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華雄面容尷尬地坐在原位,支支吾吾地捧著酒樽僵立當場?!澳ⅰ⒉o錢財?!倍靠吹竭@一幕,細眼當中一道不可察覺地精芒,又掃視了一眼在場所有人低垂著的頭顱,忽然大笑。
在董卓的心中,華雄有勇猛,夠忠心,更重要的是,他夠誠實。在場的人或是真心想幫助董卓,或是假意卻迫勢不得不表態(tài)的,董卓心里自有分寸。但是,華雄,已經(jīng)在此時毫不知情的成為了董卓足以信任的心腹。
一頓牛羊,說來簡單。但是,即便是董卓這種自小生活在豪強世家的富家子弟,依舊不能天天吃牛羊肉,更何況,在三國時期,吃耕牛是犯法的。而那種肉牛,更是十分昂貴,至于羊,也不便宜。連續(xù)五日的酒宴,董卓的資產(chǎn)就有些難以支撐了。
畢竟,他現(xiàn)在還不是那個權(quán)傾天下的董相國。
“哈哈,諸位好意某家心領了?!倍康碾p手往下壓,大笑道,“坐下,都坐下。爾等都是某家的賓客,某家怎能讓爾等出錢,都坐下吧?!?p> 眾人紛紛落座,但是酒宴卻停止了下來,華雄面容羞愧地呆坐原地,董卓也沒有繼續(xù)領他去王家,而是派遣了一個小廝前去。
“都愣住干嘛!喝!”董卓高舉酒盞,眾人也只得舉起酒盞,酒宴如常繼續(xù)進行。
酒至三巡。
小廝帶著一群人牽著堆牛羊進了董府,小廝身后跟著一位身材肥碩,衣冠整潔華貴的中年人,中年人一進府就大笑而入,小廝滿頭大汗的跟在后面,中年人進了宴客廳,看到高高坐在首位的董卓。
“董大人,久違了?!敝心耆似ばθ獠恍?,沖著董卓拱手一禮,說道,“董大人還真是豪爽,董府的家產(chǎn)都舍得拿出來,在下佩服?!?p> “可是,如今這里已是我王鐘之家宅,諸位,請移位別處吃酒吧。”
董卓一張肥碩的臉龐頓時陰沉下來,一雙細眼煞氣沖天的注視著這個華貴中年人,王鐘。寬厚的手掌暗暗地握成拳頭。
嘭~!
華雄嘭地拍了一下酒桌,怒氣沖天地站起身來,大步?jīng)_到王鐘面前,一把揪起王鐘的衣領,將王鐘的身體都提高了一米,董卓這時也沒阻止,反而神色淡然的看著這一幕。
唰~!轟~!
華雄一拳搗在王鐘小腹上,一腳將王鐘從宴客廳踹了出去,連大門都被王鐘給撞開,這時,王鐘的身體迎面撞上了一個高大漢子,高大漢子一驚,將王鐘又一腳給踹回了屋里。
“董大哥!這是咋回事?咋還打起來了?”高大漢子一臉驚訝地看著倒地吐血的王鐘,完全不知情的他已經(jīng)完全愣神。
“噗~”王鐘又噴了口鮮血,掙扎著站起身來,指著董卓,面容猙獰地大叫,“董卓!你這魯莽武夫,無謀蠢輩。區(qū)區(qū)一個豪強之家子弟竟敢對我如此無禮!我必定要讓你在這狄道城里待不下去,你給我等著!”
“哎,等一下,王家主?!倍繂咀×送蹒?,緩步走到王鐘面前,大手抓著王鐘的脖頸將王鐘提了起來,手上開始用力。
“狄道王家勾結(jié)叛黨,某家誅之。華雄,去抄家,夷滅九族。”將王鐘的尸體甩到地面上,董卓笑容滿面的走到高大男子面前,按住高大男子的肩膀,在高大男子大驚失色的面容下大笑道,“哈哈哈,姜超,今日帶了多少兄弟來與某家吃酒啊?”
姜超將董卓的手扒拉開,收斂好心情,正色問向董卓,“董大哥,你為何殺他?”
