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外客求見?!毙咸猛?,顏召稟報。里面的場景,他自是知道,于是規(guī)矩老實背身立在門外,未得到允許,不敢擅自入內(nèi)?!笆遣芗业男骸!?p> 屋內(nèi),謝北棠面色有些不好,正在肝火旺盛。曹家那個不爭氣的草包兒子,其父曹巡史無事也怕不敢親自來擾自己。他是初生牛不怕虎,更或是想做官想的瘋掉了。
也罷,當(dāng)初挑中他不就是這種草包好控制,如今他送上門來,更好。聰明不聰明不要緊,好控制就是。他不需要再聰明的人了,比自己更聰明的人更不需要。草包就好。
謝北棠轉(zhuǎn)身出了刑屋。
花廳內(nèi)
曹赟等的心急如焚,又有些難以抑制的喜悅。自己此番辦完差事,做的圓滿,百戶頭的事情是穩(wěn)的了,只等千戶大人出來,他擺了戰(zhàn)績,邀了功,得了封賞,上報吏部批了文書,就是正兒八經(jīng)的百戶頭了。有頭有臉,再也不會有人說他紈绔一事無成。
所以,一辦完千戶大人交代的差事,都等不及回自家府中見父兄,先跑到千戶府來。
當(dāng)謝北棠從花廳月門進來的時候,曹赟立即站起身子來,諂媚恭笑,有些討好,“千戶大人?!?p> 謝北棠示意他落座,他又小心翼翼的坐下,然如坐針氈,又興奮又緊張。
從刑堂那邊出來以后,謝北棠已經(jīng)換了一件衣裳,早不復(fù)方才邢堂的殘佞駭人,華服加身,紫色與其容貌相匹配,龍章風(fēng)姿,偏偏生的一副好容貌,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曹赟小心抬頭看他,流出驚嘆的目光而不自知,略垂涎。謝北棠觀在眼里,心頭冷笑,眼底寒意,稍閃而逝。
“曹公子來見本戶,可是有好消息要告知本戶,再別說出甚令人失望的消息。”謝北棠在首位上坐下來,坐姿方正,雙腿微開,雙手放在兩邊膝上,氣勢威嚴(yán)。華衣紫服冠身,腰間藍玉貴氣逼人。對于他的問話,曹赟一時有些未反應(yīng)過來。
愣過神來,曹赟抖著身子諂媚討好道:“大人盡管放心,自然是好消息。您交代的事情,奴才哪里敢不好好辦好。五十租佃戶的官稅,一戶不落,全部都收上來,一分一厘不少,全部都在這兒,大人您過目?!?p> 這人雖長的好看,氣勢實在迫人,曹赟一邊稟,一邊穩(wěn)住身子,盡量讓自己不要打擺子。
好歹他也是曹家的二公子,為求官位,竟然在人前自稱奴才。向來只聞他紈绔一事無成,如今瞧出,竟還是個沒有骨氣的形容。千戶府自非他擺架子撒野的地方,然著實是沒有半分血氣。曹巡史為官二十余載,雖不是十分廉政,好歹也是有官階的人,算的光宗耀祖,竟有這般不爭氣的兒子,可見虎父無有犬子這句話也是十分的客氣打臉,乃人與人間虛與委蛇的往來盾牌。
顏召微露鄙夷。
不看他呈上來的佃金,謝北棠揮揮手,家奴接過。
“本戶果是沒有錯看人,曹公子辦事辦的十分妥帖,快的超乎本戶的預(yù)估。實乃千戶府所需的人。沒讓本戶失望?!?p> 得到他的賞識,就是穩(wěn)了的意思,曹赟面露喜色,喜難自禁,搓著手眉開眼笑。
“應(yīng)該的。大人吩咐的事,奴才不敢不辦好。大人若還有其他事,盡管吩咐奴才,保管給大人辦的妥妥貼貼,放心的?!彼闹乜?,一本正經(jīng)。
謝北棠承下,“好說,好說?!?p> 以為他接下來理所當(dāng)然會主動提及提攜自己當(dāng)百戶頭的事情,然這話說完就沒有說其他了。他不開口,曹二公子心頭急得七上八下。
“那……大人答應(yīng)之事……?”他不得不厚著臉皮,壯著膽子自己說出來。
謝北棠做出訝色,似事忘了,而后正色道,“本戶應(yīng)允下的事,自是作數(shù)。曹公子將事情做的這般漂亮,正是朝廷需要的人才。本戶即日便上書吏部,不用等到上面下批公文到任書,曹公子何時可到任?”
