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丫鬟小桃分開后,井井進了一家布樁。招呼的老板十分熱情,井井看了看便出來了,一個人在街道上行走著,旁邊商販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井井卻只覺得熱。仰首望了望天上日頭,正烈。便想找一家茶樓歇歇腳。
剛剛走了兩步,井井生出異樣的直覺。似有人看自己。環(huán)視了一周,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心頭卻一直怪怪,如芒在背。
井井加快了腳步,人群擁擠中,左拐右拐,胡亂進了一家店鋪。掩在門口悄悄往外看,果然,兩個神色怪異的可疑人急忙往前尋去,像是跟丟了什么人,有些著急。
怕被發(fā)現(xiàn),井井急忙縮回頭來。正在這個時候,鋪子里面的老板看見她,剛好上來招呼。
“姑娘,您是想看點什么東西,我們鋪子里面,金釵鐲子,首飾珠寶,應有盡有,都不是凡品,姑娘里邊瞧瞧,隨便挑幾樣入眼的帶回去,保準誰見了都說好?!?p> “姑娘,里邊請”
掌柜的招呼得熱情,聲音略微偏高些,井井怕被外面跟蹤的人發(fā)現(xiàn)倒回來又找到她,點點頭,勉強笑著,讓掌柜的帶了路,進到里面,假裝挑起東西來。坐看右看,挑的十分認真。讓人很難相信,她不是來買東西的。
掌柜的熱情,井井有些招架不住。雖沒有真正想買的,進來也進來了,總不好空著手出去。出門時候老主母特意交代,一定要讓她選些東西帶回去,好交差。不管她買什么,總之,不要空手出來空手回去就是了。
井井挑了一只碧綠的簪子,讓掌柜的包起來。出門時,她先探探頭,確定剛才那兩個人不在周圍,這才走出了店鋪。出了店鋪,井井不敢逗留,怕再次被那兩個人發(fā)現(xiàn)。
究竟是誰,這些人為什么要跟蹤她。圖財?卻也不像啊,井井自認為未得罪什么人。還是小心一些吧。
看看日頭,未時差不多了,擇最近一條路,向鬧市行去。
小桃雖然貪玩,卻是很有分寸,和她約定好在白云樓門口碰面,井井到時,她已等在哪里。看見井井,小桃老遠招手,站在最顯眼的位置,井井很容易就看見她。而后兩人進了樓。
跑堂的將她們領了坐下,木欄外的熱鬧街景一攬入眼,是個好地方,她們運氣不錯。
喝下一杯茶水,井井覺得涼快多了。
白云樓座落鬧市,這里菜樣齊全不說,南北口味花樣繁多,還價格公道。走南走北歇腳吃飯的人都愛來這里。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不過,也正因為價格公道,基本都來來得起,少不了一些偷雞摸狗橫行霸道的人混在其中。不巧得很,偏偏讓井井遇著了。
剛剛喝完一杯水,還沒有續(xù)上,三個兇神惡煞的人朝井井這邊走來。井井感覺不大妙。果然。
“嘭”一聲,領頭的那個將寬刀摁在井井所坐落的桌上。四周的人紛紛朝這邊看來。接下來的事情,不用想都明白,恃強凌弱,欺軟怕硬的每天都在上演,不少見。四周人卻是都怕吃虧,沒有人敢上來幫她二人。就連樓里伙計掌柜看到了都不敢上來幫忙,唯恐火燒自身。井井掃了四周一眼,意外發(fā)現(xiàn)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會在這?他旁邊的人是上回見過的二皇子。井井有些想求助。白藥只看了她這邊一眼,好像無事那般,又轉過頭去了,和那個二皇子,兩人喝茶,無心別人的閑事。
井井心頭涼了個透,露出冷笑。確實是好笑的。她當他的病人的時候他就是有些欺負人的,如今他欺負不著她了,觀別人欺她也是其樂無窮是不,白看的戲,哪個不看。他和那些看戲的人一樣差不多。枉自了。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潛意識里,她卻是有些當他朋友的,好歹,也算相識一場。井井心頭有些不是滋味,一下子就涼透了。
瞧這三人的德性,果真是遇上非善類了,倒血霉!
領頭的把井井和她的丫頭打量了遍,而后看向隨其身后的其他兩個人,得意至極。今天要宰一頭肥羊,運氣著實不錯!
