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言,韓有信?”
站在韓言身邊的袁紹仔細品了品這個字,然后眼前一亮,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揚了起來。
“言而有信?好字!好字!”
幾乎是與袁紹同時的,陳琳開口了。
其余的眾人雖然沒有袁紹與陳琳這么‘思維敏捷’,但那只是因為他們心中并沒有太多的想法,因此才沒有第一時間開口。現(xiàn)在有人開口夸贊,自然也沒有吝嗇贊美之詞的理由,一時間眾人都開口恭喜起來。
就在眾人都開口恭賀的時候,在人群之后卻傳出來了一個略顯冷淡的聲音,“哦?韓有信?確實是好字?。 ?p> “嗯?是誰!”
袁紹皺了皺眉,很是不悅,只不過卻沒有說更重的話。
在沒有得知來人身份的時候,袁紹可不會隨便開口樹敵,哪怕他是袁家的長子,這才是他與自己那個廢物弟弟不一樣的地方。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也正是他的弟弟袁術(shù)。
本來今天就是被叔父強行派來恭賀的袁術(shù),胸中已經(jīng)滿是不忿了,此時見有人口出不遜,自然沒有理由再忍耐下去,韓言不能得罪,自己這袁家的‘嫡長子’還能怕了你一個‘路人’,在聲音落下之后,與袁紹不分先后的,袁術(shù)開口了,“來來來!站出來讓我看看!是誰這么不長眼!這么個時候惹事!”
站在袁術(shù)不遠處的許攸看見這種情況不由得搖了搖頭,雖然說這袁術(shù)是袁家的嫡子,但是這水平與他的大哥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日后成事的十有八九還是袁家的那個長子??!想到這里,許攸忍不住偷偷地看了一眼站在韓言身邊的那個男人。
曹操從開始的時候就一直與荀彧在旁邊說著什么,就連剛才眾人恭賀曹操的時候也不過就是附和了兩句,不過此時注意力卻是被袁術(shù)給吸引了過去。
袁紹那么精明的一個人,怎么就有這么個蠢貨一般的弟弟?曹操與荀彧對視一眼,心中同時生出了這么一個想法。
“呵呵!在下李文,李孔孟!”
人群外面,李文撥開人群走了進來,絲毫不懼地與袁術(shù)對視起來。
要是往常的時候,袁術(shù)自然是不會這么容忍別人在他面前放肆,只不過看看對方身后那八尺有余的雄壯漢子,袁術(shù)可就沒有那個出頭的想法了,一指韓言,“他是今天的主角,有什么事你別找我!”
袁術(shù)言下之意,自然是有什么事情你去找韓言說,在他想來是禍水東引,但是落在周圍人的眼里,這可就是有些膽小怕事了。畢竟袁術(shù)你可是袁家的‘嫡子’啊!這樣一來,眾人對他的評價可就是又下降了一等。
沒有感覺到眾人目光的一樣,袁紹已經(jīng)身形一閃,給對方讓開了路。
“嗯?你來干什么?”
皺了皺眉,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韓言心中很是驚訝,只不過面上卻仍是鎮(zhèn)定。
“自然是前來恭賀你的及冠之日,怎么,我們之前不是說好的嗎?”
面對著韓言的質(zhì)問,李文竟然表現(xiàn)得很是驚訝,仿佛是韓言忘了事情一般。
“我們什么時候說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眉頭緊皺的韓言,自然是想不起來自己與這李文說過些什么了。
要怪也只能怪當(dāng)時的事情實在是太亂,各種事情都趕在了一起,以至于自己的腦子都有些混論,現(xiàn)在實在是想不起來對方說過些什么了。
雖然韓言嘴上沒有承認(rèn),但是那一幅苦思冥想的樣子,落在別人的眼中,可就不是這個樣子了。再看看李文那篤定的表情,眾人已經(jīng)將事情在心中給確定了下來。
“哈哈!騙你的啦!”
就在旁人都信以為真的時候,李文突然大叫一聲,說了這么一句。
一時間,除了韓言,別人的臉上都是青一塊白一塊的。在場的眾人,誰不覺得自己是天之驕子,智謀無雙?被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這么戲耍,這臉可就是丟大了!
不過,并不是所有人都這么想,比如曹操,已然賦閑在家的他可不會在乎這個,反正袁紹站得最靠前,傳出去丟人也是他第一份。當(dāng)然,與曹操想法類似的也不再少數(shù),至少荀彧就是如此。
看著眾人臉色的變化,李文的胸中突然升起了一股自豪感,洛陽城中的權(quán)貴子弟,不過如此!
