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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夜行之鳳鳴長祁

第十二章 陰差陽錯

望夜行之鳳鳴長祁 肥喵少女心 4139 2020-03-03 16:59:29

  當妹妹在阿娘的肚子里的時候,他就蠻期待會是妹妹,會軟糯糯的叫自己哥哥,而不是像弟弟一樣臟兮兮,只會哭鼻子。

  阿娘生妹妹的那一夜,無塵一直沒有忘懷。

  從來不知道生孩子會這么兇險,好在有師父在,一切有驚無險。

  尤其是看見阿娘蒼白的臉,心里一陣害怕,想要沖到阿娘懷里去哭,卻生生忍住了。

  當時無塵還小,看到阿娘那樣,心中自是對妹妹喜歡不起來。

  從那以后阿娘的身體便總是不好,經常纏綿于病榻。

  為了不讓阿娘操心,無塵變得懂事起來,早早的就溫好書,練好字。

  當阿娘看見他的字時露出溫柔的笑,他覺得自己的辛苦值得了。

  阿娘的身體越來越弱,爹爹的眉頭越來越緊,師父也頻繁的出游去尋找良藥。

  無塵看在眼里,記在心上,經常出入藏拙閣,希望能夠在古籍中找到能夠治好阿娘的藥方。他大半的少年時光都在藏拙閣里度過了,把每一本藏書都翻遍了,卻一無所獲。

  爹爹的書札,自己還是第一次看到,可能一直放在書房里吧。家里那么多書,無塵都能盡數(shù)讀過,只有爹爹的書房他一直未曾踏入過。

  難道,爹爹和師父除了隱瞞碧落黃泉和血歸元,還隱瞞了什么嘛。

  謝無塵思前想后,怎么也理不清。

  只怪自己當時太小了,根本記不得那么多。只記得那天爹爹帶娘親去別院里消暑,大清早出發(fā),還未到晌午,馬車便急匆匆的回府了。

  緊接著,阿娘便難產了。莫非阿娘的遭遇和這一切都有關。

  而這一切秘密都在阿爹那里,無論如何,明天一定要問清楚,阿娘的事,還有阿妹的事。

  窗外已經魚肚白了,爹爹或許要回來了。

  謝無塵洗漱一番,叫來飛銘,囑咐一番,讓他好好守著無奕,便往爹爹的書房去了。

  尋常日子,一早醒來是要向阿娘請安的,他這個樣子去,讓阿娘徒生擔憂,還是過幾天好一些了再去。

  爹爹的書房門扉大開,丫頭們已經收拾妥當了,大丫頭清夏正端著一株荷花清供從走廊那邊走過來,準備放到書房的桌子上。

  無塵上前一步,清夏福了福身,便徑直走了進去。出來的時候,清夏看著無塵詢問的眼神,便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進去了。

  無塵這才重新整理一下衣冠,走了進去。

  爹爹這時正背對著他,賞觀敞口玉盆里的荷花,聽到他的腳步聲,便轉身坐到書桌前,示意無塵把門關上。

  無塵隨手把門闔上了,走到了爹爹書桌前,站好。

  “坐吧,”謝桓看著自己的兒子,心里五味雜陳。

  這個孩子是最不讓自己操心,又是最操心的。懂事、睿智、內韌,又肯下功夫,不知比年輕的自己優(yōu)秀多少。

  但是又太懂事了,讓人心疼。

  謝桓依稀的記著三歲的無塵是多么調皮好玩,雖然那時候已經當哥哥了,可依舊很是戀著阿瑤。

  自從阿瑤剩下無笙姐妹兩,這兒子就瞬間長大了,和自己也慢慢疏遠了。

  整天在藏拙閣里泡著,閑著的時候也只是往阿瑤那里走一走。其余時間則在自己的房間里搗鼓著。

  他幾乎不來自己的書房,這一次來是想問個水落石出。

  謝桓看著無塵,心里思忖著,到底要不要全盤托出。

  如今城里的形式不太樂觀,封城令已下,還不知道未來還有多少風浪。

  這些時日自己和霍然都要如履薄冰,細細籌謀,如果將孩子蒙在鼓里,不知道能不能護得了他們。

  無塵這孩子自然是謹慎,而無笙跟著霍然學醫(yī),性子也像阿瑤,細膩柔軟。

  就是無垠和無奕這兩個孩子,一個天天嚷著要去經商,一個只顧著吃吃喝喝。

  盡管如此,他們都是自己的骨血,自然有著謝家的秉性和擔當。

  孩子有他們的路要走,自己理應做個指路燈,讓他們不再霧里前行,縱然前面萬丈深淵,也要曉得個子丑寅卯,天地正義。

  “爹爹,我們看了書札后,知道了一些事情,只不過還有一些疑惑,想要問你,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問?!?p>  無塵輕聲的說,期待地看著父親。

