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靖心里對遇到梅山七杰的子女是有準備的,畢竟江湖這么大,遲早會遇到。
他設(shè)想過遇到的情景,自己是個路人甲,默默地看他們一眼,無關(guān)懺悔和恕罪,只是看一看。
當然對于喬梨花的親人,他想等有一天自己遇到了,就住上一陣,看一看七師傅生活的環(huán)境,如果她的親人有困難,自己力所能及的幫一幫。
如此,他們將再無交集,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來。
可是,他沒有想到,他與魏青山的兒子魏斌的相遇會是在自己生死之交的時候,而且這個魏斌實心實意地照顧自己三天,將自己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這是天意嗎?
于靖不自覺地搖頭否認了自己的想法。他覺得遇到魏斌是正常的。
父親五年不歸家,成長起來的兒子出來找尋也是應(yīng)該的,更何況,自己并不知梅山七杰的家在哪里,如果他們分布在羅浮山的四周,那么,他從那個方向走,都會遇到梅山七杰的后人。
但是,于靖現(xiàn)在面臨一個問題,那就是,是他設(shè)計害死了魏斌的父親。他知道,如果魏斌找不到羅浮山,則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他的父親。而依魏斌這樣的性子,可能找一輩子。
那自己該告訴他嗎?又要以何種方式告訴他呢?
于靖想了許久,在告訴魏斌實情和隱瞞之間,于靖選擇了隱瞞。
或許他有錯,可是梅山七杰也有。
江湖,不就是恩怨情仇嗎?
他與魏斌有殺父之仇,魏斌與他卻有救命之恩。
從這個角度考慮,于靖是被正義譴責的一方。
但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他幾乎將于靖這個名字放棄了,一直在用王老五。
那么,現(xiàn)在就是王老五和魏斌的事情了。
又過了一日,于靖的身子更加的好了起來,除了身上的傷在行動時讓他感覺有些疼痛外,傷寒貌似已經(jīng)徹底好了。
“魏大哥,我們?nèi)プ妨挚傜S頭吧。”
于靖倒不是想去感謝林圣卿,而是魏斌想去威武鏢局,他就會去,順便感謝一下人家,等魏斌安頓下來,他就悄然離開。
如此,這件事算是徹底了結(jié),至于將來如何,那就看自己的命運了。
魏斌看著王老五,擔心道:“你的身體可以嗎?”
于靖憨厚地笑了笑,動動胳膊和腿,道:“好了,就是身上的傷有些疼,但不劇烈運動,應(yīng)該沒問題?!?p> 魏斌過來,在于靖肩膀上拍了拍,道:“你是剛出江湖吧?”
于靖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道:“魏大哥不會嫌棄我吧?”
魏斌笑道:“我怎么可能嫌棄你,我是要你記住,以后遇到打劫的、想要殺你的人,你盡管殺了。江湖人,不要怕殺人,更不要傻傻地在原地等著報官?!?p> 于靖憨厚地笑了笑,道:“嗯,知道了?!?p> “那我收拾一下,明日我們就去追林鏢頭他們吧?!?p> 于靖點了點頭,自己也有些東西要收拾,比如刀,比如針發(fā)筒的針需要重新填充和上藥。
當然,于靖做的很巧妙,借著給自己熬藥的功夫,將一切都收拾妥當,隨后跟著魏斌上街,重新賣了一把刀。
買刀的時候,于靖想要自己付錢,畢竟他身上的銀兩還夠,可是魏斌不讓,說林總鏢頭留下一百兩,你病好的快,常余了許多,就給置辦一把刀吧。
魏斌搶著付錢,于靖也沒推辭,因為他們會相處很長一段時間,他的銀子花完,遲早會用到自己的。
魏斌拿出林圣卿留下的錢袋,拿出銀子付了刀錢。
于靖看到魏斌拿的錢袋,道:“這是林總鏢頭的?”
魏斌道:“是啊?!?p> “好精致,感覺不像是男人用的。”
“這是林總鏢頭夫人送給總鏢頭的,總鏢頭那日走的急,將錢袋交給我了?!?p> 于靖道:“很精致,應(yīng)該很貴的,你得給總鏢頭保管好?!?p> 魏斌道:“我一定會保管好的。”
第二日,二人向西南追了過去。
威武鏢局在這個小鎮(zhèn)的西南二百里外永州的州府,元宗城。這趟鏢是林圣卿去邊關(guān)送鏢的時候往回走順路帶的,是替元宗城的鐵將軍押送的,鏢遞是三塊朔州產(chǎn)的精鐵,用來給鐵將軍打造隨身配劍。
魏斌將基本情況說明白,于靖又問了問平日里他們行鏢的速度,也就三四十里,遇到難過的山、林,需要提前休息,等白日里人多的時候才走。
于靖推測出,他們耽擱的這四天,林總鏢頭應(yīng)該快到元宗府了,但魏斌卻道:“這三四天,他們應(yīng)該剛剛進入永州地界?!?p> 于靖不解道:“為何?”
魏斌道:“從這個小鎮(zhèn)往西南走,百里內(nèi),大山連綿,有名的就有三座,而在這三座大山里,聚集著兩股山匪,如此的話,林總鏢頭需要歇息兩到三次才能通過去,所以,他們最快就是走到永州地界?!?p> 于靖不解道:“鏢局不是應(yīng)該和路上的山匪之類的都有交情嗎?”
魏斌道:“山匪不認交情的,他們要么認錢,要么認功夫,但是偏偏林大當家好像不吃山匪那一套?!?p> 于靖聽到這里,眉頭皺了皺,心道:“按道理吃鏢門這碗飯的,應(yīng)該八面玲瓏,對江湖上的各色人都會結(jié)交的,可是,這個林圣卿…”
“林總鏢頭武功很高嗎?”
魏斌道:“鷙鳥境圓滿吧。”
于靖道:“那些山匪很怕他嗎?”
魏斌道:“林總鏢頭和州府的鐵將軍交好,所以那些山匪不敢明目張膽的去惹威武鏢局,不然鐵大將軍一發(fā)怒,他們估計是活不了的。”
于靖點了點,有這層關(guān)系,威武鏢局確實可以威武的。不說鐵將軍能調(diào)動軍隊剿滅他們,就于靖目前了解的情況來看,能當?shù)綄④?,功夫已?jīng)到了伏熊境了,這已經(jīng)算是高手了。
兩人一路聊,一路追趕。第一日,他們行了六十里路,在一個小的驛站落了腳,順便打問了一下威武鏢局的事情。
威武鏢局是前日路過的。
兩人休息了一夜,繼續(xù)追了過去,追到了下一個驛站。
達到驛站的時候,日正午,兩人想著吃點東西,歇歇腳,繼續(xù)趕路。
可是,整個驛站異常的寧靜。
寧靜的讓人心里發(fā)憷。
魏斌毫無在意地往里面走,于靖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嘀咕道:“怎么連個人都沒有?”
魏斌停下腳步,將扛在肩上的長棍拿在手里,道:“有些不對?!?p> 于靖點了點頭,將手按在刀柄上。
樹林中,鳥鳴聲間或傳來,讓整個驛站更顯空曠。
兩個人慢慢地向驛站走去,到了門邊,依舊沒有聲音。
魏斌拿著長棍將柴扉慢慢推開,朝里面看了一眼,人猛然愣在了當場。
于靖見他神色有異,急忙從他身后走出來,將即將關(guān)閉的柴扉推開,然后…
然后,于靖也愣住了。
這是一副怎么樣的場景???
于靖沒有辦法形容,也形容不了,只感覺脊背發(fā)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