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十月底的天氣,天黑的很快。離秦琴下樓不過十分鐘,天色幾乎都要全黑了,而路燈要到六點才會亮起。周圍環(huán)境有些昏暗,雖不至于看不清路,但稍遠些就只能看到人形而看不清楚動作了。
秦琴拉著楊蘭向地上那人的方向走去,看著路邊的行人,一邊走一邊有些奇怪地問道:“蘭姐你看,旁邊這些人都怎么了?好幾個都搖搖晃晃的,還有那幾個蹲在地上干嘛,是喝多了還是在玩游戲呢?”
楊蘭看了眼路對面,又看了眼剛剛超過的幾人,只見那條并不太寬敞的勉強能通過兩輛車的路上三三兩兩的聚了些人。只是那些人看起來有些奇怪,正如秦琴所說的,身子略微左右搖晃著,確實很像喝多了的樣子,有幾個都蹲在地上了,看上去像是要吐。
楊蘭微微側(cè)過身子,不再去看那些人,對秦琴說:“也許是喝多了吧。別管了,我們先去瞧瞧地上躺著的那人是怎么回事吧?”
大約離那人還有十米的距離時,秦琴臉色一變,拉住了楊蘭站定,有些緊張的說道:“蘭姐,好像挺嚴重的,我聞到了一點血腥味?!?p> “血腥味?你確定沒聞錯么?那個人在路邊上怎么會出血呢?難道是被車撞了?可是這條路這么窄,還在學(xué)校里,一般也不讓汽車通過啊,自行車總不會把人撞出血吧?”楊蘭道。
“不知道哎,蘭姐你知道我鼻子很靈。剛才迎面刮來那一陣風(fēng),風(fēng)里就帶著些血腥氣,好像還有股臭臭的味道,貌似有點熟悉。不過太淡了,我不太確定。”秦琴說。
“你在宿舍樓下的時候好像就說聞到了什么怪味吧,怎么今天到哪都有味道?環(huán)衛(wèi)工人罷工了?”楊蘭冷幽默的開了個玩笑。
秦琴嘟著小嘴,有些不滿的說:“蘭姐你別不信,我鼻子真的很靈的,我不會聞錯的。那兩個味道確實有些像,不過還是不太一樣。樓下聞到的那個帶點腥味,剛才聞到的有點腐敗的感覺?!鼻厍僬f罷繼續(xù)向地上那人方向走去。楊蘭搖搖頭,跟了上去。
隨著兩人逐漸走進,秦琴突然小小的驚呼了一聲;“地上有血!”
這聲音嚇了楊蘭一跳,她略帶不滿的輕拍了秦琴一下:“你咋呼什么呢,嚇我一跳?!?p> 秦琴指著那人躺的地方說:“蘭姐你看,那不是血跡么?”
楊蘭看了一眼,地上躺著那人的四周圍了大概五六個人,被遮擋的嚴嚴實實。不過地面上確實有一灘像是水跡的痕跡。只是天太黑了,路燈又沒開,看不太清楚?!笆峭ο竦?。”楊蘭說。
秦琴又拉住了楊蘭;“蘭姐,要不咱們別過去了吧,我有點害怕。你看那里那么多人,肯定有人已經(jīng)報警了,我們過去了也幫不上忙啊。”
楊蘭有些好笑的看著秦琴。她知道自己這個小妹妹,好心腸但是膽小得很,看見個老鼠蟑螂就會驚呼蘭姐救我,恐怖片更是不敢看了。那地上的血跡看起來不少,也難怪她不敢走過去。楊蘭好聲哄著:“我們都快走到了,不去前面看看難道繞過去么?別怕,至少咱們得去問問有沒有人打過120了吧?”
秦琴深吸了口氣,做出一副愿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大義凜然狀:“好吧蘭姐,我就陪你走這一趟?!?p> 楊蘭一下子就被逗笑了:“不是你要去幫忙么,怎么變成我想去了?”
秦琴小臉一紅,裝作若無其事地說:“咱倆分什么你我,你想去就是我想去啦?!彪S即拉著楊蘭小跑過去。
兩人來到近前,在還有三步遠的地方楊蘭拉住了秦琴。血腥味已經(jīng)愈發(fā)的濃郁,連楊蘭都皺起了眉,揚聲對著圍著的幾個人喊道:“需要幫忙么?有人受傷么?”
