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小白哼著小調(diào),一路四處看著風(fēng)景踏上歸途。
聽那曲調(diào)與鄭凌曾哼過的小調(diào)極為相似。
再入正陽宗,映入眼簾之中分明是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
在這里,崇小白留下了最美的年華,但記憶卻不是那么美好。
如今,幾十年后,重游故地。
景色還是那般景色,人還是那些人,只是她不再是那個傻乎乎又天真的她了。
在坡上的裴訣看見坡下的崇小白,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
那雙眼中的情緒太過復(fù)雜,裴訣不曾見過也看不明白。
可再看那孩子臉上的笑意,卻帶著一種豁達(dá)。
裴訣微微垂眼,愈發(fā)迷惑了。
這個孩子……真的如她自己所說,是那般膽小怕生嗎?
此時恰逢崇小白抬頭看去,對上了裴訣的目光。
裴訣只見那孩子臉色一變,笑容有些僵硬,頓了幾秒,那孩子的神情才恢復(fù)了正常,只是那隱在衣袖里的雙手好像在隱忍著什么。
崇小白來至近前,臉上帶著禮貌而疏遠(yuǎn)的表情。
“敢問裴師姐來前,到底有何事?”
“來找?guī)熋么_實(shí)有事。請問師妹昨日是否在武器閣拿走了那把寶華劍?就是那把嵌滿寶石、異常華麗的長劍。”
“是這樣沒錯。師姐要作何用?”
裴訣見那孩子瞬間變得更為警惕,連忙解釋。
“放心師妹,我只是有一族妹剛檢測出了靈根,想送些禮物給她。而族妹又平素偏愛華麗之物,我這才想到武器閣中擱置已久的寶華劍。但是不巧,卻讓師妹先一步換取。當(dāng)然我裴訣也并非那種下等之人,我以另一柄火屬性寶劍相換?!?p> 說著,裴訣自儲物戒指中拿出一把寶劍,將寶劍抽出半身,讓給崇小白看。
“此劍名為星火劍,黃階上品。劍柄上鑲嵌一顆火屬性靈石,平日可納火屬性靈氣在此。師妹你看,這長劍不失華麗卻比寶華劍更為珍貴。我想,再沒有比此劍更配師妹的了?!迸嵩E將星火劍向前一遞。
但崇小白卻沒有接過來,反而問道。
“既然此劍這般好,為何師姐又不將此劍贈與你那族妹呢?”
“說來笑話,我那族妹資質(zhì)不佳,乃四靈根出身??善?dú)缺那火靈根,根本用不了此劍。”
“可是……”崇小白沉吟一下,然后臉帶歉意,“對不起裴師姐,我還是更偏愛那把寶華劍,恕不能相換?!?p> 裴訣聽了此句,臉上的笑意有些僵硬。她還未曾見過如此拒絕自己之人。
在以往,她只需要提個苗頭,其他人便緊趕著將自己所想之物送到跟前,不收分毫。而自己如今好聲好氣,甚至拿出更好的長劍來與這個小屁孩兒相換,卻沒想人家根本不領(lǐng)情。
“星火劍除了在奢華上略遜一籌,但在其他各方面都是遠(yuǎn)超寶華劍。我想師妹拿了法器不應(yīng)該只是供著觀賞的吧?”裴訣的語氣有些變化。
崇小白聽出裴訣的語氣有些不對,心下微微嘆氣一聲,然后說道:“師姐想差了,我本有一把適合自己的長劍,是師父賜予自己。而后在宗門武器閣中換取的寶華劍……師妹在第一眼看見此劍,便冥冥中有所感應(yīng),仿佛相熟已久,自然不舍得割愛于師姐?!?p> 裴訣聽罷,冷哼一聲。
什么冥冥之中有所感應(yīng),什么相熟已久,不想給自己便直說,真當(dāng)自己也是七歲小兒嗎?
“我倒想瞧瞧,許長老到底賜予師妹了什么武器,比此星火劍更勝一籌。莫非是玄階武器不成?可那玄階只有等師妹到了筑基才更為合適?!迸嵩E臉色不善。
“是萬把素字雙面中的素炎風(fēng)劍?!背缧“谆卮鸬馈?p> 此時的崇小白已經(jīng)克制了心中的恐懼和恨意,看向裴訣的目光不卑不亢,帶著些許自信。
但這目光落在裴訣眼中,卻成了輕蔑和炫耀的眼神。
須知素字雙面是每個練氣修士和筑基修士都渴望擁有的武器,一把合適自己的素字雙面更是勝過了一把玄階武器。
而裴訣是憑著向自己的師父撒嬌,百般討要才勉強(qiáng)獲得了一把玄階下品的武器。若是靠著自己的攢貢獻(xiàn)值換取,還不知道何年何月。
自然,素炎風(fēng)劍跟星火劍相比,星火劍顯得一無是處。如果裴訣真的想要換取寶華劍,恐怕只有自己用的這把玄階下品的武器才有資格跟她換,而且人家還不一定會要。
“不過只是一把素炎風(fēng)劍,有什么了不起,仗著有許長老的寵愛就能為所欲為了嗎?”裴訣的話中滿滿地醋味,“我再說一遍,用星火劍跟你換取寶華劍,我還可以再加一個黃階下品的法寶,你換還是不換?”
