?!敝軐幰宦暳钕?,衙役押著吳慶走出公堂,公堂之上只剩下陳福祿和羅氏。
“陳福祿,你既然想跟羅氏團圓,還不上前訴情?”周寧決定分別給陳福祿和吳慶一次跟羅氏單獨溝通的機會。
看他們誰更能打動羅氏的心,最后羅氏能夠堅定跟誰過日子的信念。周寧覺得這樁案子,最好的結果應該是由當事人羅氏自己做出的選擇。
唯有這樣她才能安心的過日子,所以現(xiàn)在最緊要的就是讓她看清自己的內(nèi)心,自己到底是想跟誰。
陳福祿自打回來還沒有機會跟羅氏說上一句完整的話,現(xiàn)在大老爺給了他這么個機會,他趕緊的跪爬向前湊到羅氏的身邊。
“你放心,只要你回心轉意,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你還是我的妻,我還是你的夫,咱們好好過日子,如何?”
陳福祿見羅氏一丁點反應都沒有,不由得心里動了氣:“你這個不要臉的婆娘,你勾搭野漢子還有理了?我跟你說話你竟然不鳥我,我告訴你只要我有三分氣在,你們這對狗男女也休想過得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