  “你想問什么就直接問吧,趁著現(xiàn)在事情還沒有很嚴重,我還有時間。”

  謝桓找一個舒服的姿勢坐著,估計這個談話要很長時間。

  “爹爹,碧落黃泉到底是什么?還有血歸元。阿娘變成現(xiàn)在這樣是不是因為師父的緣故,還有無奕的事情……”

  謝無塵一股腦的拋出了一堆問題。

  謝桓思忖少刻,便說道,“這就要再遇見你師父那時說起。當年我從西蜀回家,便結識了你娘,在家里的安排下成了婚,生下了你和無垠。”

  “原本以為這日子這樣過去了,殊不知與你師父重逢之后,改變了一切。”

  “再遇見你師父已經是六七年后了。這之前從未得到任何關于你師父的傳言?!?p>  “你師父背負著滔天血仇,隱身行走在九州之中,想是十分辛苦。直到那天邂逅,才知道你師父有多苦?!?p>  “那天我?guī)е⒛锶e院避暑,剛出城門沒多遠,便遭遇了襲擊。原以為是朝中有人和為父結怨,趁著這時機來為難。”

  “等到交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這些人與霍城派有聯(lián)系,他們之間用的是密音入耳。密音入耳本來就是江湖秘術,只有功力高強的人才會?!?p>  “霍城派的密音入耳功力極深,聲音如泰山壓頂般凝聚而來,聽聞者四肢難以移動,內力難以施展?!?p>  “當時帶去的護院已經傷了不少,雙方正在膠著的時候,一個四歲大的娃娃帶著四五個穿著赭衣的仆人出現(xiàn)了,不知道是什么人。為了護住你娘,我只能貼身防著?!?p>  “當時那個四歲小娃娃看起來很是眼熟,只見他對著旁邊為首的仆人說什么,其余三人便撲殺了過來,竟然幫著我們把霍城派的人給殺掉了。我道是幫手出現(xiàn)了,正準備言謝。那個小娃娃便走了過來,正是和你相仿的年齡,你阿娘看著自然很是憐愛?!?p>  “那個娃娃走了過來,向你阿娘伸出了雙手,說道,‘娘親,抱抱。’我看著小孩子的衣飾,猜道是哪家貴族公子哥出門踏青,與家人走散了,我當時也沒有太多防備。你阿娘懷著妹妹們很是辛苦,對你和無垠少了很多關切,自己心里滿是歉意,看見了與你年齡相仿的小孩子,滿心歡喜,便俯身抱了起來?!?p>  “誰能想到變故突生,那個孩子從懷里取出了一株花草,晶瑩剔透,芬芳四溢,讓人心神安寧,笑吟吟的說道,‘娘親累了,嘗一嘗碧落黃泉就不累了?!f著便把手伸向你阿娘的后頸,驀然一點,趁著你阿娘嘴巴微張,便將手中的花草喂你阿娘吃下去了。當時你阿娘一驚,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便動了胎氣。那小孩子站在一旁,看著,眼里竟然是期待著什么?!?p>  “我看發(fā)生了如此變故,便心生怒意,一把抓向那小孩,想問清楚他和霍然是什么關系?!?p>  “只見他,微微一笑,‘你說的是哥哥呀,嘻嘻你看他來了。’他向空中空中一指,只見一個白影掠至,瞬間將他護到身后。待我定睛一看,便是一驚,竟然幾年未見蹤影的霍然?!?p>  “‘謝桓,竟然是您’,霍然將那孩子放到地上,便沖到你阿娘身邊,抓起了你娘的右手竟然把起脈來。我又急又氣,甚是怨恨他的弟弟,便一掌拍向他,他并未回身,還了我一掌。這一掌勁力渾厚,我心里暗驚,這些年他功力又上漲了?!勺宇B劣,還是讓我先救嫂夫人和孩子吧?!乙仓缓米髁T,只希望能夠將你阿娘和妹妹們的命保住,其它的以后再籌謀。”

  “當時我和你師父只顧著你阿娘,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個孩子已經不見了,連同那幾個仆人也憑空消失了?;羧划敃r只道,‘謝兄,待救還嫂夫人后,我自會向你坦言。’”

  “那一天你也看到了,極其兇險,差點你阿娘和妹妹就不還。待到一切妥當了,你師父和我才在書房將一切說明了。我和你師父當時就如今日你我這般,相坐。”