之前那般好聲好氣,崇小白差一點(diǎn)就以為裴訣轉(zhuǎn)了性子,沒想到這不過幾句話的工夫就已經(jīng)原型畢露。
瞧瞧裴訣這般大小姐發(fā)怒的模樣,這才真正的她嘛。
這才是那個指使她的兩位跟班,強(qiáng)行將自己毀容的裴訣?。?p> 崇小白眼神好似無意掠過胭脂和肖燕兒的藏身之地,然后微微一笑,吐出兩個字。
“不換。”
說完,崇小白便轉(zhuǎn)身進(jìn)了地莫聽閣。
這樣的談話沒必要在談下去,如果硬撐著說下去,只會讓情況便的更糟,甚至干脆就在宗門內(nèi)大打出手。
雖然崇小白有把握戰(zhàn)勝三個筑基,但沒把握虛老魔在事后不殺了可能被逐出師門的自己。
看崇小白一點(diǎn)不拖泥帶水地轉(zhuǎn)身離開,裴訣氣的咬碎了一口銀牙。
“臭丫頭!你今日這樣做,可要小心了!日后還有宗門小比,小心點(diǎn)別掉了腦袋!到時候?qū)毴A劍還是我的!”裴訣在門外放出狠話,“走!胭脂肖燕兒!離開這個晦氣的地方!”
崇小白沒有理會她,只是覺得心情莫名舒暢。
對啊,你這般對待我,我才有殺你的理由啊。
要是你像之前那般恭敬有禮,你這一條命也許我還取不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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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崇小白便按部就班開始修煉。至于裴訣口中的宗門小比,是半年一舉行,分為練氣和筑基兩個等級的比試。有點(diǎn)像凡間私塾中的期中測驗(yàn)。
現(xiàn)在距離下一次的宗門小比還有五個月的時間,所以崇小白并不著急準(zhǔn)備,而是打算先修習(xí)符篆之道,再修煉《赤焰劍法》和《清心靜魂訣》。
拿出幾本符篆入門、符篆基礎(chǔ)、如何畫好符篆幾本書籍,崇小白先通讀一遍,大致明了如何下筆,每一筆如何輸出靈力,輸出靈力的大小等等。
這些同陣法有不少共同之處,崇小白很快便學(xué)會。
然后再拿出一階火符大全,記住其中火彈符的畫法便拿出符紙,用符筆蘸上朱砂,集中全部注意力便開始下筆。
所謂朱砂,是提高成功率的一種材料。但畢竟是凡間之物,只有一階符篆能夠起到作用。若是二階符篆,需要的材料則更為高級。
崇小白下筆起落,神情認(rèn)真。
然后在畫到中途之時,手腕卻是微微一抖,符紙上發(fā)出輕微地“噗”地一聲,然后崇小白眼看著符紙由中間開始變得漆黑,像是被燒損了一般。
崇小白沒有失落,拿出另一張符紙,再次認(rèn)真畫著符紋。
當(dāng)一個人專心致志做某一件事情的時候,時間總是過的很快。
等到崇小白回神,已經(jīng)是午夜時分。
崇小白看了一眼滿桌子報廢了的符紙,然后放下符筆,頗有成就感地拿起身旁畫成的火彈符查了一查。
“五百張符紙畫出了九十八張火彈符,也就是說是近四成的成功率。還是很不錯的嘛。這么說來,我也算是一階符篆師了不是?啊不對,一階符篆師至少要學(xué)會五種符篆的畫法,我還差的遠(yuǎn)呢。”崇小白蹭了蹭臉,卻沒想到將手上的朱砂蹭到了臉上。
崇小白拿過鏡子一看,臉上多了一道紅彩,自己咯咯笑了起來。
不過……
崇小白笑著笑著便停止了,再看鏡中的自己,是一臉的落寞。
如果狐殺在的話,一定也會毫不猶豫地嘲笑自己吧?
如果他知道自己在陣法一道上有天賦,也許會相當(dāng)別扭地夸自己幾句吧……
“少爺……不知道他是否還好。只是現(xiàn)在不能去看看他。還是自己連累了他……”崇小白喃喃道,一張小臉帶著愧疚。
此地距離月空狐族超過萬里,千里之內(nèi)才能互相傳話的共生魂契,現(xiàn)在看起來有幾分多余。
不過,再怎么感傷也沒有用,崇小白很快收拾了心情,準(zhǔn)備再畫兩張火彈符湊成百張,再去修煉室修煉。
然而無論怎么畫,卻也不能成功,轉(zhuǎn)眼就報廢了五張符紙。
“看來自己是不適合再畫了。”崇小白自嘲道,然后用御物術(shù)收拾了這一片狼藉,再用凈身術(shù)洗去身上沾染的朱砂。
崇小白將九十八張火彈符收入儲物袋,便來到修煉室盤坐,運(yùn)行正陽心法。
隨著暖暖的火靈氣和正陽之氣在體內(nèi)流動,崇小白的一顆道心終于歸于安寧,進(jìn)入修煉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