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爾宸笑模笑樣地走到了一護(hù)軍統(tǒng)領(lǐng)屋里。
“大人哪,秋老虎挺熱,在這還過得慣嗎?”
那統(tǒng)領(lǐng)卻馬上站起來,“是刑部要提審嗎?”
圖爾宸暗罵自己,這天熱心涼,整天提心吊膽的,能習(xí)慣嗎?在咸安宮,自己向來以能言善辯為名,可是離肅文還是差得太遠(yuǎn)。
“不,不,刑部不提審,”圖爾宸笑道,“我就是來看看大人有什么需要,我隨時聽侯差遣?!?p> 那統(tǒng)領(lǐng)馬上頹然坐下,“謝過了,待罪之人,還有什么余外奢望不成?”
“大人哪,”圖爾宸笑得如春花綻放,“您不能這么悲觀,您的大名,在這北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p> 那護(hù)軍統(tǒng)領(lǐng)喟然長嘆,看看圖爾宸,“坐。”
“大人跟前,我站著就成,”圖爾宸笑道,“這好漢也有不如意的時候,誰還沒有個走背字的時候,一文錢逼得英雄漢無路可走,依我看哪,您這就是秦瓊當(dāng)锏賣馬,起復(fù)那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p> 那統(tǒng)領(lǐng)盯著他半天不出神,盯得圖爾宸都以為自己選錯了人,怎么把寶押在一個兔子身上,怎么事先不打聽好了呢?
“謝謝這位兄弟,”那統(tǒng)領(lǐng)重重一擂桌子,“如若真有那么一日,我自然忘不了兄弟你?!?p> “好,大人,您等著,”圖爾宸要的就是這句話,“這兒守得嚴(yán),我偷偷給您弄碗果子干,您敗敗火,消消這暑氣?!?p> “那有勞兄弟了?!苯y(tǒng)領(lǐng)親切地說道。
圖爾宸走出屋子,迎面與麻勒吉走了個碰頭,兩人互脧一眼,都往大門口走去,“果子干?”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難得地又不約而同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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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爾樂要出去了?
肅文一屁股坐在杌子上,他慢慢轉(zhuǎn)動著手上端親王送的翠玉扳指,有些犯難。
放還是不放?
放自己說了算,可是不放,那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呵呵,那自己算個屁啊,放在刑部大堂上,人家聞都不聞!
他霍地站起來,眉棱骨一跳,得罪人就得罪到底吧,反正是得罪了,那就得罪到家吧。
“把文書放在這,不,給我。”肅文接過雅爾哈善手里的文書,又叫過幾個人囑咐一番,信步走進(jìn)濟爾樂的屋里。
“濟大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一進(jìn)屋,肅文就換上了一幅笑臉。
濟爾樂冷冷地看他一眼,“出去?!?p> “噢,您是想出去是吧,這次,還真讓您猜著了,您馬上就能出去了?!泵C文也不理會他的態(tài)度。
濟爾樂臉上掠過一絲驚喜,但轉(zhuǎn)瞬而逝。
“瞧瞧吧,瞧瞧吧,我說什么來著,不信我?”肅文笑道,
“實話告您吧,刑部審讞您無罪,這不,釋放您的文書都來了?!?p> 他一揚手里的東西,那濟爾樂眼睛刷地亮了,他伸手想拿,卻不料肅文的手比他更快。
“呵呵,著急了,絕對是著急了?!彼怪钢改菨鸂枠?,濟爾樂已是沒有半點火氣,若擱從前,那濟爾樂還不得把他手指頭剁嘍。
“不過啊,您也甭急,呵呵,文書是到了,但關(guān)著您的是我們,放您出去的也是我們。”肅文輕松地在濟爾樂跟前坐了下來。
濟爾樂死盯他一眼,仿佛要把他吃在肚子里。
“不信是吧,您看外面那位都統(tǒng),不是放出去了?”肅文一指外面。
麻勒吉正一臉陽光地陪著一位武官,那武官也是一臉謙恭,態(tài)度好得出乎意料,神態(tài)謙恭得一塌糊涂。
這人遭了官司,什么官威啊、尊嚴(yán)啊,都是虛的,那都是平日里被人慣出來的,捧出來的,到了這里,一旦失去自由,都被這“拘禁”二字無情地磨平了。
“不信是吧?您再看。”
只見圖爾宸陪著那位統(tǒng)領(lǐng)走出來,大熱天,他喝了果子干后就一要求,出來曬曬太陽,看著在日頭地里烤得汗流浹背,那統(tǒng)領(lǐng)幸福得快要暈死過去,圖爾宸馬上上升到與他稱兄道弟的位置。
怕后面這個露餡兒,肅文馬上一亮手里刑部的文書,待濟爾樂看清,他馬上利索地掖回袖子里,“一萬兩!”