沒想都他應(yīng)得這樣干脆,這般順利,曹赟激動得難以自控。
“回大人,奴才隨時可上任,但憑大人差遣。”
“明日便到兵營堂司職?!敝x北棠言。
曹赟不解:“不用待到吏部下發(fā)的任職文書和官印嗎?”
官員任職,應(yīng)是要等到吏部那邊審批的,即便是內(nèi)部提攜,是不是也要等到謝北棠的上書到達朝廷那邊,戶部盤查了宗族幾代底細沒有問題才有文官擬了紙書交接吏部制造官印,接到上任書,才能到任。
他還不算太愚蠢。謝北棠將茶杯置放下,“本戶說可以就可以。你先到任,待上頭的印章刻工,屆時將官服一并與你送來就是。本戶稍后便差人來給你量身。曹公子穩(wěn)穩(wěn)坐著,好好司職,出了事,本戶擔(dān)著便是?!?p> 曹赟五體投地,“多謝大人抬愛,謝大人,謝大人!”
“同為圣上效命,朝廷效命,都是你我的福氣。”他示意,旁邊的侍衛(wèi)會意,將匍匐于地的人扶起來。
曹赟回到座位上,喜氣洋洋。
這個時候有婢子奉茶水上來。曹赟接過茶水,多看了婢女兩眼,不敢太放肆。侍女奉畢茶水,恭敬后退三步,轉(zhuǎn)身退出廳,他眼神斜瞥直到人看不見有些意猶未盡,魂魄沒收回來啜了一口手中滾茶,而后一口吐出。
燙死了,燙死了。曹赟吐著舌頭,然又不敢做的太明顯,怕失態(tài)在人面前丟了儀容,好歹他也是曹家二公子。瞥了上面的人,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這才放心。
顏召余光瞥著下首失態(tài)的胖影,輕蔑之意稍顯。謝北棠不動聲色,復(fù)將茶水端起來,以茶蓋拂了拂,輕輕喝一口,看了下首一眼,訝異,“怎么,曹二公子是嫌千戶府的茶水不合口?”
聞言,曹赟趕緊討好:“香氣撲鼻,人間甘露?!比缓筅s緊端起來也不管燙還是不燙,猛喝一口。滾水入口,燙的他面色難看,加上之前嘴里的泡,燙的他更是苦不堪言。還要強忍者,憋得面色通紅。
謝北棠客氣笑笑,仿佛未覺,然后客氣道:“那便好。”
曹二公子強顏歡笑。雖燙的滿嘴燎泡,奈何心頭甜。
從今往后,他就是有官職的人了,又攀上千戶府大樹,便是橫著再橫著走,也無人管的了自己。上天真是待自己不薄。
光宗耀祖,光宗耀祖。
之后謝北棠言有事,不便多作陪,他請便,然后領(lǐng)著隨侍出了花廳。只余下他一人和一個侍奉的。曹公子喝完茶水,見底了才樂滋滋的出了千戶府。
花園里
出了花廳后,顏召便跟自己主子來到花園。聽下頭的人來報曹家小兒走了。
“嗯。”謝北棠淡淡道。背對著,看不清表情。
“大人,是否需要屬下派人繼續(xù)盯著?!鳖佌俟а浴?p> “由他去。”
除了回去報喜,他也攪不起什么風(fēng)浪。他們需要提防的,不過曹家父兄。不過既然選擇用這些人,也是另有防備。諒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要是敢背叛千戶府,他自是趕盡殺絕。
“顏召,你給我小心點?!?p> 聞言,顏召抖了抖,抱拳,“屬下不敢。”想來是自己對那個曹家小兒的鄙夷被主子察覺了。主子果然秋毫明察,他抱拳躬身,對自家的主子越發(fā)尊敬和效忠。
謝北棠也沒有轉(zhuǎn)過身來,就那么站著便有些壓迫人。曹赟雖是個草包,草包也有草包的用途。草包最大的好處用途就是不聰明。
“大人?!?p> 一侍女來報。
“說”謝北棠簡言。
主子的威嚴(yán),實在攝人。侍女越發(fā)恭敬小心道:“大夫已替姑娘診斷完畢。言,不太好?!边@個消息不好,侍女說完,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
謝北棠冷言:“告訴大夫,務(wù)必治好她。”
他話說完,婢子已經(jīng)領(lǐng)會,便是不去看的意思。
“是”婢子領(lǐng)命,恭敬退下。
之后,謝北棠出了千戶府,往兵堂去,親侍顏召猶如影子,隨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