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的亮了。
余玄睜開眼的時候,看到于靖靠在泥塑下的石臺邊,半坐著,瞇著眼。
余玄動了動筋骨,于靖從迷糊狀態(tài)驚醒,道:“余兄弟,你醒了?。俊?p> 余玄這一刻感覺內(nèi)心中有一跟弦撥動了一下,讓她差點熱淚盈眶。
于靖睡覺那么死沉的一個人,竟然因為自己的一個動作就醒了,不感動是假的。
“嗯,你…你一夜沒睡?”
于靖憨傻地笑了笑,道:“天亮的時候,瞇了一小會兒?!?p> 余玄坐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臂,看到地面上散落的蚊子尸體,動作猛然停了下來。
“這…這些…”
于靖撓了撓頭,再次憨傻的笑了。
余玄卻一下子坐了起來,急忙向外跑了出去。
“余兄弟,你去哪里?”
余玄一句話都沒有回答,就那樣跑出了大殿,跑出了那沒有門的大門口。
于靖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笑道:“看來后世這些招數(shù)對追女孩子還是很有用的。”
于靖知道,余玄剛才應(yīng)該是哭了,感動的哭了。
活動活動筋骨,于靖開始鍛煉身體,俯臥撐、原地下蹲、蛙跳,一些列的動作做下來,于靖感覺自己的精力又恢復(fù)了,去大殿拿起刀,去外面找余玄。
可是整整一個上午,于靖沒有找到人。
“看來,自己還是有點孟浪了。”
于靖嘆了一口氣,有遺憾,但更多的是高興和喜悅,這種高興和喜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心頭。
午后,于靖繼續(xù)向西南而行。
往西南八十里,有一座繁華的縣城。
于靖的目標(biāo)是哪里,他只是想要看看這個江湖,到處走走看看,增長一下見識,當(dāng)然目標(biāo)還是大一點的州府,畢竟哪里門派多,說不定有治愈自己丹田的法子,也能找到更好的養(yǎng)家糊口的工作。畢竟不論那個時代,大城市的就業(yè)機(jī)會就是多。
于靖走的極快,雖然他覺得養(yǎng)精蓄銳是好事,可是自己初出江湖,人傻錢少的時候,估計沒有人會打他的主意。
走出十余里,碰到了一條不大不小的河。
于靖出了一身汗,往上游走了走,捧起水洗了一把臉,讓自己清爽舒服一些。
“這位兄臺,這是要去哪里???”
于靖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余玄追來了,抬起頭,憨厚地笑了起來。
這個笑容,不用裝,天然本色的。
“余兄弟,你回來了,我找了你一個早上,你去哪里呢?”
余玄手背在后面,一副老成的樣子,道:“天機(jī)不可泄露。”
于靖呵呵笑了兩聲,裝作突然想到的樣子,道:“余兄弟,你怎么在這里?”
余玄看著于靖的傻樣子,得意洋洋道:“我就是知道,我神通廣大,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于靖傻傻地點頭,心里依然明了。
他昨天出城,余玄應(yīng)該是看到或者跟著他的。
這也就是說,在昨天他裝酒醉的那一個時辰里,余玄在暗中看著他。
——這是一個疑心很重的人。
但是于靖裝的很好,包括最后掃光剩菜的舉動,再次證明了他是個老實人。
所以,余玄放了那場火,來找于靖了。
從這些點點滴滴的判斷,眼下這個余玄應(yīng)該是接納自己了。
至于今天早上的事情,于靖想,大概是自己做的有些過了,讓余玄不好意思見他,就故意躲著,這時候追上來,自然是心里的那點負(fù)擔(dān)放下了。