“哦?是么!”
相比李文的興奮,韓言此時已經(jīng)是完全鎮(zhèn)靜了下來,看著李文臉上尚未褪去的紅暈,很是平淡地問道。
“你……你不生氣?”
一直觀察周圍人反應(yīng)的李文,倒是漏了韓言這個站在面前的人的反應(yīng),見韓言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有些驚奇地睜大了眼睛。
“我生什么氣?不過是一幼童在面前嘻嘻耍鬧罷了!”
韓言很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嘴上卻很是陰損地將李文說成了不懂事的幼童,很出替大家出了一口氣。
“你!”本來有些得意的李文,被韓言這么一說,立刻就有些惱怒,攥了攥拳頭,強忍著胸中的怒火,“韓言,韓有信。如此逞口舌之利,對得起你的字嘛!”
“哦?我倒是不知道,我這字怎么就不能逞口舌之利了?”
一向待人友善的韓言,面對李文兩次三番的挑釁,終于是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滿,開口辯駁了起來。
“你……這……”
面對韓言的回答,李文是有些傻眼了,有信有信,落到之紙上也不過是‘有信用’罷了,這與逞口舌之利確實是沒什么關(guān)系,自己怎么就使了這么個昏招?
“哈哈!好了好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何必非要爭個高下?”見韓言已經(jīng)占據(jù)了上風(fēng),荀諶適時地站了出來,打算在中間講和,不是為李文遞臺階,而是不想讓韓言在這種不理智的情況下無謂地樹敵,畢竟這李文看起來可不是什么善茬,“今天是有信的冠禮,既然來了,那大家都是朋友,就一起出去喝點酒吧!”
說著話,荀諶走上前來,也不等韓言和李文二人反應(yīng),先一步抓住兩人的手,向著人群外邊的馬車處走去。臨行之前,荀諶還給袁紹使了個眼色。
“哦哦哦!對!今天是有信的冠禮,大家也別都杵在這了,走,去望月樓!我替有信請大家喝酒!”
回過神來的袁紹,自然也是知道此時的情形該如何做,招呼著大家,一同向著車馬走去。
至于說替韓言請客,也不過就是這么個說法罷了,平時喝酒,哪次不是袁紹出錢了呢?看看曹操,一個辭官在家看老婆臉色的窩囊廢;許攸、陳琳、許靖、華歆、史阿等輩,家中也沒個富裕的;至于荀諶、荀彧兄弟,家教甚嚴(yán),也是沒有什么閑錢的。至于韓言,在今日之情不過只是個孩子罷了,哪里有得錢來?只不過,今天能夠讓韓言欠下一個人情罷了。
袁紹招呼著大家動身,卻是沒有注意到旁邊不遠處已經(jīng)皺起眉頭來的曹操。
一拉身邊的荀彧,曹操的聲音低了下去,“怎么回事?友若剛才那是在做什么?”
“呵!這……我也不知道?。 笨嘈σ宦?,荀彧也是絲毫的想不明白。
剛才荀諶給袁紹的那個眼神,曹操與荀彧可是同時看在了眼里,兩人對視,自然是同時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擔(dān)憂。
“你不是說……友若之前很是看好有信的嗎?”
此時的曹操,只覺得心煩意亂,本來以為荀諶是心向韓言,但是今天這么一看,似乎事情還沒有那么簡單??!
“這……可能是兄長覺得有信他不適合涉足官場吧?”
思前想后,荀彧很是不負責(zé)任地猜測著。
像是潁川荀氏這種豪門大戶,家中子弟可謂是不少,而對于世家來說,如何在各種環(huán)境下立足才是最重要的,甚至比光耀門楣還重要。因此,每一輩的子弟都會散出去結(jié)交各方的關(guān)系。像當(dāng)今這種情況,在明眼人看來亂世已然是不可避免,所以找一些可靠的人結(jié)交、甚至是說依附已經(jīng)是在所難免。
之前的時候,曹操與荀彧一直以為荀諶是欣賞韓言的??!要知道,荀諶的能耐,在荀家這一輩的人當(dāng)中,不說是第一也是差不了多少了??!
“哎!”嘆了口氣,曹操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xù)糾纏下去,就算是荀諶幫助袁紹又能怎樣?現(xiàn)在不過是平輩論交,也不存在什么上下級的關(guān)系,就算是袁紹現(xiàn)在有一些優(yōu)勢,卻也未必不能夠扭轉(zhuǎn)。
拍了拍荀彧的肩膀,曹操當(dāng)先跟上了人群,向著自己的馬車走去。
“呼!”深處一口氣,跟上了曹操,只不過荀彧卻沒有曹操那么從容了,好多事情,看來還需要重新打算才是!
