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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魚照寂影

第一百六十章:不堪一擊是情深

孤魚照寂影 十五城 3352 2019-01-09 16:28:29

  魚奴從房里出來,面色通紅,以手捂著臉,適才情形叫她亂了陣腳。

  她踱步到樓梯邊,見莫七跟著出來,手里拿著她的斗篷和風(fēng)帽。

  她不好意思的朝樓下看去。

  一枝春的晚上很是熱鬧,小二站在門口正招攬著客人進來。一個辮著些許細細辮子,梳著馬尾,上身穿著棕灰色狼毛坎肩,腰間別著短刀,踏著獸皮深靴的姑娘進來了,她膚色偏麥色,眉目黑且亮,舉止英姿颯爽,頗有爽朗之氣。身后還跟著兩個同樣利落威風(fēng)的女使。

  她一進門便掃視內(nèi)室,并無異樣,又朝樓上看去,正瞧見一個一身黑色錦衣托著件黛色斗篷的的男子和一個一身茜色的小娘子下來,實在美觀,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幾日可有什么可疑之人吶?”姑娘問小二。

  小二很是討好地笑道:“姚姑娘,小店來往都是客人,哪有什么可疑之人?!?p>  姑娘自顧找了位子,與手下落了座,瞧著小店來往客人。

  魚奴和莫七一前一后的下了樓,魚奴總覺有人盯著自己,四處張望,果真瞧見個熟悉的面龐。

  她忙裹上風(fēng)帽,抓著莫七胳膊,莫七回眸朝她輕輕一笑,尋了一處角落帶她坐下,與那姑娘一桌隔著四五桌的距離。

  點了飯菜,既方才抱著莫七的斗篷姍姍來遲,剛一坐下。

  那姑娘給手下女使使了個眼色。那女使便大步過來了,沖著莫七、魚奴、既方說道:“我家姑娘想請這位小娘子一敘?!?p>  魚奴心虛,給她認出來了?

  莫七見她如此便笑道:“我家夫人不善言辭,姑娘有何事可與在下一說?!?p>  姑娘見人請不來,便自己踱步過來了,面上掛著笑,望著魚奴,又看了眼莫七與既方,問道:“你們是什么人?何處來?要往何處去?”她說著北歧方言,俯下身盯著魚奴。

  “你又是什么人?”莫七問她。

  一旁女使厲聲說著:“我們是平谷姚指揮使麾下,這可是姚指揮使的女兒,問你什么你便答什么?!?p>  “我們只是路過的商旅?!奔确叫Φ?。

  “這位娘子好生眼熟。”姚姑娘盯著,魚奴掃了眼她發(fā)間簪子:“叫什么名字”

  魚奴尷尬一笑:“楊魚奴?!?p>  姚笉兒坐下,冷笑道:“炤延?我是不會認錯人的,怪不得要跑,原來是個騙子!”

  魚奴柔柔一笑:“姑娘認錯人了,我姓楊,不是什么炤延。”

  姚笉兒惱羞,一拍桌子:“騙子!”氣呼呼的離去。

  莫七和既方滿頭霧水,這是何故?再看魚奴,臉更紅了,用了飯從一枝春出來,魚奴這才細細與莫七說起那段啼笑皆非的際遇。

  前年魚奴路過平谷,在這一枝春住過,曾在這客店里講過話本,奏過曲~~

  這姑娘喚姚笉兒,年方十七,是平谷蕃軍都指揮使姚適野的女兒,原就是北歧人,統(tǒng)領(lǐng)一方蕃軍,從于勒邑府差遣。

  這姑娘軍中長大,將門虎女,慣愛戎馬武裝,自幼隨父親在軍中生活,一身好武藝,有一回從營中回來,在這一枝春歇腳,便碰上一身綿宋書生裝扮,粘著小胡子的魚奴,在一枝春吹笛子。

  見她斯文又好看,便很是喜歡,日日來聽他奏曲,幾乎要搶了他回去當相公,魚奴這才匆匆離開平谷。

  故人相見,格外尷尬。魚奴只好佯裝不認識?!岸际钦`會!”魚奴解釋。

  難怪她一來平谷便說什么北歧人敢愛敢恨,瞧著喜歡,直接搶回家之言??磥硎巧钣畜w悟??!

