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雖然冷,但是敲開水面上薄薄的冰,下面的水其實是暖和的,這讓井井稍稍有點安慰。她蹲在溪邊洗蘿卜青蒜,洗得不算難過。
洗完菜,井井從懷里取出縫衣服的針,敲彎了,在針頭處綁了魚線,準備釣魚。
沒有誘餌,這事情不太好辦。現下大冬天的,哪里還有蟲子!
思來想去,扣了一截青苔掛魚鉤上放了線,只能試試運氣。
坐在旁邊等得都要睡著了,魚鉤還是魚鉤,青苔還是青苔。
她等得有點冷,起來走動跺腳,這樣會暖和些。
白藥隱確實是個好地方。四周環(huán)雪,樹枝上到處都是淞霧,山坳里面又有溪又有竹,房屋茅舍,牛棚菜園子,真真是個出世避世的好地方。她雖沒見過這里的春夏,也知少不得一番溪河解凍,綠木成蔭的世間好景。很難想象,白藥那樣貪財的人會喜歡這種地方,所謂附庸風雅也不是沒得!
白藥說治她的病要一年的時間,一年之后她可以離開白藥隱,她這病去不掉根,有復發(fā)的可能。井井有些傷感,同時又覺得這一年間可以看完白藥隱的春夏秋冬,還是可以的。她想到慕容鈺。如果阿鈺在,就好了。
站在溪邊等久了越是冷,她有些后悔將才沒有一邊洗菜一邊釣魚,反正釣魚也不用一直拉著線的,省時間。想起來可以同時進行的時候菜已經洗完了,她有點寂寞。
瞧見溪水下面依然魚鉤是魚鉤,青苔是青苔的樣子井井決定再等會兒,半柱香后若還是什么都沒有,便打道回府。倘若白藥因為沒抓到魚這個事情不讓她吃飯的話,她就把框子里洗好的蘿卜青菜一籮筐倒圈里喂雞鴨鵝。現下冬天,走出門張著口在外面喝西北風,方便得很,索性一起喝。這是她唯一一次在他面前比較有膽識骨氣,沒等表現就破滅了。
那掛青苔的魚鉤,鉤到魚了!
收線,把魚鉤從冰下面收上來。
看著胖乎乎巴掌寬的河魚,井井又興奮又郁悶。
“我從來沒見過有你這種笨的魚。”她就著線將魚提起來望了半天一陣數落。
晚飯自然是她做的,白藥不知道在旁邊吊腳棚里弄什么,總之不是草就是藥便是了。
井井在這邊煮飯,刀落在鉆板上切菜的清脆聲外面都聽得見。
將蘿卜切好放了鍋,又放了生姜青蒜香菜然后蓋鍋蓋。做好這最后一個動作她便蹲在灶邊烤火。
山坳坳里不下雪,綠油油著,不過四周山頂上的雪風吹下來還是冷得很。她雖不滿意白藥交給她的這些差事,倒是真覺得在里面煮飯是暖和的。
給灶里添了柴禾,她從旁邊旮旯里面撿來一個地瓜仍火里面烤。
旁邊吊腳樓上的人坐在木板凳上忙著,瞧見鄰處茅屋頂裊起的青煙,手中停了一小會兒,繼續(xù)搗藥。
清波碧潭倒影雪峰盛景。草棚牛圈,雞鴨熱鬧。茅屋竹舍,炊煙裊裊。
人間煙火,最美不過紅塵炊煙。
屋內灶上火燒的正旺,鍋里面的湯煮得咕咚咕咚的,飄出來的味道又香又鮮??镜毓系奈兜栏且萌耸秤笤觥?p> 井井摸摸肚子,確實癟了。
白藥踏進茅草棚的時候井井正在灶邊忙和準備將湯起鍋。
“晚飯燒好了么?”
“快了快了,湯起來馬上就可以吃飯了?!彼雎晳?,忙著手里面的事情,忙的都沒空看他。鍋蓋揭開,白色的湯霧自鍋內飄出來,她站在灶旁邊,小心翼翼將湯從鍋里面盛出來。那場景,像極一首詩。
“賢妻又良母,洗手做羹湯?!?p> 雖平凡,卻真實。
屋子里因為灶溫暖暖的,魚湯鮮味盈滿人的嗅覺,還有絲絲烤地瓜的香甜。
白藥坐在桌子旁看著她忙這忙那。井井將湯放桌子上,催他:“坐著做什么,快去拿碗筷準備吃飯吶!”說完轉身端其他菜。
白藥:“……”她還會使喚人了。還是起身去幫忙。
“你要先吃飯還是先喝湯?”那邊白藥拿著碗問她。
“啊?”井井正在盛菜,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道:“喝湯吧?!?p> 白藥點點頭,拿了兩幅筷,兩個空碗過來。
他給自己盛了碗湯,也給她盛了一碗,井井覺得很稀奇。喝了口湯,她折回灶火邊,用棍子刨了刨,刨出一個黑漆漆的東西,伸手去撿,燙的呲牙裂嘴。一邊吹一邊剝,剝了燒黑的外殼露出里面黃澄澄的地瓜肉,又香又甜,井井覺得心滿意足。返回桌子上,喝了兩口湯,正準備吃地瓜,冷不防旁邊的人出了聲。
“你吃的是什么?!?p> “烤地瓜??!”這不明知故問么。
“你只烤了一個?”
“……”
他那個是什么眼神?他又為什么要用那種眼神看她?她有什么好看的???
井井本來想一口咬下去的,張口硬是沒敢咬。張半天哈喇子浸了一口,在快要流出來時默默閉了口。她咂咂嘴,不情不愿將手中地瓜遞過去,神情很是委屈。
她心愛的地瓜,烤那么黑,剝得她辛苦,還沒舔一口。真是到嘴的地瓜都會飛!
白藥沒跟她客氣,接過來看著她一口咬下去。井井欲言又止,盯著他細嚼慢咽的嘴看了看,憋憋嘴默默端起湯碗,靜靜喝魚湯。低眉順眼的樣子,有點委屈。
喝著喝著,半空中徒然伸過來半截烤地瓜。
她抬起首來,白藥仍然細嚼慢咽。
井井伸手接過來,委屈不減還增。白藥沒管她,吃著地瓜喝著湯,對她燒的菜勉強滿意。不滿意也沒辦法,比起剛開始的時候好很多了,嗯以后會更好。
要知道他還想以后,她會氣暈過去。他奴役她上癮了。
她盯著手里半截烤地瓜委屈無處可訴。
“……”
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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