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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傳萬里

第三十七章 發(fā)案前夕

明傳萬里 往日如風 3010 2017-10-30 09:00:00

  孔夫子曰過: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形容時間像流水一樣不停地流逝,一去不復返,感慨人生世事變換之快。

  轉(zhuǎn)眼間又到了第二場招覆發(fā)案的日子,趙彥這次等到下午才去看,見自己的座位號只是在內(nèi)圈中游,倒也不以為杵。

  二月十八,忌伐木作梁、動土安床,宜嫁娶祭祀、祈福求嗣。

  今日乃是縣試的最后一場,考的是經(jīng)史時務策一道、應物詩一首。

  策問又稱策題,是策試的考試題目,始于西漢。

  最初是皇帝以政事書于簡策,考問各郡國推舉的賢良文學直言極諫之士,要求其逐條對答作為施政參考,并藉以簡拔官員的考試。

  漢武帝以后,策問又成為太學考察博士弟子通曉經(jīng)學、選拔任用的考試方式,及至如今,依舊作為大明朝科舉考試的一道關卡,若是只通八股而不通世事,想要作好也是很難的。

  策問的內(nèi)容很豐富,舉凡政治、經(jīng)濟、軍事、法律、文化、教育、天文、地理、民族等各種與國計民生相關的大事或經(jīng)史典籍中的問題,都可以作為策問題目。

  當然,那些天下大事離如今連秀才都不是的考生們比較遠,所以李知州很體貼的沒有出那些分量很重的題目,而是直接讓考生們寫一寫,如果他們是李知州的話,應該如何才能將深州治理的更好。

  都是在本地土生土長的人物,其中不乏目光敏銳,富有遠見卓識的英才,其中有些人早就看李知州的施政舉措不順眼了,如今能有機會代其‘治理’州縣,自然將自己心中所想洋洋灑灑、一條一條的寫了出來。

  趙彥看過題目后,卻暗地里對李知州啐了一口,這明顯是個坑,埋得就是那些看李知州不順眼的考生。

  這李知州貪財詭詐,靠溜須拍馬混到如今的位置上,此次做為‘掄才小典’的主考官,會這么大方的讓人寫文章批評自己嗎?

  政客不是政治家,他們永遠是世上思想最詭異的人,沒有之一,而李知州絕對稱不上政治家,只能算是一名政客。

  想通了這一點,那這篇策論如何寫,趙彥心中已然有數(shù)了,無非是拍李知州馬匹罷了,趙彥對此沒有心理負擔,打好腹稿后,一篇馬屁文章便一揮而就。

  至于最后那首應物詩,李知州給出的題目是以‘竹’為題,讓考生們作一首詠物詩詞,詩也可,詞也可。

  好嘛,李知州前邊讓人寫時務策拍他的馬屁,后面又借竹子來隱喻他的清高,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也真是沒誰了。

  竹子是什么?竹子是草不是樹,這當然是一句廢話……

  魏晉時期有竹林七賢,到了明代又與松、梅并稱為歲寒三友,自古便是文人墨客們喜歡作詩作文歌頌的一種植物,有高潔、堅貞、正直之類的寓意。

  若是說起明代以前與竹子相關的詩詞,那真是不勝枚舉,可惜趙彥知道的別人也知道,自然不能照抄,而明清時期詠竹的詩詞,他也只記住了一首,便是清代鄭板橋的《竹石》。

  這首《竹石》與于謙的《石灰吟》一并收錄進了小學課本里,因這兩首詩風骨魁奇、詞句出眾,其中深意一目了然,所以趙彥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于謙此時還沒有成為民族英雄,自然也沒有被英宗朱祁鎮(zhèn)殺害,他正巡撫山西、河南,聲望日隆,而那首《石灰吟》據(jù)說是他十二歲的時候作的,年紀那么小就知道詠物言志,想來絕對會讓大部分人汗顏。

  對于于謙這位仁兄的大名,趙彥自然是如雷貫耳,不過此時他在考試,多想無益。

  鄭板橋的《竹石》若是寫出來肯定能得李知州青睞,不過這么明目張膽抄襲‘后輩’的詩詞,趙彥心里還真有點別扭。就算這首詩沒作好,應該也不影響自己通過縣試,趙彥想到這兒便打消了抄襲的念頭,決定自己作一首蒙混過去。

  《詠竹》,青竹幽幽多莖節(jié),參天成林思無邪……勉強作了一首七言詩,時間看起來還早,卻已有人起身開始交卷了。

  趙彥不愿久等,便也跟著起身將卷子放到李知州桌案上,這次李知州倒是沒給他使什么眼色,只是略微點了點頭,之后便閉上眼睛開始養(yǎng)神,想必還未從腹瀉的痛苦中回復過來。

  這第三場考完之后,也是過兩天才會發(fā)案,不過這次發(fā)案全部用真實姓名,稱之為‘長案’,那第一名自然便是縣試案首。

  趙彥在第一場做的文章,默寫之后已然交由李夫子閱覽,憑李夫子的經(jīng)驗來看,想要通過縣試不成問題,只是就算過了縣試,后面還有府試以及院試,李夫子依舊不看好趙彥,除非他能得了案首。

