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銘靜靜地看烏鴉布置這一切,雙目微微瞇起,心里不由得有些打鼓:看這架勢,難道這烏鴉知道我和辛越的關(guān)系?這倒有些新奇了,難道此烏鴉的修為比之前料想的還要厲害?這樣的話,這烏鴉必定來歷非凡!
畢竟程子銘與辛越的關(guān)系十分微妙,即便是筑基、甚至結(jié)丹期的前輩都無法看出。至于元嬰和化神修為的世外高人,程子銘雖然從未見過,但是從書中得來的知識看,如果不是修煉過一些特殊的輔助功法,即便是修為高深、法力雄厚的元嬰、化神前輩,也無法單憑看幾眼,就能搞清楚二人的關(guān)系的。
修仙界普遍將修士的修為,劃分為從低到高幾個等級:煉氣、筑基、結(jié)丹、元嬰和化神。相對應(yīng)的,妖獸的修為從低到高分為:聚靈、凝丹、開智、化形和天妖。與前兩者相對應(yīng)的,鬼修的修為從低到高分為:凝形、鑄體、鬼丹、鬼嬰和天鬼。
這種人為的劃分乃是為了日常交流的方便。與尺寸、斗升等度量類似,有了精確的定義,向他人描述之時也更為方便。比如買酒的可以對酒館老板要求:幫我打半斤的陳釀黃酒。狩獵歸來的修仙者也可以向店家描述說:筑基期的前輩幫我打了一只聚靈期大圓滿的妖鹿,老板幫我算下值多少靈石。做這樣的修為劃分之后,修仙者、妖獸、鬼修的實力就有了對應(yīng)關(guān)系,講述起來十分清晰自由。
具體到程子銘身上,他只有煉氣的修為,乃是修仙者中修為最低的一批。即便如此,修為遠(yuǎn)勝他的筑基、結(jié)丹前輩,也無法看透他與辛越的關(guān)系。因為辛越乃是程子銘的神魂分身,二人從外表上是分明的兩名個體。而二人內(nèi)在的精神上的聯(lián)系,則根本無法用法術(shù)探究。也只有元嬰和化神修為的高級修士,依仗著高深的修為,再加上一些特殊而罕見的秘術(shù),才有可能勘破二人這奇妙的聯(lián)系。
元嬰和化神修為,對應(yīng)的乃是妖獸的化形和天妖修為。難不成這烏鴉還是天妖期的絕世大妖?這小界存在已久,興許真的演化出什么了不起的妖怪來!這樣到可以解釋為什么烏鴉無事就跑來獻(xiàn)殷勤。難道是想借程子銘的力量脫離小界,去往可以提升實力、修為更近一層的大世界?
想到此處,程子銘下意識地瞇了瞇眼。他雙目之中閃過一絲精光,定定地望了烏鴉片刻,最終還是暗自搖搖頭。這烏鴉分明還沒有化形,怎么可能有天妖的修為?再說這烏鴉若真是天妖大修,怎么會用得上程子銘這種煉氣期的修士?
程子銘越發(fā)肯定是自己猜錯了。暗想道:也許烏鴉是有什么奇特的天賦神通?還是自己想多了,此烏鴉根本沒有看透辛越神魂分身的身份?
正在胡亂猜想之間,烏鴉已經(jīng)飛了會來。不過偏偏不肯落在程子銘準(zhǔn)備好的軟墊之上,而是停立在了茶幾之上。烏鴉個頭不小,站在茶幾上剛好和程子銘目光平視。一人一鴉對視片刻,程子銘咳了兩聲,沒話找話地問道:“道友可喜歡這里?在此界中的生活可還如意?”
烏鴉靜默以對。
程子銘早已料到會是這個局面。不過還是抱著僥幸的心理,想套一套烏鴉的來歷背景。他故作隨意地問道:“道友法力高深,可是自學(xué)成才?。俊?p> 烏鴉靜默以對。
程子銘有些氣餒,伸了個懶腰,笑著問道:“道友獨來獨往,又不愛說話,難道不寂寞無聊么?”
烏鴉側(cè)過頭去,依舊靜默以對。
“唉。”程子銘嘆了口氣,知道是和這烏鴉交談無望了。他自從初入小界以來,心中即使疑惑、不解,又是迷茫、無奈。疑惑這圣殿小界到底是為何而建;不解這小界中的任務(wù)到底是何人發(fā)布,為什么講述不清還總有意外發(fā)生;迷茫在命運未卜,不知前路何方,難道最終的結(jié)局,就是和那些倒霉的同伴一樣,最終死在小界之中,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
無奈在很多事情看得清楚,卻無力改變。比如,明明知道小界中危機(jī)重重,給妖族做圣殿靈徒不是個好職業(yè),若是自己有個意外,視自己為親生兒子的郝叔,則會無依無靠晚景凄涼,可是現(xiàn)實就是如此,又如何才能擺脫妖族的控制,不用再入小界探險?
逃離妖都?程子銘暗自搖搖頭。郝叔是一直有此想法,可是妖都管理森嚴(yán),要想逃走談何容易。再說妖都深入妖地,就算僥幸出了妖都,四處都是妖族地界,又能往哪里去?
可是這些擔(dān)憂與疑慮,程子銘從未和郝叔講過。一個人煩惱已經(jīng)夠了,何必再拉上另一人。讓郝叔平白擔(dān)心、憂慮,這是程子銘絕對不愿意做的事情。而他在妖都的兩個好友,若清竹和月亮熊山清雅,一個是年紀(jì)尚小的鄰家小妹,一個是身份尷尬的普通妖族。程子銘也不愿意向二人嘮叨太多。
而此時面對這沉默不說話的烏鴉,程子銘不知不覺間將其當(dāng)做了接收抱怨的垃圾桶。從逃亡到妖都,第一次進(jìn)入小界開始,假裝昏迷被青木豚大軍抬進(jìn)老鼠窩,暴起大戰(zhàn)青木豚大將軍,又在山洞深處遇見半人半妖的梅青池,記起那首刻在青石上的情詩:“青峰山上石,萬年永傳世。同心系情絲,何畏生與死?!?p> 直至講到用此詩喚起了梅青池的記憶,如何在她的幫助下逃出鼠洞,最后一直講到了前一夜驚心動魄地陰魂混戰(zhàn),以及最后變?yōu)閰柟淼拇彘L和趙鐵匠。
程子銘一邊敘述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一邊穿插著發(fā)泄自己的滿腹牢騷。而烏鴉只是靜靜地聽著,偶爾眼中閃過絢爛的光芒。
說了不知多少話,程子銘漸漸放松起來,又講出了不知多少心里話,后來漸漸困乏起來,最后竟然靠在茶幾上睡著了。
再醒來時,已是傍晚。天邊尚見余輝,幾縷殘陽從密布的烏云縫隙間勉強(qiáng)擠出來。辛越猶在打坐修煉,土蠻子仰在地上鼾聲震天,烏鴉已經(jīng)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連忙胡亂吃了些東西,再看天空,黑壓壓猶如倒扣在頭頂?shù)蔫F鍋,月亮不見蹤影,連星光也沒有半分。夜風(fēng)已起,寒露漸重。
求收藏!求推薦!求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