“干嘛?”濟爾樂有些糊涂。
“放您出去呀!”肅文笑道,“說句老實話,外面的情勢您待在里面可能不了解,您的府尹怕是當(dāng)不成了,不過,出去作個富家翁也挺好,禮親王還在,哪天說不定您又起復(fù)了,您再不想出去,那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可要跟人跑嘍?!?p> 外面的形勢濟爾樂最關(guān)心,當(dāng)然,小娘子的安危他也時刻放在心上,肅文凈撿他揪心的說。
“要是我不拿呢,刑部的命令你也敢違抗?”濟爾樂咬牙道。
肅文看看他,笑了,笑得濟爾樂心里發(fā)毛,“刑部的命令我們不敢違抗,但報個暴病身亡或是在接到文書之前,圖謀逃竄,格殺身死,也是可以有的。”
他看看激動得張開十指的濟爾樂,“這比你們順天府大牢,十CD不到一成,呵呵,您說是不是?!?p> “好了,什么別說了,拿紙筆來,我寫條子,你們?nèi)ツ勉y子?!睗鸂枠芬灰а?。
“那要是見您的條子不給銀子怎么辦?”肅文笑道。
“不會,他們都知道我的規(guī)矩。”濟爾樂昂然道。
“大人,您上路真快,對,寫上見字如面,務(wù)必快快辦理?!泵C文由衷地贊道,他拿著那字條就象拿著銀票一樣,“成,取回來,我們就放人,您放心,我們說話算數(shù)?!?p> …………………………………
半個時辰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濟爾樂等急了,“來人,來人,我要見那肅家的二小子?!?p> “我在這呢,大人,”肅文急忙過來,“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銀票拿到了吧?怎么還不放我出去!”
“拿到了啊,放,馬上放,呵呵,正找錢鋪驗一驗,看銀票是不是真的。”肅文笑得童叟無欺。
濟爾樂的鼻子都快氣歪了,肅文就好象他肚子里的蛔蟲,“大人息怒,我們小家小戶小心慣了,這對我們來說,是筆大銀子,呵呵您稍等。”
正在這時,海蘭珠跑了進(jìn)來,“二哥,果然不出所料,那銀票是假的?!?p> “假的?”肅文眉毛一挑,“這年頭,我還能相信誰啊,府尹家里也有假銀票!”他捶胸頓足,看著濟爾樂,“您堂堂的三品府尹,太不該,騙我一個學(xué)生,掌嘴!”
濟爾樂警惕地一下站了起來,卻不料肅文輕輕打了自己兩個小嘴巴,就象在臉蛋兩邊抹了一下一樣。
“這下,我替您挨了兩個嘴巴,您看這嘴巴子值多少銀子?”沒等濟爾樂反應(yīng)過來,他又吡笑道,“好,加上先前的一萬兩,再加兩萬兩,我保證放您出去,這次我說話算數(shù)?!彼呐谋缓顾竦男馗?。
濟爾樂氣得直哆嗦,手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行了,濟大人,要不你問問適才出去的那幾位,這是明碼標(biāo)價,四品兩萬兩,三品三萬兩,二品四萬兩,童叟無欺,貨真價實,您看著辦吧?!?p> “二哥,二哥,后排那家銀子交來了。”勒克渾匆匆進(jìn)來。
“二哥,二哥,銀票是真的?!甭槔占ㄖ挂泊掖叶?。
“濟大人,實話跟您說了吧,這銀子有個名堂,叫報效銀,是端親王同意了的,您出去就是想告我,那也難!呵呵,我可聽說,您在順天府升堂問案,沒有一千兩銀子作底起價孝敬您,您肯定會兩邊公平——啊,對待,要不老百姓叫您千銀府尹……”
“行了行了,”出去的欲望戰(zhàn)勝了理智的思考,濟爾樂一咬牙,“我再給你寫張條子,要是你再食言,出去后我跟你沒完?!?p> “成,兩萬兩,好,加起來共是三萬兩,”肅文樂了,“您放心,等這兩萬兩銀票取回來,我親自給您雇一輛馬車,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把您送回府去?!?p> 可是,肅文出去后就再也沒進(jìn)來。
濟爾樂感覺自己度日如年,前些日子的從容是再也不見了。
突然,他睜大了雙眼,肅文笑著慢慢朝他這間屋子走過來,后面卻跟著幾個刑部的差役,濟爾樂略一思考,返身坐下,不緊不慢地喝起水來。
“濟大人,出去吧?!泵C文笑道,作了個請的姿勢。
“哼,”濟爾樂從鼻子里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馬車呢?”
“呵呵,沒馬車,有囚車?!泵C文樂了。
“囚車能坐人嗎?”濟爾樂大怒,但馬上噤聲收口,驚恐地看看幾位差役。
“呵呵,您本該出去的,您一文錢不給我,我也不敢把您怎么著,呵呵,可是你不眨眼拿出三萬兩銀子,呵呵,您還是到刑部去說吧。你一年的傣祿才多少啊,養(yǎng)外宅,收贓銀,北京城哪個人不知道?人家都叫你‘千銀府尹’!大金律有明文,監(jiān)守自盜倉庫錢糧四十兩者斬,‘枉法臟’八十兩死罪,‘不枉法臟’一百二十兩死罪,您算算,您這,都得死多少回???”
濟爾樂的臉上剎時面無人色,人色沒有了,那只剩鬼色了。
肅文笑著看濟爾爾坐上囚車,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他禁不住念叨道,錢教習(xí),我的好教習(xí),您在哪呢,這大金律,都是您教的啊,我的好教習(xí),您在哪呢,學(xué)生呼喚您。
刑部。
錢維鈞摸摸自己的耳朵,怎么這么熱呢,誰在念叨我?
看著肅文攥著銀票揚長而去,貓在一旁的圖爾宸傻了眼,看肅文朝濟爾樂要銀子,他心里暗樂,本想去告他勒索敲詐,卻沒想到演了這么一出,他悄悄走到角門,不聲不響地出去了。
司馬白衫
不好意思啊,昨晚大雪,暴雪,一團(tuán)團(tuán)的雪球,回家看了看父母。今早上才回來,這一章發(fā)晚了,昨天少發(fā)一章,春節(jié)期間再補上吧。謝謝大家關(guān)注,也謝謝評論區(qū)里的留言,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