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蘆席難買
縣城里的商鋪紛紛的摘下招牌準(zhǔn)備打烊了，平時(shí)在街邊擺攤的散鋪?zhàn)釉缇褪帐暗酶筛蓛魞?，連個(gè)人影都沒了。
黃昏時(shí)候天黑的快，只有那些夜里尋.歡的場所掛起紅燈籠，開始站在門口招攬生意。
這顯然不是買蘆席的好時(shí)間，林捕頭匆匆忙忙的趕到離縣衙最近的一家蘆席鋪?zhàn)?，可巧店小二正在關(guān)店門。
“小二，慢著慢著?！绷植额^邊跑邊招手，店小二回頭見是林捕頭過來了，他趕緊放下手中的活計(jì)，迎了上去。
“林捕頭，您怎么來了？”小二笑著往里讓：“里邊請，里邊請。”
林捕頭也沒跟他客氣，直接就邁步進(jìn)了店中。屋里有點(diǎn)昏暗，小二點(diǎn)了盞油燈放到桌子上。
平時(shí)店鋪里到處都是成卷的蘆席，今天連一張都沒有，屋子里亂七八糟的，很多的蘆葦條子有捆扎起來的，也有散落著的。
唯一能看出來點(diǎn)蘆席影子的就是地上有個(gè)半成品，才編出三分之一不到。蘆席鋪?zhàn)永餂]有蘆席可真是怪事。
“這是怎么了？怎么亂成這樣啊？”林捕頭經(jīng)常在這條街上行走，每家店鋪他都熟悉得很，從沒見過他家這么亂套。
“您坐您坐”店小二用袖子擦了擦板凳請林捕頭坐，他倒了杯茶水放到林捕頭手邊：“這確實(shí)太亂了，沒來得及收拾呢?！?p> 林捕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直奔主題說道：“給我拿張?zhí)J席。”
店小二挽挽袖口，拂了拂手，笑著回道：“您來的真不巧，今兒一張?zhí)J席都沒有啊?！?p> “怎么呢？”林鋪頭上午路過他家的時(shí)候，還看到他家門外面都擺著好幾卷的蘆席呢，怎么這會兒一張都沒了？
“今兒來了個(gè)大主顧，說是要到北方販賣席子，別說店里的連家里的存貨都被拉走了?！钡晷《钢厣系陌氤善氛f：“我一下午就編出來這么點(diǎn)，這回要連夜趕工了，不然明天一張席子都沒的賣?！?p> 也不知道陸清要蘆席干嘛，林捕頭多少有點(diǎn)心急。他平時(shí)沒少沾陸清的光，跟陸清吃好的喝好的，就這么一張?zhí)J席的小事，他要是辦不成也太說不過去了。
天已經(jīng)黑下來了，根本沒辦法趕遠(yuǎn)路去買。林捕頭放下茶杯，問道：“一張都沒有嗎？品相差點(diǎn)的也行?！?p> 就算所有的蘆席全賣了，總有瑕疵品吧？難不成連瑕疵品也一并賣掉了？
“毛毛刺刺的都被拿去圍糧囤了，您要是早來一刻鐘還真有一張起毛邊的。”店小二也是不明白了，今天這生意怎么就這么好，連起毛邊的蘆席都有人要。
林捕頭嘆了口氣，拿錢買不著蘆席，這可真是夠讓人笑話的。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又不是不給錢，怎么運(yùn)氣就這么背呢？
“起毛邊的不扎人嗎？你這明天就能編好，什么人急這樣，不能等一晚上？”林捕頭買不到蘆席，不免就發(fā)起了牢騷。
“那人說拿布頭包一下縫上，對付一宿就行，說大牢里陰潮”
“大牢？”店小二話沒說完，林捕頭就接起了話茬：“你說那人買蘆席是要往大牢送的？”
“應(yīng)該是的吧，那人是說了那么一嘴，說他媳婦怎么地，明天就能出獄了，我也沒上心?！?p> “這么說是往女牢送的了?！绷植额^‘蹭’的一下站起來，撒腿就跑了出去，店小二嚇得一怔。
林捕頭都跑沒影了，他才長出一口氣，喃喃自語道：“我天爺，這當(dāng)差的人是真有速度啊?！?p> 大牢里是送不進(jìn)去蘆席的，因?yàn)樘J葦葉子很鋒利，萬一有的犯人想不開，抽出一根蘆葦葉子就可以割脈自盡。
這也正是為什么大牢里沒有蘆席的原因，不是舍不得一張?zhí)J席的錢。大牢里陽光很少，確實(shí)陰暗潮濕。
所以大牢里都有一些枯草供犯人鋪床，枯草的作用就是吸收潮氣。
林捕頭想著快些趕到女牢或許能碰上送蘆席的人，既然他的蘆席送不進(jìn)去，那么一張殘次品的蘆席他留著何用？
順理成章的他就可以買到了，管品相好不好，總算是有張?zhí)J席可以拿去搪塞一下陸清了。哪怕他嫌棄，也可以明天再去給買他張好的。
別讓他抓住自己的小辮子說答應(yīng)他這么點(diǎn)事都沒給辦，以后就成了他的話把了。即使沒辦好，咱也是盡力了。
林捕頭呼哧帶喘的跑到女牢，在門口沒有看到一個(gè)外人，喚出牢婆子問可有人往里送蘆席，牢婆子連連擺手：“哪能呢？往里送東西都要經(jīng)過好幾道關(guān)口檢查的，老身可不敢亂接?xùn)|西?！?p> “我是問今天有沒有人來送，沒說你們放進(jìn)去了?！绷植额^知道她不敢收，蘆席是明令禁止的‘危險(xiǎn)品’，別說一般的家屬，就是林捕頭也沒有能力把蘆席送進(jìn)大牢里面。
“沒有沒有?！?p>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林捕頭輕嘆一口氣，好生失望，不該聽店小二隨便一句胡話就跑了過來，這不扯淡嗎？
林捕頭擺擺手讓牢婆子回去了，他轉(zhuǎn)身垂頭喪氣的往縣衙走。走了十幾步，迎面過來一個(gè)人，手里提著個(gè)燈籠，腋下夾著卷蘆席。
那人行色匆匆沒有注意到林捕頭，林捕頭卻一眼就認(rèn)出了他。來者不是旁人，正是陳福祿。
陳福祿上午過來送飯被林捕頭給攔下了，飯也沒送進(jìn)去就被林捕頭拽到酒樓喝酒去了，然后他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過來以后天就快黑了。
他聽說明天要公開審理這樁案子，無論結(jié)果如何羅氏都將走出大牢，每天悄悄給她東西的日子也就結(jié)束了。
天到這般時(shí)候有人給她送飯也該送過了，沒人給她送飯想必她也該吃過牢飯了。陳福祿忽地想起大牢內(nèi)陰暗潮濕，這么多天怎么沒想起來給她送卷蘆席？
于是他急三火四的跑出去買蘆席，不料這么不湊巧，蘆席鋪今天竟然把所有的蘆席都賣光了，只剩下這么一張有些毛邊的了。
反正也就湊合用一晚上，毛邊也忍了。陳福祿買了下來，又到客棧里縫補(bǔ)了一下，然后就趕著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