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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錦

第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畫錦 涼風微醉 2863 2017-02-11 11:57:17

  翌日,盧蕊剛剛起來,就聽得如玉在一旁說老爺下午就會從廣州回來。盧蕊便叫人打點好一切,又送盧騰龍出了府?;貋砗缶涂粗~本,轉眼到了午后,迎著盧楊祖進了府,又陪著他說著話,過不了一會兒,盧楊祖連連呵欠,便調侃自己道:“看來是老了,這才是什么時候,我就這般困了“

  “叔父正是盛年,那里就老了?“

  “就你會說,”盧楊祖開懷笑起來

  盧蕊抿嘴一笑:“叔父舟車勞頓,想必累了,侄女就不打擾叔父休息了”

  盧楊祖點了點頭,讓她退出去了

  剛回到桃蓁園,就立即有人送來錦緞,都是廣東好友白穗湘托叔父帶來的。好容易打發(fā)了,已經(jīng)是累的不行。又聽得如玉說起廣源寺最近正在舉行大典,去上香祈福最是靈驗,便和朗月商量了,第二日一大早去一趟,為哥哥祈福

  轎子上不了山,盧蕊只好帶著朗月和如玉步行。好容易爬上了山,盧蕊一時高興,只顧埋頭走路,卻不想撞到一個人,似銅墻鐵壁一樣,彈了回來,所幸被朗月扶住了

  “你怎么走路的,沒看見我們姑娘嗎?”朗月瞪了一眼眼前的男子,大聲斥責道。如玉這才抬起頭,看了一眼,又迅速垂下頭去了

  “不得無禮”盧蕊呵斥了一聲,抱歉的看著男子:“朗月不懂規(guī)矩,還望見諒,剛剛也是我不好,沒有見著公子,公子可還好?”

  那男子一身寶藍色的織錦段子,腰間玉佩靜靜掛著,手里一只玉蕭,仔細看他的面容,雖然膚白細膩,五官端正,卻也掩蓋不了憔悴虛弱之色。眉毛有草原男子特有的濃密整齊,如那綿延的群山,巍峨聳立,微瞇的眼睛,似煙霧繚繞,溪水緩緩,清明而疏離。

  “我還好,只是我心思不在路上,才沒有看見你,撞著了姑娘,姑娘莫怪”

  那男子剛剛說完,就聽得他身后一小廝模樣的人說道:“我們家公子和姑娘都沒見著對方,也能撞上,倒是好緣分”

  那男子生氣到:“好大的膽子,看我平日里是太慣著你了,說話這般沒有規(guī)矩,以后就別跟著我出來了”

  身后的小廝嚇得連連求饒,那男子只作不理,盧蕊看不過去,勸道:“他說話的確輕狂,也不過是為了你能開心些,盡忠罷了,回去好好教導一番,也還可用,用不著這么生氣”

  “這般粗俗,那開心不要也罷!”

  盧蕊皺了皺眉頭:“那我就是粗陋不堪之人了,我倒覺得他的話有趣,無緣不相逢”

  那男子大概也覺得自己太過激動了,還不如一個女子灑脫:“最近煩心事多,惹得姑娘笑話了”又回頭對那小廝說道:“回珥,還不快謝過姑娘”

  回珥上前一步,作揖道:“謝姑娘“

  “不用謝,我還有事,就不和你們說了“

  “今日冒犯姑娘,還望姑娘告知芳名,他日登門道歉“

  “不必了,今日之事非你一人過錯,若真要追究起來,一天也說不清。至于姓名,若真有緣,還會再見的“說完就往正殿方向去了

  回珥看她走了,才跟他主子說:“少爺,我看那姑娘跟小姐長得倒有幾分相像“

  “不許胡說,天下相似之人多了去了,今日暫且饒了你,下次你若再犯,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是是是”回珥連忙低頭

  正殿里,盧蕊正跪在佛像前:“信女盧氏,祈求佛主保佑,哥哥能夠應試中選,揚盧家門楣,也愿叔父身體康健,平安喜樂”

  上完香后,盧蕊想起那年父親叫他去廣源寺看梅,雖知道如今正是晚夏,沒有梅花可看,也忍不住想再重返故地,好似父親還沒有遠去。

  后山梅花未開,只有幾朵野花,零零落落的開著。盧蕊自己一個人到處走了走,便下山去了

  很快大年過完到了康熙十一年,盧騰龍也從書院回來,開始準備著應試時所需要的筆墨吃食,亂亂地,終歸最后也弄好了。一閑下來,就跑去了桃蓁園,一進門,便看到了白穗湘,一時驚喜,以為眼花,惹得盧蕊和穗湘在一旁笑了好一會

  盧騰龍坐下來,笑問道:“穗湘妹妹來了怎么也不說一聲?妹妹你也瞞我?“

  盧蕊一臉委屈:“哥哥,你怎的這般不講理!你也不先問問穗湘,她今日一早跑到府門前叫門,守門的小哥還嚇了一跳,忙忙的報給我,我這才知道她來京了,我也才沒和她說幾句話,你一進來,便來罵我?”