若是平常時候,平常女子,遇到這種情況,怕是早就抹淚梨花帶雨的哭鬧了,這小女子,確是不哭不鬧也不說話,就望著他三人,這還了得!領頭的來了脾氣,說話的聲音也高了幾調(diào),好像不要她出點表情來,有辱威名。
“你個小三女子,嚇破膽了不成,小爺我向來劫財不劫色,身上有什么值錢的快點孝敬出來,否則就是吃苦頭,趕緊?!?p> 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料自己終有一日也成為別人眼中好瞧的戲。又有多少人不是抱著看熱鬧的心,不落在自己身上,永遠都不會嫌事大。這之中,不乏白藥。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眼神之中略帶亮光,坐等熱鬧,和那些人,無區(qū)別。
“少……少夫人,我們該怎么辦?”小桃縮到井井身后,小心翼翼拉了下井井的衣袖。這個小姑娘,不過十三歲,這樣的陣仗,何時見過,連說話都有些哭腔,嚇壞了。
井井回頭安慰她“別怕,有我呢,他們不敢怎樣?!?p> 聞言那三個人哈哈大笑,十分猖獗。井井默默的看著這些人,面無表情得很。領頭的那個指著她對旁邊的人嘲笑,仿是不可思議“她說不敢怎樣,你們說可笑不可笑?”
旁邊他帶來的兩個人也露出猥瑣猖狂的神色,十分惡心。井井厭惡的低了低頭。瞥了一眼樓下,突然計上心來。
“各位不是劫財么,錢小女子自然是有的,就是不曉得你們拿不能拿去。”井井將身上的銀子取出來,拿在手里面給那三個人看了看。二十兩雪花銀,分量很足。那三個人看的眼色貪婪,隨即面色越加兇神惡煞。
“拿過來,饒你一命。否則別怪我不客氣?!?p> “交出來,好啊”井井點點頭,默默吐出這幾個字。她不慌張倒鎮(zhèn)定的樣子,三個搶劫的對看了一眼,怎么都覺得不對勁。擔心這樣拖下去嘴邊的鴨子飛了白忙活一場,越加惡了語氣,對著井井兇橫起來,這回卻是把桌上的寬刀架在她脖子上了。
周圍觀熱鬧的人倒吸冷氣,也有無恥之人吶喊助威,引得人騷動,真是壞的沒有底線。
井井看了看脖子上四指寬的刀,臉色難看起來,鎮(zhèn)靜了一下,抬起面來,看人的眼神有些冷。
領頭的有些不淡定了。她這是什么神色,不該跪地求饒,雙手奉上銀子而后謝他活命不殺之恩嗎,哼!再拖下去,非得什么都撈不到,這種買賣,他可不干!
“把銀子給老子遞過來,不然爺讓你這漂亮的腦袋落地你信不信?”話落,刀貼近井井脖子幾分,毫不含糊。脖子上立刻多出一條紅痕,血留下來,有些黏,有點痛。井井皺眉,忍住疼痛,對拿刀威脅她的那個壯漢點頭“好啊,銀子在我手里,你若能奪了去,便是你的”她眼神發(fā)冷,又有些挑釁,說完即起了身,朝木欄邊走去。壯漢著了急,怕她溜掉,緊跟上去去,兩人對恃十分危險。惡漢再一次把刀架她脖子上,只問她給還是不給。
井井將裝了銀子的荷包拿在手里,然后那只手伸出了木欄外。
“少夫人……”見狀,小桃哭腔著叫她。少夫人這個樣子,是要把銀子扔下去嗎,不給錢,這惡人如何會善罷甘休,到時候指不定一個來氣會要了她家夫人的命。這些人沒得良心什么事情做不出來。小桃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你要做什么,老子警告你,識相的給爺拿不過,聽到?jīng)]有”領頭的有點急了,這他媽是扔了都不給他!如若真敢丟下去,他媽的要這娘們腦袋開花!
“快點給我”
惡漢催促,十分急。光天化日之下打劫本來就不算明智,本以為一個小女子,嚇唬嚇唬就跪地求饒了,哪知道碰上個吃軟不吃硬的,讓他動起真的來。這臭娘們明明就是在拖,再拖下去,指不定出點什么。
惡漢起了警惕心,只想快點撈到銀子,趕緊收工,免得不在自己控制之中。
“交出來”壯漢惡相盡露,顯然已經(jīng)惱羞成怒,不想再磨下去。
井井冷泠泠望了他一眼,動動舉在欄外的手,銀子和銅板碰撞到一起,聲音清脆好聽,引發(fā)人的貪婪之心越加不足。
“好啊,你搶得過去,就是你的,有本事,自己來搶。”井井不服軟,作勢扔下去,那人開口大罵娘媽。收刀,果真去搶,架勢十分不饒人。脖子在他收刀的時候又被劃了一回,這回傷口稍深些,一下子就見紅了,沒一會兒,血痕順著脖子流了好幾道,有些駭人。
井井涼了眼神,在惡漢撲身來搶的時候,向準樓下的人,荷包落手,足足分量的二十雪花紋銀狠狠砸在樓下那人身上。井井聽到了期望的慘叫聲,白云樓其他人也聽到了,有的人還特意扒開人群趴在窗邊看到底是哪個倒霉的挨了這一下。
二十兩實心銀子,這一下扔丟去,不被砸的頭破血流才奇了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