  因為一旦成為縣試案首,按照慣例,成為生員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兩天時間轉(zhuǎn)眼就過去了,這次發(fā)案公布的是縣試的最終成績,心中忐忑的考生們一早便自發(fā)聚集在州學門口,等待‘最終審判’的到來,成則獲得府試的通行證,敗則只能等明年再來考。

  趙彥剛來到州學門口時,便被劉景的家丁請到了時運樓的二樓上,此時樓上臨街的幾張桌子已然圍著坐滿了人,趙彥掃了一眼,卻也只認識與自己互結(jié)的劉景、錢良才、李循、王顯四人。

  四個人圍坐在同一張桌前,同桌的還有一名少年,這少年眉目清秀、氣質(zhì)斯文,年紀看起來要比趙彥大個兩三歲。

  劉景見趙彥上得樓來,便招呼著他坐到自己這一桌,隨后為其介紹道:“趙賢弟,這位便是為兄之前曾與你說起的棗科神童張賢弟。張賢弟,這位是趙賢弟,你二人俱都年不及弱冠,卻是一般的年少有為,可要好好親近親近?!?p>  趙彥聞言忙道:“見過張兄,在下趙彥,生于宣德六年,尚未有表字。此前便曾聽劉兄提起過張兄才思敏捷、能過目成誦,幸會幸會?!?p>  那張文淵也不托大,聞言起身抱拳道:“在下張文淵,家中大人賜表字‘好學’,生于宣德三年。劉兄之言實是過獎了,不過些許薄名罷了,不提也罷?!?p>  劉景見兩人一個捧一個謙,哈哈一笑伸手將二人按坐下,道:“今日我等是來看發(fā)案的,兩位賢弟勿要再說客套話了?!?p>  與王大戶有親戚關系的王顯是個悶葫蘆,只是坐在那里微笑不語,李循與錢良才二人就要活潑的多,見離發(fā)案還要有段時間,兩人便提議做些游戲打發(fā)時間,劉景喜歡熱鬧,自然一口答應下來,張文淵與王顯也沒有反對,便只剩下趙彥一個人未發(fā)聲了。

  趙彥對于這時代文人之間的游戲還真沒接觸過,心里有些發(fā)虛,只是其他幾個人都應下了,他若是說不玩,那顯然駁了幾個人的面子,只能試探道:“不知幾位賢兄想玩什么游戲?小弟庶竭駑鈍,就怕攪了幾位賢兄的興致。”

  錢良才與趙彥比鄰而坐,他平日除了讀書,還經(jīng)常跟著父親問診,醫(yī)術雖然不怎么樣,閱人的本事倒是練出來了,見了趙彥的樣子已知其心中所想,笑道:“咱們對對子如何?我先出個上聯(lián),我右首的劉兄對下聯(lián),對不上來的話罰酒一杯,對得上來則不罰,而后劉兄再出個上聯(lián),由劉兄右首的李兄對下聯(lián),最后輪到趙賢弟。趙賢弟與張賢弟年不及弱冠,不宜飲酒,便以茶代酒,如何?”

  對對子相對于藏頭詩、回文詩之類的文字游戲,已經(jīng)算得上是比較簡單的,趙彥倒是不怕,而且就算對不上來也只需喝一杯茶而已,聞言欣然同意,其余幾人也沒有意見,這游戲便從錢良才處開始。

  錢良才也不拖沓,徑自說道:“我這上聯(lián)是‘二三四五’,劉兄請對下聯(lián)?!?p>  劉景平日沒少與人做些文字游戲,聞言笑道:“錢兄這上聯(lián)缺了個‘一’,有‘缺衣’之意,我對‘六七八*九’,少了個‘十’,正好湊成缺衣少食?!?p>  錢良才聞言道了聲不錯,隨后讓劉景出下聯(lián)。

  劉景沉思片刻,突然壞壞一笑,對其右首的李循說道:“李兄,我這上聯(lián)你且聽好了,是‘寂寞寒窗空守寡’,你對吧?!?p>  李循搖頭失笑,想了一會兒才道:“劉兄,在下之前還真就聽說過這副上聯(lián),苦苦想了一整天,倒是勉強想出一副下聯(lián)。我對‘俊俏佳人伴伶仃’,如何?”

  趙彥在旁邊心中默念,發(fā)現(xiàn)劉景上聯(lián)里面的字都是寶蓋頭,而李循對的下聯(lián)里面的字都是單人旁,工整對仗,意思勉強也能說得過去,不由暗地里點了點頭。

  “便算你對上了,且出上聯(lián)吧。”劉景掃見幾人面前分毫未動的酒杯,又笑道:“美酒當前卻不得飲用,下次我便刻意對不上錢兄的上聯(lián),總要過過酒癮。”

  幾個人哈哈一笑,便由李循出上聯(lián),其旁邊的張文淵對下聯(li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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