圍著的幾人像是聽不到有人叫自己,繼續(xù)不停地低頭抬頭。秦琴有些郁悶,上前兩步,彎腰想拍其中一人的肩膀,略有不滿的說:“我們就是來看看你們要不要幫忙,地上躺著的那人……??!”秦琴話沒說完,就猛地發(fā)出一聲尖叫。兩眼圓睜,瞪得幾乎要掉出眼眶,手像觸了電一般往回一縮,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旁的楊蘭看的清楚,正在秦琴說話的時候,路燈亮了,照亮了底下的幾人。只見躺在中間的那人全身血肉模糊,胸腹部被撕開,露出了里面的已經(jīng)殘缺不全的內(nèi)臟。楊蘭差點就被惡心得吐出來了,一把捂在嘴上屏住呼吸。圍在周圍的幾人有的在啃食地上那人的四肢,有的在繼續(xù)抓咬內(nèi)臟,差點被秦琴拍了肩膀的那人緩緩轉(zhuǎn)過頭,對著一步遠的秦琴低聲嘶吼起來。
那人眼睛像是蒙著一層灰白色的霧氣,空洞而茫然。鼻子嗅來嗅去的聳動,還沖著秦琴呲牙,齒間有碎肉渣殘留。滿臉滿手都是血,身上因為是穿著深色衣服倒看不出來太明顯的血跡。
秦琴像是被嚇懵了,坐在地上動也不動。楊蘭素來大膽,但突然看到這堪比恐怖片的一幕也是有些懵。只是眼看那人的手就要伸向秦琴,可秦琴愣是坐著不動。楊蘭深吸口氣,快步上前,一把抓住秦琴的手臂,半拖半拽的把她向后拉去。秦琴側(cè)著身子被拉得踉踉蹌蹌,險些絆了個跟頭,人卻是清醒了不少,也不說話,隨著楊蘭向前跑去。地上那人也沒追,繼續(xù)轉(zhuǎn)頭啃食起尸體。
秦琴剛才的叫聲很大,驚動了不少路人。也有人向這邊望來,在看到地上那慘不忍睹的恐怖片現(xiàn)場后,尖叫聲此起彼伏,頓時整條路混亂無比。有的人甚至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就跟著瞎跑,人群就像沒頭腦的蒼蠅群一樣撞來撞去,往哪跑的都有,不過都在遠離那可怕的地方。幸虧操場上的活動已經(jīng)開始,這條路上剩余的人還不算太多,否則光是踩踏事件搞不好就得再死幾個人了。
“秦琴!秦琴你在哪?”路口方向傳來一個焦急而惶恐的男聲,聲音大的像是在拼命吶喊,甚至都壓過了嘈雜的人群。秦琴還有些后怕似的望了一眼路燈下面,瑟縮了一下,抱著楊蘭的胳膊,有些疑惑的說:“好像是北辰的聲音,他晚上不是還有選修課么,怎么會過來的?”隨即也沖著路口喊道:“北辰,是你么?我在這里?!?p> 周北辰是秦琴的男朋友,兩人剛在一起不久。去年圣誕節(jié)的時候,秦琴所在的英語專業(yè)與周北辰在的工程專業(yè)舉辦聯(lián)誼活動。周北辰對秦琴一見鐘情,主動展開了追求??上П背酵瑢W(xué)沒趕上好時候,秦琴失去父母還不到半年,心里難受的很,一直不肯搭理北辰。
好在北辰性格溫柔好脾氣,也沒被秦琴的冷臉嚇走,鍥而不舍的陪在秦琴身邊。通過噓寒問暖和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慢慢的也成了秦琴關(guān)系很好的朋友。今年趁著中秋節(jié)一舉表白成功,晉升為了秦琴的男朋友。
本來北辰是很愿意陪女朋友來參加萬圣節(jié)活動的,只是萬圣節(jié)是西方節(jié)日,學(xué)校才不會特意放假。北辰六點有一節(jié)選修課,那老師很嚴厲,每次都點名,所以他也不敢逃課過來陪秦琴玩。
順著秦琴的聲音,一個男生穿過人群,像是瘋了似的朝著秦琴跑過來。他大約一米七多的身高,身材勻稱,面目清秀,是個看起來很溫和的男生。可是這個溫和的男生一路上至少撞倒了兩三個人,引起了一路的罵聲。
他毫不在意的沖過來,一把抱住了秦琴。他眼圈紅紅的,略帶哽咽,用有些嘶啞的嗓音說道:“琴琴,還好你沒事,還好你沒事,我都快嚇死了?!彼^上冒著熱氣,因為跑太快突然停下還不住的喘息,手臂牢牢地抱住秦琴,低聲在秦琴耳邊說:“我一定不會再失去你了?!?p> 秦琴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茫然,輕輕地推開周北辰,奇怪地問道:“你在說什么啊,我又不會消失,你說話怎么那么奇怪。你晚上不是有課么?怎么突然跑過來了?”
周北辰剛想回答,楊蘭在旁邊輕咳了一聲,打趣道:“兩位要秀恩愛還是換個時間吧,你們不覺得現(xiàn)在很不對勁么?”
秦琴像是想起了什么,渾身一震,打了個哆嗦,驚慌對著周北辰小聲說道:“北辰,這里死人了,剛才我和蘭姐看到有幾個人在啃地上的一具尸體,他們都瘋了!”
北辰聽了秦琴的話,表情很奇怪,像是回憶起了什么,隨即便說道:“這里不安全,我們快走吧?!彼∏厍俚氖洲D(zhuǎn)身,對旁邊的楊蘭說:“蘭姐,我們必須馬上離開,你和我們一起走吧?!?p> “我們不需要報警么?”秦琴問。
北辰苦笑著搖了搖頭:“沒用的,報警也沒用,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吧。這里人多太危險了,具體的我以后向你解釋?!?p> 楊蘭略帶深意的看了眼北辰,她能察覺到北辰像是知道了什么,不過現(xiàn)在說什么都不合適,便也勸秦琴先離開。三人順著人群跑到路口的時候,秦琴回頭看了眼,只見路邊那些原本搖搖晃晃的人并沒有跟著人群一起向外跑,而是朝地上那人的方向走去。秦琴仿佛想到了什么,不敢再看,扭頭繼續(xù)跑。
一曲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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