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酒勁最巔峰之時,肩頭突然一絲冰涼。
水墨猛然睜開眼睛,已經(jīng)習慣性一掌即將呼出。
待看清眼前的人,又生生把掌風收了回去,隨后向后游去,讓滿池花瓣遮住一片春光。
她怒道:“你來做什么?”
面前的人,竟然是容瑟,今日她沒有殺容瑟,是想著他還有點良知,而且還有用。
他今夜若是再犯……水墨的手已慢慢抬出水面,要他命不過一瞬間。
“二小姐,我……我……我是來求您的?!比萆皖^,撲通一聲跪下了。
“我并未要你性命,你卻死性難改?!?p> “是我不對,我著急……剛才在外面一直不見您出來,我只能進來尋找,剛才……您一動不動飄在水上,我以為……”
“什么事?”水墨打斷他,身體不自覺往水里縮,略有些窘迫。
“我想求求您,能否饒過蘇兄三人的性命,他們雖有罪,但是還不至死?!?p> “你可知為何你還能安然在此?”
“多謝二小姐救命之恩?!?p> “我有什么恩情能救你,你們四人的模樣沉吟是看清楚了的,你之所以還能在此,不過是仗著你是容家的人,仗著你們家的容大人,娶了慕容家的嫡長女?!?p> 水墨冷冷看著他。
他還能活著,已經(jīng)是她盡最大的力了。
“我……”
“男兒膝下有黃金,容二公子自重?!?p> 話說完,水墨已揮手拿過衣服,在水中裹上后緩緩上了岸。
容瑟羞愧難當,他一直低頭不曾看水墨,此刻他低著頭起身,一步一步,退出了后園。
看著他的背影,水墨竟有一瞬間的錯愕。
他此時還能想起為蘇相言三人求情,倒也有幾分仗義。
水墨搖搖晃晃的出了園,侯著的侍女扶著衣服幾乎濕透的她回了房間更換。
第二日自然就睡過頭了。
下人也沒有來打擾她,讓她睡盡興了,才起床梳洗。去前廳的路上,剛好就遇到也才起床的洛子倫。
“洛公子昨夜喝高了?”水墨笑看著洛子倫的黑眼圈。
洛子倫難得的瞪了水墨一眼,這是對背信棄義,留下他一人獨自承受這一切的唾棄。
“慕容公子與我切磋了一夜的諸子百家?!甭遄觽悋@口氣。
“慕容家的人很是喜歡洛公子啊,沉吟又好看,還是才女,不如留下來當女婿也是不錯的。”
洛子倫一愣,轉(zhuǎn)身就走了。
水墨輕咬下唇,無辜的瞧著洛子倫的背影……這個玩笑開大了。
午膳之時,慕容家的老太太非常開心,看著自己的重孫重孫女,一直拉著水墨的手,要讓她留下來做重孫媳婦。
“老祖宗,可不敢亂說,這是水府當家的二小姐,是有婚約的?!蹦饺莼菔夏托牡囊槐橛忠槐榈慕o老太太解釋。
老太太一會就要忘記剛才說的話。
“沉吟啊,這個姑娘好啊,給你小殊哥哥當媳婦,給你當小嫂子好不好。”
“老祖宗,這是水家的二小姐,有婚約的,不能給小殊當媳婦。”慕容惠氏握著老太太的手,笑容可親的耐心解釋。
慕容惠氏直至今日和冷丹青依舊有書信往來,她們年輕的時候是手帕交。因為這個緣故,水清淺和慕容沉吟也是閨中好友。
雖然這次因為冷黎初的事,慕容家有些許不快,不過他們本來也沒打算非冷黎初不可,所以那日去參加冰清及笄禮,慕容家主并未前往,之所以還是讓沉吟去了,也不過是為了兩家顏面上過得去。
慕容家是天下八大姓之一,僅次于戰(zhàn)家,對于根正苗紅這四個字尤為看重,冷嘯現(xiàn)在雖然貴為鎮(zhèn)國公,但是他畢竟非嫡出,更不是老國公親生,況且慕容家消息靈敏,定然還是知道些當年奪位的內(nèi)幕,慕容家還是非常介意此事的。
嫡庶之別,猶如云泥,他們是禮教人家,能如此對水墨,已經(jīng)很是難得。自然還有很大原因是因為洛子倫也在。