  “看來還真得盡快離開平谷?!蹦邍@道,本想探一探她當初一個人在平谷有何機遇,沒想到是這般,還是早些離去的好。

  一大早三人便收拾了東西,出了平谷城。魚奴與莫七坐在馬車里,莫七義正言辭:“以后再不許打扮成男人的樣子?!?p>  魚奴俏皮一笑:“是,肅王殿下?!?p>  兩人正說著話,忽聽后頭傳來陣陣馬蹄聲,還有呼喝之聲。掀開簾子朝外張望,只見后頭來了追兵。

  魚奴很是慌張,怎么辦?莫七安慰道:“別怕,沒事?!闭f著抽出佩劍。又扔了把刀給魚奴。

  追兵很快追了上來,將馬車團團圍住,領(lǐng)頭的將領(lǐng)喊著:“車上是何人?出來?!?p>  既方護在馬車前頭,沖他們喊道:“你們是何人?”

  “平谷蕃軍捉拿亂黨,叫里頭的人出來?!蹦侨寺暽銋枴?p>  “呆在這,等我?!蹦邍诟乐?,拿著劍出去了。

  魚奴悄悄從里張望,瞧著這追兵有二三十人,怎么著也不是對手??!心中不免著急,緊張的靠著車壁,聽著外頭動靜。

  忽聽刀劍撞擊之聲,扒開車簾,見莫七既方和他們打了起來。對方人多勢眾,莫七和既方勢單力薄,魚奴無計可施。

  不管了,拼了。她沖了出去,撿起地上長刀朝敵人砍去。

  這些人哪里是來抓人的,分明是來殺人的。

  三人退到馬車前,既方臉上濺了血,揮舞長刀,將莫七和魚奴護在身后。

  魚奴攙著莫七,驚慌的看著那幫追兵。

  莫七摸出令牌厲聲道:“我乃肅王,你們犯上作亂,謀害皇嗣,是死罪,速速收手,我可以饒你們不死?!?p>  上頭的軍令是抓亂黨,若有反抗,格殺勿論。這個自稱肅王的,分明與上頭給的亂黨畫像一模一樣。

  那幫蕃兵互相看了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正是猶豫之間,只聽陣陣馬蹄聲傳來,魚奴朝遠處張望,只見姚笉兒領(lǐng)兵策馬而來。

  姚笉兒昨晚從一枝春回了府邸,氣沖沖的去了父親那,那個炤延實在過分,定要查他個底朝天。她不顧阻攔,闖進父親書房。

  父親正和末涼府來的人議事,那人生的極好看,父親很是敬重他的樣子,有意向他介紹自己,姚笉兒吃了魚奴的虧,見他比魚奴還要好看,不免多瞧了幾眼,心下又狐疑,問他:“你是男是女?”

  應(yīng)琮很是尷尬一笑,姚適野忙賠禮。姚笉兒也不好意思,知道自己莽撞了。

  應(yīng)琮并未介懷,只是溫潤一笑。

  姚笉兒只聽父親與他提起肅王李炤延一事,李炤延,炤延,便起了疑心。

  應(yīng)琮一走,便問父親:“李炤延是什么人?”

  “哦,是皇上第五子,肅王殿下?!币m野說著。

  “應(yīng)琮提他做什么?”姚笉兒頓時警惕起來:“這個應(yīng)琮,他可是亂黨,父親!朝廷正是要抓他呢!”

  姚適野嘆息:“唉!這些事,你勿要管?!?p>  姚笉兒正要追問,父親部下進來了,有人遞了信來,說是亂黨藏匿一枝春。

  “什么亂黨?”姚笉兒問道。父親從案幾的罐子里拿出張畫像。

  “這人是亂黨?”姚笉兒很是奇怪,仔細看了又看,越發(fā)覺得眼熟,這人倒像是和她一起的。

  “唉!”姚適野嘆道:“孫將軍給勒邑府各州縣遞了口信,讓誅殺亂黨,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唉!沒想到竟會出現(xiàn)在平谷?!?p>  “口信?這怎么成!”姚笉兒心中起疑,口說無憑!再說在平谷殺北歧人,這不是惹人眾怒嗎?

  姚適野煩惱:“就照上頭說的做?!?p>  部下倉皇出去。

  “回來!”姚適野喊道,叮囑部下:“不要在城中動手。這事,小心處置,悄悄地來?!?p>  第二天一大早,姚笉兒去了一枝春。他們卻已經(jīng)離開,一打聽,聽說有一股蕃軍出了城。便循跡追去。

  待追過來,正瞧見他們圍困魚奴等人。

  她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威風(fēng)凜凜:“把人都給我捆了?!?p>  說著姚笉兒倪視眾人,瞧見莫七手上令牌,她趕忙下馬,大驚失色:“你是肅王殿下?”

