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顧良驚呆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封耷拉在桌子上的傳書。
傳書用氣息引導傳遞書信,是這個世界默許的溝通方式,所以傳書很難被攔截,也因此被定為神通。傳書可以被拒絕接收,但是傳書一定會飛出去。傳書飛不出去的原因只有兩個:要么這個人不會傳書,沒有賬號自然無法接收消息;要么這個人不存在,沒有氣息,傳書也不會飛出去。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超出普通修士能力范疇的可能性:飛升的前輩故意遮擋氣息的存在。
但對于徐天,傳書達不到的可能只有早已死去這一個可能性。
顧良回頭,看見桑秋尊者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又聯(lián)想到桑秋尊者之前的種種行為,立刻明白桑秋尊者早已知道這件事情。
顧良難以置信地問桑秋尊者:“宗主,為什么不告訴我?”
桑秋尊者說:“反正你之前也沒有發(fā)現(xiàn),不告訴你也罷。難道你就沒有發(fā)現(xiàn),這幾年來,宗門已經(jīng)沒怎么找過徐天嗎?”
“我……”顧良無言以對,他以前根本沒記起徐天,怎么會察覺到這件事?
“這件事我本不想主動告訴你?!鄙G镒鹫叩溃暗悄憬裉旒热粐L試了,我阻止你也沒什么用,你反正會陽奉陰違,那我也就不掩飾什么了?!?p> 顧良呆呆地坐在原地,桑秋尊者拍了拍顧良的肩膀:“道理你都懂,所以我也不跟你多說些什么。在修士這么漫長的一生里,生離死別就像家常便飯,滄海桑田也未必就見不著?!?p> “我要替他報仇!”顧良突然跳起來,滿眼怒火。
“報仇?”桑秋尊者淡淡問,“你有什么能力報仇?”
顧良聽完,又坐回原位,嘆氣。
“而且,我看你之前還發(fā)出去一封傳書,難道那封傳書你就不管了?”桑秋尊者走到顧良身后:“你跟我說的,別因為一件事就放棄生活的樂趣。我再送你一句話,別讓仇恨成為使命,害得你自己變得固執(zhí)而瘋狂?!?p> 顧良嘆一口氣:“這真不像是從宗主你嘴里說出來的話。”
“緩過來了?”桑秋尊者問。
“還行,我現(xiàn)在能控制住?!鳖櫫颊酒饋?,走向小黑屋,邊走邊道:“我自己再去冷靜一下,過不了幾天就出來。”
“行。”桑秋尊者點頭,“我最近會離開歸元宗一陣子,你出來后找不到我,自己出去就行?!?p> “好?!?p> ……
一天之后,顧良接到張繼的傳書,顧良出關,心情在可控范圍之內(nèi)。
只不過顧良又不信邪地試了一次,給徐天的傳書依舊沒有發(fā)出去,因此導致了顧良心情的再次低落下來。
顧良臨走前到大殿前跟傳令官采采說了一聲,讓采采有空知會掌門一聲,然后感知一下尤殷木牌的方向,便飛過去了。
又是五天,顧良確定了尤殷的位置,五天內(nèi)和張繼傳書交流,張繼也就在三天路程之外,顧良開始在肚子里模擬,一點點完善自己的小計劃。
再是兩天,尤殷兩天來一直在陶鎮(zhèn),顧良有著天眼充當雷達,便在陶鎮(zhèn)外觀察著,也是這一天,張繼和顧良終于匯合。
張繼見到顧良,隨便打聲招呼,就問顧良要了一杯茶——張繼喜歡喝茶,喜歡喝濃茶和香茶,而顧良不一樣,顧良更喜歡喝果子酒,酒精度數(shù)不能高,不然顧良會喝醉。
“之前傳書里的事……”
“就在這兒呢。”顧良朝面前的陶鎮(zhèn)努努嘴。
“我是說,那個徐天……”
“徐天?”顧良看張繼,傳書里沒說過徐天吧?
“對啊?!?p> 顧良突然心念一動,問張繼:“是你先傳書給我,還是我先傳書給你?”顧良和張繼互發(fā)傳書,應該是信息共享的,而出現(xiàn)信息不對稱的情況,只有可能是一方未收到另一方的傳書。
“當然是我先給你傳書的?!睆埨^看白癡一樣看顧良,突然警惕:“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什么時候?”
顧良明白張繼試探自己是真是假的意思,點點頭,說:“選擇,你和一只鳥妖打架,我在哪里偷看,結果被你發(fā)現(xiàn)?選項:樹林里、泥土里、水里。”
“看來是真的,不過你真不要臉。”張繼鄙夷看顧良,然后回答:“你在云里趴著,結果我靈力一沖,就發(fā)現(xiàn)你了?!?p> 顧良確認了張繼的真假,對張繼道:“那封傳書是你發(fā)的?”
“那封?”張繼疑惑,“哪封?”
“你發(fā)的第一封?!鳖櫫冀忉專骸澳且环鈧鲿覜]有拿到,它在我快接住的時候被人攔下了?!?p> “你開玩笑吧?”張繼不信。
“真沒有?!鳖櫫伎磸埨^,“我剛開始還以為是誰被困住了,原來是你發(fā)的傳書。”顧良說完,若有所思,這么和張繼一交流,就發(fā)現(xiàn)其實沒有人被軟禁,那么桑秋尊者一開始就猜錯了?
不過這樣一來,新的問題又出現(xiàn)了,張繼的傳書為什么會被攔?。咳绻麛r住傳書卻不阻止兩個人碰面,那么攔住傳書還有什么意義呢?
“那你傳書跟我說了些什么?”顧良問。
“我說我在北山雪林看到了徐天?!睆埨^道,“怪不得你還讓我過來,原來不知道?!?p> “徐天啊……”顧良嘆氣,然后搖搖頭:“如果你早幾天跟我說,我可能就什么都不管,直接沖到北山雪林去了。”
“什么意思?”張繼聽不明白。
顧良看張繼:“我花了好幾天才接受的現(xiàn)實:徐天已經(jīng)不在了。”
“不可能?!睆埨^斷然否定,“他不在了,那我看到的難道是鬼嗎?”
“傳書?!鳖櫫寄贸鲆粡埿偶垼懊靼??”
“明白?!睆埨^回答,“傳書發(fā)出后會在九天飛行,然后落到地面?!?p> “給徐天的傳書?!鳖櫫既悠饋恚瑐鲿僖淮温湎?。顧良嘆氣:“看到了?發(fā)不出去了,徐天不在了?!?p> “不可能!”張繼似乎比顧良都難以接受。
“你不可能個什么勁?!鳖櫫嫉Φ溃骸靶焯焓俏?guī)煹?,我都接受了,你還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我……”張繼看顧良,但并沒有說什么話。
“行啦?!鳖櫫歼f給張繼茶壺,“北山雪林是嗎?等這件事結束之后,我們就去北山雪林看看好了?!?p> 顧良呵呵一笑,輕輕一拳捶在張繼的肩膀上:“我們先來說說眼下的事,你這幾年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