“余兄弟,你真厲害?!?p> 于靖憨憨地贊美了一聲,余玄仰著頭,那頂破帽子像雞冠一樣,向后仰了仰。
“知道我有多厲害了吧?!?p> 于靖傻傻點頭。
“呆子?!?p> 余玄撅著嘴,罵了一聲,于靖撓著頭憨笑,心里卻道:“這時候要是換成女裝,那該有多美啊?!?p> 于靖的想法沒有變成現(xiàn)實,余玄還是那副乞丐的模樣,只是這次兩人一起上路了,用余玄的話說,自己正好也是去大黎縣的。
為來照顧余玄的腳速,于靖并沒有走的太快。
根據(jù)于靖的判斷,這個余玄應(yīng)該是進(jìn)入鷙鳥境了,但是畢竟輕功這個東西太耗費(fèi)真氣,不可能長時間的使用。
余玄也不著急,走走停停的,于靖自然配合她的步調(diào)。
傍晚時份,離大黎縣還有三十里,倆人不得不在山林中過夜。
這次,于靖發(fā)揮了自己的專長,也兌現(xiàn)了“我打獵養(yǎng)你”的諾言,先是在溪水中插了兩條魚,又在森林弄回來一只兔,烤給余玄吃。
捕魚的時候,余玄挺好奇,跟了過來,用尖木棍插了幾次都沒插住,倒是于靖一插一條。
“我父親說,這時候要心平氣靜,不要嚇到魚,你才能插到魚?!?p> 余玄又試了幾次,將木棍交給于靖,賭氣道:“這是笨人干的事情?!?p> 于靖傻傻笑了兩聲,余玄臉上一紅,吐了吐舌頭,轉(zhuǎn)身回到火堆旁等晚飯了。
飯后,兩人在篝火旁說話,余玄問了很多于靖問題,于靖都如實回答了,至于太難的,于靖裝傻充愣的蒙混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兩人啟程,不到晌午就到了縣城。
這是一座繁華的縣城,走過城門的時候,就有種后世趕集的感覺,人流涌動,熙熙攘攘的。
于靖左右看看,做出一副劉姥姥進(jìn)大觀園的樣子。
余玄看著他的樣子,笑道:“傻樣,沒見過啊?!?p> 于靖使勁點了點頭。
“走,我?guī)阆瘸砸活D好吃的,再領(lǐng)你逛一逛?!?p> 于靖高興的笑了,但他笑起來就是個呆傻的樣子。
兩人剛走幾步,于靖就站住了。
余玄不解道:“怎么了?”
于靖傻傻道:“我不想吃好吃的了?!?p> 余玄歪著頭,打量著于靖,于靖低著頭。
“為什么?”
于靖不說話。
余玄想了想,笑道:“放心,不是偷的?!?p> 于靖還是搖頭。
余玄從懷里拿出一個錢袋,在手中拋起接住,道:“有錢的?!?p> 于靖高興了一下,又搖起頭來。
余玄嘆了一聲,道:“這個錢呢,是那四個人的不義之財,原本很多的,我今天早上又給昨晚那幾家人家補(bǔ)償了一些?!?p> 余玄的話越說越低,于靖卻愣住了。
這次是真的愣住了,因為他沒有想到余玄大清早出去,是給昨晚那幾家無辜的人家送錢去了。
余玄見于靖不說話,賭氣道:“你去不去?不去,我一個人去!”
說著人向前走去,眼睛卻瞥向于靖,見于靖憨笑地跟了上來,低低的罵了一聲:“呆子。”
“讓開,讓開?!?p> 剛走幾步,就聽見有馬蹄聲傳來,于靖抬頭看見兩匹棗紅色的馬上端坐兩個玉樹臨風(fēng)的公子,那兩人面色白皙又穿一身白色長衫,煞是惹人矚目。
余玄和于靖趕緊躲開,見那兩人向前騎過,剛過幾步,又折了回來,在余玄的面前停了下來。
“表妹,鬧夠了沒?該回家了?!?p> 余玄面無表情的抬起頭,道:“沒有?!?p> 馬上那個人面色變冷,道:“這事由不得你,跟我走!”手中的馬鞭朝余玄纏了過來。
于靖見狀,身子稍稍往前一擋,一把抓住了纏過來的鞭子,道:“不準(zhǔn)傷我余兄弟!”
棗紅馬上,兩個翩翩公子,一個寒著臉,目光冷峻,一個笑臉如花,嘴角輕揚(yáng)。
“余兄弟?哈哈…”
于靖拿著鞭稍,心中微微嘆氣:“事情到了這,總得有點意外,先人誠不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