  莫七點頭:“正是?!?p>  姚鳳笉大怒:“殿下恕罪,你們這幫不長眼睛的,是何人指使你們來的?”

  那將領(lǐng)待要說話,姚笉兒一腳將他踢倒:“都押回大營。”

  說著又邀著肅王一行去府邸。

  姚府,魚奴正忙著給莫七上藥,他胳膊上的傷口未愈,今日動了刀劍,很是疼痛,魚奴望著他胳膊上斑斑傷痕,忍不住落下眼淚。

  “好了,沒事!一些小傷?!蹦咝Φ溃骸叭淌яR焉知非福?!边@傷的真是恰到好處。

  “我才不稀罕這等福氣!”魚奴低低說著,看向別處。

  “殿下!”姚適野急急跑了進來。

  魚奴一出門便瞧見姚笉兒站在門口。她抹了眼淚,紅著眼圈,沖姚笉兒笑了笑。

  “演的不錯?。 币Ω崈捍蟛竭^來,沖她笑道。

  魚奴轉(zhuǎn)過身不理她。

  姚笉兒拉著她去了自己房里。

  “你叫,楊魚奴!他才是炤延?”姚笉兒好奇的看著她:“你跟他有仇?”

  魚奴輕笑:“姚姑娘何出此言?”

  “昨日有人遞了密信透露北歧亂黨下落。也不知道是誰干的?”姚笉兒笑的意味深長。

  魚奴亦笑:“那姚姑娘要好好謝謝她了!?!?p>  “謝?差點害的我們擔(dān)上謀害皇嗣的罪名!”姚笉兒氣惱又好奇:“刀劍無眼,你就不怕?”不怕肅王死在平谷。

  “我自然怕?”魚奴望著地上白雪,看也不看姚笉兒,他若是死了,我大不了陪他。

  姚笉兒不解:“我看他對你有情意,你又自稱炤延……”

  “情意?知人知面不知心,姚姑娘,這世上哪有那么多情意!人生一世,比情意重要的東西有許多?!濒~奴自嘲道。

  她見到他,很是意外,許多舊事涌上心頭,師父之死,無一之事,自己在梁州猶如草芥猶如兒戲,出得風(fēng)頭遭人嫉恨,落了難,便都是見死不救的。

  梁州那幫人,個個虛偽,自私自利,他又好到哪里去,事事權(quán)衡利弊,早早的娶妻迎妾,好不快活,還說什么喜歡我?不過一時興起罷了!我在他們心中,幾時被看重過!

  真是可笑,自己這般癡傻,天真,回回捧著一顆真心出去,回回被人踐踏的毫無尊嚴。

  他和阿越處心積慮,先是騙了我,害的我與師姐起了嫌隙,又從我這偷了印璽,他總說印璽無用,卻又藏著掖著,師父和無一都告訴我了,我連他口中無用的石頭都比不上,真是可笑!怪不得他說,世間情愛具有緣由,另有貪圖!

  同是傷人,佳容姐姐因莫清苓而死,他百般包庇,無一只求自保,他們卻步步緊逼,為了一己私利,置無一四兒于不顧,拿她去和慎繁做交易,她已經(jīng)知錯,可他們卻不肯放過,還派阿越輕紗她們,斬草除根……對自己下狠手,險些命喪深迦江。

  師父因他而死,無一生死不明,那都是她最看重的人,他毫不放在心上,棄之如敝履,竟還說喜歡自己?可笑!我這兩年如何過來的,身邊之人一一離去,流落無依,誰能明白我心中怨恨,我也會生氣的,我心頭只恨,豈是他幾句花言巧語便能消除的。

  李炤延!你一邊私通燕子樓那幫人,縱容他們在綿宋胡作非為,在歧地招兵買馬,興風(fēng)作浪,一邊又要做綿宋的逍遙王爺,我偏不讓你如愿。

  魚奴神色漸漸清冷,如今都是天意,我本來也在猶豫要不要回梁州,如今看來,何不順應(yīng)天意。

  “你這個人招搖撞騙,我這就去告訴肅王殿下!”姚笉兒說著要進去。

  魚奴笑道:“你們平谷這個小地方,姚指揮忠心耿耿,戰(zhàn)戰(zhàn)兢兢,半輩子也沒能熬出頭,我這不是幫了你們嗎?若不是我,你們怎會有機會結(jié)識肅王殿下,你若是敢胡說,我便說,是你求我不得,假公濟私,冤枉與我,看肅王殿下信誰?”

  姚笉兒羞愧難當,氣的直跺腳:“你,你,強詞奪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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