慕容凌溫柔的照顧著懷著身孕的妻子,慕容殊就只敢低頭吃菜,生怕老祖宗給他介紹媳婦。用過午膳后,水墨三人來辭行,慕容家再三挽留無果后,特意備了馬車和人手,送他們回水府。
水墨一一婉拒,只要了三匹快馬。
慕容沉吟舍不得水墨,拉著她的手,眼里都是挽留。
“你若是想來水府小住,寫了書信與我,我讓紫冷來接你?!彼珳厝岬膭裎?。
慕容沉吟才不舍的放手,離開之時送了心愛的珠釵給水墨,還讓水墨帶了禮物給清淺和灼灼。
慕容氏一家人又送至大門口,水墨再三施禮,這才翻身上馬,三人一騎絕塵,很快消失在了慕容府門口。
“這女子可真不是一般人啊?!蹦饺葚S衍感嘆道。
“爹爹,墨兒姐姐武功極好,數(shù)十人都不是她的對手?!背烈餮劾锒际枪?,看來昨日之事,她已經(jīng)緩和過來了。
慕容豐衍有些感慨:“終歸是女兒家,水家又是那個樣子,她是因為沒辦法,不得不當了這一家之主,你呀,是生在福中啊?!?p> “洛兄的學識也是極好,昨夜討教了一夜,受益匪淺,可惜他今日有事,不然定要留他多住些時日?!蹦饺萘璨粺o可惜。
“洛家的人高潔,以后有機會,可以多與洛府往來?!蹦饺葚S衍吩咐。
一家人按了禮數(shù)進門,有條不紊,溫馨融洽。
容瑟昨夜以后,就一直安靜的跟著水墨,一言不發(fā)。
三人一路快馬,不到一個多時辰,三人就回到了昨天打斗的地方,水墨突然勒住馬繩,下馬快速走到一處樹林。
洛子倫和容瑟緊隨其后。
昨天打斗的痕跡仍在,很多樹木被樹葉切斷,這是水墨的手筆,她自然認得,這諸多痕跡中,她在一處斷木切口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刀痕。
“洛公子,你看這是什么刀法所致?一刀即斷,非常干凈利落?!?p> 許多斷木切口非常不平整,那是尋常刀劍所致,或者是她的功力所致,這處刀口卻平整異常,一刀削斷,刀法了得。
要知道,這棵樹可是有一人環(huán)抱這么粗。
什么樣的刀法,能如此駭人聽聞。
洛子倫伸手摸著刀口:“這種刀功,我也不曾見過,真是霸道?!?p> “那些人,到底是誰呢?”水墨自言自語。
“有這種實力的人,江湖上屈指可數(shù)?!?p> “也不一定就是江湖中人,那女人武功奇高,深不可測,手下一眾都是黃位以上的功力?!?p> 容瑟聽到黃位功力,只感覺后背發(fā)涼,他剛剛黃位,就已經(jīng)喜不自禁,不知道水墨究竟是什么段位,一出手一眾黃位功力的人就紛紛倒下了。
若不是昨天水止回了府,她定然不可能去送慕容沉吟,會第一時間趕回去,看著灼灼。
天下再大,灼灼第一。
三人一路快馬進了金陵城,水墨淡淡的看著容瑟:“容二公子,此次事情,關(guān)系姑娘家清白,還請守口如瓶,以后也請潔身自好,容家有意,可以來水府下聘?!?p> 容瑟愣住了,緊接著笑容就漾開在了臉上。
洛子倫雖知這不過就是逢場作戲,心里仍舊十分難受。
容瑟不可置信:“二小姐,您當真?”
水墨:“婚姻大事,豈可兒戲。”
“好,好!”容瑟喜不自禁,拍馬直奔容府。
洛子倫看著他的背影,內(nèi)心恨不得那就是自己。
“墨兒,若是嫁了他,就沒有回頭路了?!?p> 是呀,沒有回頭路了,不管他們成還是不成,她一世清譽,也就蕩然無存了。
“洛公子,活下去都要用盡力氣的人,哪里還奢望什么回頭路呢?!?p> 洛子倫一驚。
水墨笑笑,看著陽光下的少年,鮮衣怒馬,真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