  “經過你師父一番相言,我才知曉他這么多年改了名字,他就是名震漠北的俠士‘布衣浪子’了然。他一直呆在漠北,尋找碧落黃泉的解藥。當時在青峰崖遇見的霍青和詭異老人兩人已經將西蜀納入囊中,一人稱帝,一人則成為西蜀女相。”

  “聽他說了這幾年在漠北的遭遇,我不禁唏噓不已。想當初風光霽月的少年,變成風沙中隱姓埋名的劍客,行走在戈壁,還要時不時的躲避著霍青派來的殺手。他本以為自己會在漠北尋尋覓覓了此殘生,暗中卻探得一個消息,霍青因練功而入魔,需要九天鳳血來洗髓換血。同時還能一舉解決擁有九天鳳血的人,自己取而代之,成為坐擁天下一統(tǒng)九州至尊?;舫桥呻m已覆滅沉入湖底,四五年的時光足以讓霍青建立起新的勢力——暗士九溟剎,派往九州各地,尋找九天鳳血。他一路跟著霍青派出的暗士九溟剎,希望能夠阻止他們,來遏制霍青?!?p>  “在漠北相遇的時候,過招中,你師父發(fā)現(xiàn)九溟剎雖學的是霍城派的武功,卻完全沒有霍城派武學中和之道,全然嗜血虐殺,招招致命。你師父盡全力虜獲一人,方才知曉這些人都中了血歸元。”

  “血歸元是霍城派的禁藥,只因此藥物有違人倫常情,太過陰毒。你師父說起血歸元的時候,臉色并不太好。我便想起了那時被下了血歸元的紅嵐,不知道小姑娘現(xiàn)在怎么樣了?!闭f到這,謝桓停下來了,看著無塵。只見無塵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

  謝桓端起桌子上的清茶,示意無塵也喝點茶,繼續(xù)說道,“直到這時,你師父才告訴血歸元的毒性。一個人中血歸元,輕微時候,便失了自我,容易受人控制。這藥能夠激發(fā)一個人的潛能,能夠將人的力量短時間提升,弊處就是很快力潰心竭而死。若吞食一粒的時候,施毒之人便能夠換血歸元,將中毒之人的身軀變?yōu)樽约核?,一人擁有兩個人的意識,只有靠著吸吮人血活著。”

  “我們那日在破廟歸往別院的路上,遇見的紅衣女子,便是紅嵐。第二個中此毒的人,是小蓮,第三個便是城中的汪包子。而現(xiàn)在城中還不知道隱藏著多少中毒還沒有發(fā)作的人?!闭f到這,謝桓長嘆一口氣,不知道這一段時間自己和了然的布局是否會奏效。

  “爹爹,那阿娘的傷是怎么回事?”謝無塵放下杯子,急切地問。

  謝桓看了他一眼,繼續(xù)說著,“你師父跟著九溟剎一路,直到你阿娘中毒的那一瞬,他才知道九天鳳血就是你娘。他本應早到一天,卻因為路上殺出了個四歲小娃娃,被耽擱了?!?p>  “那個四歲的娃娃是師父的弟弟?師父的阿娘不是被沉入青峰崖底了么?”謝無塵追問道。

  謝桓嗯了一聲正準備繼續(xù)講,忽然旁邊一個嘶啞的聲音道,“那娃娃的確是我的同胞弟弟,也是昨日擄走無奕的人。”無塵轉過頭去,站了起來,只見晨光中站著一個人。只因逆光,看不清面目,但是身形卻熟悉的很,是師父。

  “師父,我……”無塵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了然搖了搖手,示意無塵坐下,自己踱步到謝桓身邊,點了點頭,坐在左邊檀木椅子上。謝無塵坐回椅子中,只聽師父繼續(xù)講道,“那時我遇見你阿娘的時候,你阿娘已經中了碧落黃泉。我用了結續(xù)草,救得了你阿娘和妹妹。只因此草藥性太過于霸道了,你阿娘的身體便落了病根?!?p>  “我阿娘身體里九天鳳血,怎么還會這樣?”謝無塵問道。

  了然沉吟了許久,長嘆道,“一切皆是陰差陽錯。”

  小劇場

  “無塵是個媽寶男,媽寶男……”謝無垠歡唱著跑過。

  謝無塵暗暗的拿出漫天花雨。

  “阿塵,不要和弟弟一般見識。”阿娘柔柔的說。

  謝無塵回頭,笑若陽光,“不會的阿娘,我最喜歡弟弟妹妹了?!?p>  謝無垠……

  謝無笙……

  謝無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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