  盧騰龍笑著拍手:“看來只有穗湘妹妹才能讓你一笑”

  “我哪里笑了?”

  “面上不顯,怕是心里早笑開了花”

  三個就這樣打打鬧鬧,說說笑笑了半日,便散了

  盧騰龍自去應試,盧蕊不是禱告就是和白穗湘,沈依在一起賞花弄詩,日子過得還算是充實。盧蕊自從在京有了兩個可以說話的閨友,笑容也多了起來,性子也慢慢恢復,不再只是安靜少言,常常惹得沈依說當初看錯了人,以為是個沉穩(wěn)的,卻原來這般機靈古怪,后悔和她說話了。

  每每這時,盧蕊就笑嘻嘻的說是她自己要陷進來的,可沒有人逼她

  這一日,天氣正好,也恰好是鄉(xiāng)試結束的樣子,一大早,盧蕊就開始張羅,先是讓秋茗和福叔駕了馬車去考場接盧騰龍,又吩咐了廚房做了些吃食,最后讓朗月去請穗湘。朗月走的時候,一臉的不情愿,盧蕊倪了她一眼,她才快速跑出去了,看著她的背影,盧蕊無可奈何的嘆了氣

  正發(fā)著神,就瞧見穗湘和盧騰龍一起進來了。盧蕊看了,連連說巧。不一會兒,三個坐下,聊了會家常,不知不覺,話頭就扯在鄉(xiāng)試上了

  “你們可知,這次考試我見著誰了?”盧騰龍說完就扔了一粒花生仁在嘴里

  “不都是一些考生么,還有誰,值得你這般正經(jīng)?”盧蕊奇道

  “別的自然不值得,可有一位自然是不同的”

  白穗湘被他引得好奇心起:“你倒是把話一塊兒說完呀,說一半留一半,真是急死個人了”

  盧騰龍神秘一笑:“明珠府里的”

  盧蕊一聽,笑著問:“你莫不是看錯了?”

  白穗湘不明所以:“怎么了,你們打什么啞謎?有話就不能明明白白的講?“

  盧騰龍把花生殼丟在桌上,正了正身子,才看著穗湘:“你才來,不知道也正常,納蘭明珠,現(xiàn)在是皇帝身邊的重臣,夫人是阿濟格的女兒,算得上是皇親,女兒納蘭慧珠前段日子也被選為貴人,名望更盛,朝堂地位也更為顯赫。我剛剛說的便就是納蘭明珠唯一的兒子納蘭成德。據(jù)說他從小到大就和當今皇上一起長大,關系親厚”

  白穗湘沉吟了一會兒:“很少有滿人會參加科舉,加上他那樣富貴的身份,只需憑借他父親與皇上的關系就可以成為國子監(jiān)的學生,再慢慢圖謀,不怕沒有前途”

  “正是這個理,想來還有一點你們可能不知道,這次考試,也只有他一人是滿人呢”

  盧蕊滿眼困惑,突然又想明白了似的:“他是想要靠自己的能力,不希望活在家族榮辱之下。倒是一個有骨氣的人”

  盧騰龍欣賞的點了點頭:“正是呢,雖說他是一介滿人,文采卻很好,又博學多識,過目不忘,漢文學的并不比任何一個漢人差。據(jù)說明珠大人的文采也還可”

  “想來家教甚好,并不是一般的紈绔子弟”

  白穗湘看著盧蕊一臉神往似的,便掩嘴打趣道:“龍哥哥,快瞧瞧你家妹妹,現(xiàn)在只是聞其人,不見其人,已經(jīng)這般傾心,若見了人,還指不定怎么魂飛天外呢。家留不得了,快快嫁了吧,心已經(jīng)不在這啦”

  盧蕊一聽白穗湘這般口無遮攔,自知說不過她,只好趕上去打。穗湘一邊跑一邊躲,口里還不閑著:“哎呀呀,還不讓人說啦,龍哥哥,快來救命”

  盧騰龍笑著看兩個女孩打來打去,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爹爹還在的時候。一想到這里,盧騰龍就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納蘭成德也是個風流人物,溫爾儒雅,相貌端正,家教甚好,想來人品也可,為人夫是個不錯的選擇。

  只是這門親事不是那般容易的,若父親還在,蘇克薩哈將軍沒有冤死,哪里就會難到這樣呢。

  盧蕊并不知哥哥那些千回百轉的心思,現(xiàn)下只顧著和穗湘打鬧。自從父親去世以后,她很久都沒有這般開心了,她好希望這樣的日子永遠都不要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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