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身影先后邁入了徽春園內,皆是面無表情,一身氣勢凌厲,充滿了肅穆殺意。
“大少爺。”
為首者沉聲開口,身后三人同樣行禮。
涼亭內,眾人噤聲。
他們都忘了一件事,池央等人幾乎皆是世家豪門嫡子,如果各家派人在暗中保護著,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池家的人既然出現了,那其余幾家會不會也有人在?
最重要的是,這里是否有刑家的人在暗中關注?
“金山寺這次是惹上麻煩了?!?p> 有人低聲開口,與身旁同伴說道。
“就算是豪門世家,難道真敢和金山寺這等當世凈土鬧個不可開交?”
回話的人并非梁州本地人,話里充滿了懷疑。
“你太小看梁州豪門了,龍湖院雖不及金山寺,但也相差不大,而梁州豪門卻遠不是雍州世家能比的,當年雍州世家能攔殺龍湖院,那如今梁州豪門若想做同樣的事,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另外一人開口,語氣充滿了肯定。
“不至于吧?我看剛才不過是一場切磋而已,刑子梁技不如人,那名金山寺弟子一時失手,不小心傷了他,難道真會鬧到這種地步?”
“這可不一定,現在的年輕人都浮躁得很,更何況是刑子梁這種性格古怪的人?”
旋即,這人又苦笑了一聲,嘆道:“況且梁州人可從不怕事,只會找事?!?p> 兔子望見這陣仗時,也是微微吃驚,她猜到了這伙“土豪爸爸”肯定很有錢,但也沒想到池央居然能喊出四個邁入了假丹期的修士。
刑子梁眨了眨眼,他氣息還未順暢,一時開不了口,心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保鏢?
蔣山也嘟囔了一句,“沒想到池家居然派了四個假丹修士暗中保護池央,看來池央在池家的地位已經穩(wěn)固了。”
池央望著面色難看的孝文,語氣極涼。
“現在,你看我敢不敢?”
苦慧禪師走上前來,目光掃過了池央身后的四人,嘆息了一聲。
“池小友,何必如此?”
池央負手道:“佛家講究戒怒戒嗔,我看禪師的弟子卻沒修煉到家,從我們過來敬茶起,便以一身戾氣待人,池央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
“是貧僧教徒不嚴,貧僧愿親自為刑小友療傷,以表歉意,此事就此揭過如何?”
一旁,孝武憋屈無比,臉色蒼白。
孝文怒而開口道:“師傅,何必與這種人道歉,一伙紈绔子弟,不過是借了自家大人的勢,竟如此囂張,他們也不回家問問,自家大人準不準他們這般惹事生非,挑釁于金山寺!”
“金山寺?池央嗤笑道,“很了不起嗎?”
“療傷就不必了,梁州世家向來不缺靈草神樹果?!?p> 池央又望向苦慧禪師,道:“可既然禪師自認教徒不嚴,那就讓我們這些苦主來替您教一教徒弟日后該如何做人!”
他身后一名假丹修士走上前來,舔了舔嘴唇,目光森冷。
“大少爺,這小子的話太過刺耳,不如讓我割了他的舌頭,也好讓人知道,梁州容不得外人指手畫腳?!?p> 此人目光望向了孝文,陰冷眼神望得孝文面色泛白。
苦慧禪師皺眉,邁了兩步,護在自己徒兒身前。
“池小友,貧僧已經說過了,此事乃是貧僧之過,貧僧愿表歉意,為何不能就此揭過?否則只憑池小友這四位假丹期的幫手,恐怕是攔不下貧僧?!?p> 池央微微瞇眼,忽然冷笑了兩聲。
“禪師這是在威脅我?”
苦慧禪師搖頭,答道:“貧僧只是在與諸位小友講道理罷了。”
吳辰全然一副痞子樣,似笑非笑。
“和你們好好說話,你們偏要和老子耍流氓,老子和你們耍流氓,你們又他媽要和老子講道理?”
他的目光望向了孝文,調侃道:“兄弟,躲在自己師傅后面,是不是怕老子跳起來打你??!”
忽然,吳辰笑意一斂,拍了拍手。
“世上可沒有這種道理,況且這是在梁州啊......”
“老子就是道理!”
這句話,曾經是刑子梁的“名人名言”,現在倒是被吳辰借用了。
卻也在此時,徽春園外傳來極重腳步聲,兩名大漢一起走了進來。
他們一左一右地站在吳辰身后,身材高大魁梧,氣勢沉穩(wěn)如山,也是兩名假丹修士。
臣琛也走上前,語氣陰森,望著孝文孝武。
“可惜你們沒有自家大人的勢可以借啊,我們惹了事,大不了禁足兩年,但金山寺的人,以后說不定就真踏不進這梁州地界了。”
話落時,一陣冷風吹拂而過,場內竟又多了兩名假丹修士,渾身散發(fā)著陰冷寒意,站在臣琛身后。
涼亭內,林道上,無人敢應聲。
徽春園的老板站在遠處,急得火燒眉毛,卻又不敢上前,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禱,千萬不要真動起手來,否則他自己就要倒大霉了。
“他們這是真要把事情鬧大啊?!庇腥说驼Z。
“真是搞不懂這些人的思維,多大點屁事......”
“噓,別說了,小心被聽見,受了無妄之災。”
還有人在偷偷傳著訊息,趕忙將這里發(fā)生的事情傳回各自家中。
只有蔣山一臉苦兮兮的,自顧自嘟囔道:“媽的,威風都被他們搶去了,都怪老頭子,沒事去學什么刑家的規(guī)矩,保鏢也不給我找一個,要是哪天我真被人害了,看老頭子將來怎么哭!”
刑家兩代人幾乎都是自己闖出的名堂,只相信自身的強大,所以就連長孫刑子梁也沒有被人時刻在暗中保護的待遇。
而蔣山的老爹則是萬分敬重刑子梁的爺爺,所以當知道這件事后,就打定了主意效仿。
但刑家的規(guī)矩只有極少數人知道,所以剛剛才會有人懷疑說不定刑家的人也來了徽春園。
苦慧禪師真正變了臉色,八位假丹期的修士攔路,縱然他已經結丹,恐怕也只有一個敗字。
更何況,池、吳、臣三家都有人藏在暗中,那刑家未必就沒有!
苦慧禪師真正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孝文、孝武臉色蒼白,終于明白了林輕語曾評價過的目中無人、狂妄霸道是什么意思。
他們和師傅一路南下,走過了多少地方,遇見了多少人,當聽見“金山寺”三個字時,無不是崇敬有加,即便是盜山者也有畏懼。
可眼前的這些人,是真正無懼啊,金山寺在他們眼中,可敬卻也可欺。
孝武此刻竟隱隱有些后悔,不該惹上這些人的。
孝文則是攥緊了拳,雙眼通紅。
池央學著刑子梁的樣子,咧開了嘴,吩咐身后四人。
“還不去和堂堂金山寺俗家弟子切磋一番,記得‘千萬不要’失手宰了別人??!”
先前那名假丹修士大笑了一聲。
“大少爺放心,不過切磋難免會有失手......”
池央咧嘴而笑,“那自然就怪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