而在韓言離去之后,韓府的書房之中,韓說三人正對坐飲酒。
聽著韓忠說完了自家大門口的事情之后,韓說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很是高興地喝了口酒,“哈哈!我就知道!這小子從來就不是什么簡單的貨色!”
“……哪有這么說自家孩子的!嗯?親家!”
向著韓說的身邊靠了靠,蔡邕很是自覺地與韓說碰了碰杯,與韓說一飲而盡。
“哎,我說,你們兩個這是要做什么?不回事有了龍陽之癖了吧?”
看著越坐越近的韓說與蔡邕,荀靖突然沒來由地響起了戰(zhàn)國時期的那位龍陽君,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
“去去去!瞎說什么!我們是兒女親家,不是你想的那樣!”雖然蔡邕嘴上很是不服氣,但是越來越紅的臉色卻讓很很難相信他的話,“對了,現(xiàn)在言兒這孩子也行了冠禮,兄長,你說咱們這兩家這親事是不是該張羅一下了?”
“嗯!也對!我已然是時日無多,抱孫子是不敢想了,兒媳婦卻是該操辦一下了?!表n說點了點頭,很是贊同蔡邕的話,其實就算是蔡邕不提這件事,他也要找個機會開口了。畢竟看韓言那孩子的意思,似乎對蔡琰并沒有太多的情愛,更多的,還是像是兄妹一樣,如果說自己不在了,到時候蔡邕這小子再遇到點什么事,兩家的親事黃了才叫人笑話呢!
“對對對!連你們倆的親事一起辦!”
喝著小酒的荀靖,已經(jīng)是有了三分的醉意,聽著韓說二人說婚事,忍不住開口起哄。
“……他以前喝完酒也這樣?”
扭過頭去看看身邊的韓說,蔡邕很是無奈地問道。
“這……以前沒跟他喝過酒?。 ?p> 面對蔡邕的疑問,再看看已經(jīng)臉紅脖子粗的荀靖,韓說真的是想給自己一個耳光了,早就聽說玄行先生人品上佳、酒品極為低劣,本來以為荀靖不曾爭辯是不屑,誰知道這傳言是真的?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叫上他!
“那個……賢弟,咱們倆人換個地方談事吧?”
看看身邊的蔡邕,韓說很是委婉地表達了自己不愿意面對荀靖這個醉鬼的想法。
“兄長!我也正有此意!”
看著韓說真誠的雙眼,蔡邕仿佛又找回了當(dāng)年那種與韓說相見恨晚的感動,連忙附和著。
“好!”
重重地點點頭,韓說站起身來,拿走了荀靖面前的酒樽。
接著,韓說與蔡邕二人攜手?jǐn)埻?,帶著美酒自顧自地找地方談?wù)擁n言與蔡琰的婚事去了,只留下已經(jīng)爛醉如泥的荀靖倒在床榻上一個人胡思亂語著。
轉(zhuǎn)到韓言這邊,酒宴之事自然是沒有什么多說的,與往常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唯一的區(qū)別就是,今日多了李文與葉雄二人,只不過李文看不上袁紹等世家子弟,至于韓言相談,而葉雄則是悶葫蘆,也不說話,這倒是讓袁紹等人略微有些尷尬了。
酒宴結(jié)束,已然是日入時分,韓言猜測,也就只有鬼才知道自己在這望月樓里面與這幫人說什么才會說了這么久!
看著已經(jīng)醉倒的眾人被扶上馬車,韓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氣,總算是結(jié)束了?。?p> “韓兄!我要走了!”
邁步來到了韓言的身邊,李文很是猶豫,但是卻十分堅定地說出了這番話。
“嗯?要走了嗎?”
雖然不知道李文要去哪,但是想想李文本來就不像是洛陽城中的人,韓言也就釋然了,至于問李文要去哪,韓言還沒那么無聊。
“嗯!”點了點頭,李文雖然無奈,卻也是無可奈何,“與韓兄相交,如渴飲長江水,酣暢淋漓,但愿來日再想見時,你我二人的處境不會太過難堪。”
“嗯!”雖然不明白李文的意思,但是韓言也沒有多問,反而拍了怕李文的肩膀,“一路好走!”
“再會!”
“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