“姜兄有所不知?!崩钊逶谶@時走到董卓身邊,指著倒地昏迷的尸體說道,“世家子弟向來如此,某的岳父今日聽聞姜兄領諸位羌人朋友前來,家財不足只得變賣家產(chǎn),這王家主便讓某等即刻離開,如此無禮,豈不該殺?”
“該殺,該殺。”姜超訕訕一笑,然后忽然面容一正,說道,“這么多年,盡是董大哥宴請我們,我等今日便回報董大哥,些許禮物,請董大哥收下!”
姜超打了個唿哨,門外一群羌人攜帶著錢財牛羊進入董宅。董卓笑容更加燦爛,李儒連忙指揮小廝將這些輜重運到倉庫,然后,董卓就在董宅大宴羌人來客。
華雄則帶一隊人馬前去王家抄家。董卓府內(nèi)歡聲笑語,推杯換盞。王家火光四起,慘叫不斷。
就在董卓錢財雙收之際,呂余卻面臨了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難題,沒錢了。
呂宅。
呂余正在觀摩八百陷陣營在高順的指揮下訓練之時,魏氏緩緩走到呂余身邊,推了推夫君的肩膀,呂余這才回過神來不解的看向魏氏。
“夫君,府中錢糧不足……”魏氏櫻桃小嘴貼近著呂余的耳朵,細聲細語的說話。
“什么?沒錢了!”呂余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說道,“怎么會沒錢?家中不是還有銅錢五千么?”
高順以及訓練中的八百陷陣營士兵忽然停下,紛紛滿臉通紅地垂下頭。顯而易見,呂宅已經(jīng)被他們吃窮了,這才短短三天啊。
至于高順及八百陷陣營的伙食問題,九原城自然無法提供,畢竟這場災亂令九原城民生哀道,城中錢財盡皆用來安撫百姓,哪里還有錢糧來給高順和他麾下八百陷陣營?更何況,他們還是在逃的死囚啊。
于是,就面臨了一個尷尬的問題,沒錢了,怎么辦?
城中的百姓更是沒有余糧,僅有一半百姓的家宅才沒有被黑熊精銳給放火燒掉,就算呂余有錢,商賈糧店也是在這場災禍中損失慘重,還哪里來得余糧賣給呂余?
“不如……”高順忽然湊過來,細聲細語地對呂余和魏氏說道,“不如我們啃草吧!那玩意綠色環(huán)保,營養(yǎng)健康!”
“滾!”呂余猛地在高順腦袋上敲了一下,憤怒地說道,“是不是還無污染?滾!本大爺才不吃草根!”
“可是……”魏氏卻在一旁細聲說道,“家中錢糧不是不足,而是已經(jīng)沒有了。本來這事是下人管著的,但是……都死了啊。所以妾身也是在昨日做飯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啥都沒了?!?p> 啥都沒了?
呂余頓時就表情呆滯住了,看了眼魏氏,又看了眼高順,又掃了眼由一堆破帳篷撘出來的新‘家’,難道,真的要啃草根么?
于是,就這樣又過了三天,當呂余看到高順和八百陷陣兵把附近的草根都啃光,正在啃樹皮,猶豫著要不要也啃點的呂余和魏氏陷入了糾結(jié)。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在呂余高順和魏氏的耳中,卻猶如一道天籟之音。
“張遼攜侯成魏續(xù)曹性宋憲成廉,剿殺匈奴殘黨完畢,參見主公~”
幾秒種后,張遼帶著侯成等五員大將緩緩出現(xiàn)在呂余地視線當中,就像,六個可以獨立行走的食物和小錢錢。
呂余為何會產(chǎn)生這種幻覺?因為,可憐的呂余足足三天,從太陽升起到太陽落下,至今滴米未進。更重要的是,沒錢了。
正所謂,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
于是,呂余就被難倒了。
高順更是干脆,一個健步就沖到了張遼面前,在張遼詫異的眼神當中,高順嘴里慢慢吐出了一句話。
“帶吃的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