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過殺人,很殘忍。
當(dāng)然了,也很可怕。我問火小球:“你怕不怕?”
它又覺得很無聊。
但是我們還是晚了一步,在那黑衣殺手進到這個小鎮(zhèn)之前我們跟丟了。
這個鎮(zhèn)叫北辰鎮(zhèn),但是我覺得它叫石頭鎮(zhèn)比較好,因為里面全部都是石頭。房子是石頭,地面也擺滿了石頭,大的有千斤重,小的有百斤,這種詭異,為了防止再進入到什么歪魔斜道,我再三確認(rèn)這只是一座普通的鎮(zhèn)后進去了。
看來這是一座習(xí)武之鎮(zhèn),因為我在一塊巨石上看到了一只掌印,下凹了足足兩寸,并且也看到了一塊被內(nèi)力包裹內(nèi)部已碎的石頭,其散發(fā)出的余氣仍舊令人稱贊,這樣的習(xí)武之法,這樣的內(nèi)力,也是不凡!我一直都很崇拜武力,因為有的時候武力比講道理更有效率。
不過一路過去屋里不見人,有著茶冒煙門也沒有關(guān),看來是臨時的倉促出門,走到第十家,突然從屋里面沖出了一堆烏鴉,我往旁邊一讓,它們嘰喳的飛上了空中又往北去了。
小鎮(zhèn)的方向是坐東朝西,一個鎮(zhèn)分南北兩個區(qū)域,我現(xiàn)在是在鎮(zhèn)的邊緣,可是我看著這堆烏鴉也覺得它們有一種不凡。
它們好像是家養(yǎng)的,而且眼神賊精...驀然前方傳來了嗡嗡聲,我一愣,左右看了看,尋著方向去了。
道路呈四十五度彎曲,拐過這個角度我一看,一條路的中央圍了一堆人,中間是三個人在爭論什么,而我在其中一人手上看到了一塊大紅寶石,足有我的拳頭大,再一看周圍人的神色,好像是要打起來了。我靠了過去在旁邊觀看。
中間的矮胖先開口,說:“這寶石是我的,我才是寶石真正的主人?!?p> 接著右邊的瘦高開口,說:“這寶石我已經(jīng)付過定金,我才是寶石的主人?!?p> 最后左邊的壯碩開口,說:“這寶石不管是誰的,只能是我的。”
周圍人開始指指點點,習(xí)武之人的正義感讓他們想主持公道,但沒有一人站出來。最后一個帶著斗笠的神秘墨者出來了,那一身的布衣一身黑,神秘的氣息很有實力,直接讓所有人閉嘴,他說:“和平兼愛,有話好好說?!?p> 奪寶石的三人各自哼了一聲,一人對這話的不屑,一人對這方法的不屑,還有一人對這人的不屑。
墨者開始講他的理:“既已引起紛爭,就應(yīng)該追溯寶物的根源,以根源為正,寶石應(yīng)歸原主人所有,再進行分配,是為平。”
他說完,壯碩就冷笑一聲一拳粉碎了旁邊的一塊巨石,也掐斷了所有的后續(xù),說:“這寶石就是我的!誰有意見?”
再沒有人說話了,一雙雙眼睛是渾圓,又是不過一個半回合,前后不過三分鐘,寶石原主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雙手奉上了寶石,再擦著額頭上的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去了;后面瘦高咬牙看了看那砸碎的石塊,也憤恨的哀嘆著去了;周圍的圍觀也是一陣面面相覷后,各自拉扯的去了......
地上還剩下兩個人,一個拳王一個墨者,拳王掃了一眼墨者,冷笑了一聲,說:“怎么著?你的拳頭比我硬?”
斗笠后面的墨者還是那樣的平靜,說:“武力是最低下的,傷人傷己?!?p> 拳王表示不屑,再哼了一聲:“別跟我講大道理,道理是說給死人聽的,如果你非要講理,我的拳頭會好好讓你明白什么是至理?!?p> 墨者更加平靜,說:“總有一天一個拿拳頭的野蠻人會被一個拿劍的理智人制服,那個時候,一個王法,拳頭第一個上刑架。”
拳王聽他說完已是笑得出了淚:“王法?刑架?秩序?”又是臉色一變,陰狠無比:“沒有王哪來的法?你再危言聳聽散布流言我可要殺了你了!知道這是一個什么世界嗎?武力的世界!老子有了武力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墨者不動如山,也沒有反駁,拳王看了他幾眼,冷哼一聲揚頭走了,手中一塊寶石戲耍般的拋起接著,是囂張:“想扶持正義?你死個幾回再來看看行不行的通??!”
我看著那背影愣然,又看那墨者,他也正轉(zhuǎn)頭看我,他過來了,停在了石屋的陰暗外,看了一眼我背上說:“我送你一把劍?!?p> 我搖頭:“不要?!?p> 他說:“我教你武功。”
我說:“我有師父?!?p> 他問:“你下山干什么?”
我說:“要飯。”
他沒有說話,他不說了,在很認(rèn)真的看我,有一分鐘,他又笑了,然后走了,他留下了一句話:“狹道難行,世道不容。再見了。”
狹道?俠道?我轉(zhuǎn)身看著他走的背影,如果沒有遮面的斗笠,很尋常,一種流浪的氣息有一種郁郁,就像找不到根的落葉。
我又回頭看自己背上的刀,還是那樣,白中有黑,黑而不見,覺得有些好笑,我又繼續(xù)去要飯。他沒有根,也許我是下一個他,但他走的是一條光明大道啊,至少他走在了陽光底下。
我的刀有點不一般,尋常的時候是隱形,動起來的時候現(xiàn)真身,它總是不能見人,師父說墨午刀不能飲血,云姨說你不是刀客。
而這個世界上除了滴血認(rèn)主的刀主能看見外,當(dāng)隱形之時只有兩種人能看到,一種,靈魂和我的一樣一塵不染的純凈,一種,極黑暗的靈魂,能在一個白之中看透一件物體的本質(zhì)。
第一種很難得,第二種很可怕,怎么可怕?師父不說,云姨說是我的災(zāi)難,這個世道里的黑暗,我暫時無法想象。
這個斗笠大叔他沒有看到我背上的刀,但他最后那莫名的一笑,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也許他看到了,也許他沒有看到,不過,我確定他就是這個世界所說的“好人”。
也許他只是想找一個根,結(jié)束自己的流浪,就像我想找到一個根,結(jié)束自己的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