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今生沒有翻身的機會?!?p> 良久,盛世說出這句話,他頓了頓,覺得該再說什么。
“我不信命,我從不認為我是弱者?!?p> 雪漸漸大了,隱隱有雷聲從云層背后傳來。
“天若阻我,我就破了這天?!?p> “咔嚓!”一個炸雷掀開厚厚的云層,明亮的閃電瞬間照亮了昏暗的天際。
他漆黑的丹田中,那尊墨色小鼎興奮的搖動一下。
“狂妄,”盛春秋打了一冷顫?;蛟S是因為雷聲,或許是因為那句話。
“年少總要輕狂些?!?p> 盛世望著天際得那道閃電,你怒了,說明你害怕我的存在。
“你不像個十二歲的少年。”
“我有時我自己也覺得不像。”
“你的道心堅定的讓我佩服,可惜……”
“可惜得事情很多,像我姐姐……”
“二十歲的后天六層……”
“二十歲的后天六層能驚艷秦城,父親,你終究不了解姐姐,有些事不是不能,而是不想?!?p> “嫁了好,遂了她的道心。”
盛春秋忽然想起那聲嘆息,難道雪舞隱瞞了所有人?十二歲破境后天六層,八年無一絲寸進,驚艷的天才為何會淪為平庸?他這個父親真的稱職?是見慣了人間冷暖,習慣了悲歡離合,還是默認了武道的殘酷現(xiàn)實?
雪舞嫁了,從她踏上花轎,被抬出盛家的家門時,他的女兒也只是女兒了,一切都無法挽回。
他的嘆息與那幽深的嘆息都無力的消散在天地間。
盛世終于躺累了,他坐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個包裹,遞到父親的面前。
“送你個禮物?!?p> 盛春秋接過包裏,他沒有打開。這是兒子送他的第一份禮物,他沒有想過有多珍貴,何況他也沒有什么珍貴的東西。哪怕只是一張餅,這也是十多年來他收到的最貴重的禮物。父子情誼,還有什么能比?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情誼兩字既單薄而又厚重。
“不打開看看。”
“總是要看的”他小心的打開,看著那本古樸破舊的羊皮卷,驚詫的瞪大眼睛。
“黃品中級!還是練體功法??!”
“你不知道它的貴重?”
“知道,正因知道才能算是禮物,也許它能助父親踏入仙士。”盛世認真的望著父親說道。
“它對你的重要性你知道嗎?此功法是為你量身打造得,有了它,你就能無視經(jīng)脈與丹田的束縛,你可以憑借肉體的力量抗衡先天武者,留在盛家輕而易舉?!?p> 盛春秋難掩激動。
“這不是我的道,雖然它很具誘感,但我知道,它誘惑不了我的道心。
留在盛家,這也不是我的道,我要走的很遠,但我的根在盛家?!?p> 盛春秋的內(nèi)心震動不已,此子的眼界與道心皆在他之上。
這本功法對他就像是救命稻草,可他卻視而不見,毫不在意。
練體功法早已絕跡,它以不能單純的以品級論。既便仙士高手見了也會瘋狂爭奪,不惜搏命。而他,卻轉(zhuǎn)手送人,僅是為了一份父子情誼。
“你從何處得此功法?”盛春秋從震驚中冷靜下來。
“棲鳳山撿的?!?p> “我如何撿不到?”
“機緣而已!”
“借口也要找個好的,令人信服。”
“既是借口,只是借口,僅此而已?!?p>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盛春秋不在追問,再追問下去也還是那四個字,令人無法相信,卻也無法反駁的借口,僅此而已。
“我代為保管,你隨時可以修習?!?p> “我說過我不會修習。”
“再考慮一下,這是個機會,兩年,以你的堅韌,足夠在成年禮上一鳴驚人。你終究是我的兒子,我不想你灰頭土臉的離開盛家,走,也要走的抬頭挺胸。”
“雪下的越發(fā)大了。長龍宴要吃通宵嗎?我想去湊個熱鬧?!?p> “我……
你……”
雪中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緩慢的前行。
千山鳥飛絕,
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
獨釣寒江雪。
這是今日最好的寫照,只可惜沒有孤舟,也沒有蓑笠翁,只有一條發(fā)源于落鳳山的寒江在橋下靜靜的流淌。
古老的石橋盛妝而立,一邊是秦城,一邊是藥田,廣闊的藥田,沃野千里的藥田,因種藥材而得名的藥田。盛產(chǎn)黃金白銀卻與村民無關(guān)的藥田。
十里紅妝被潔白的雪映的更加艷麗奪目,仿佛是一條火龍,燃燒著雪原。
過了寒江橋就是藥辰的家,也將是雪舞的家。
雪舞忍不住掀開轎簾,偷眼觀望。
藥辰笑著說,“看把你急得,安心待著就好。”
“我就要看。”
“你高興,我就高興?!?p> “這還差不少多,以后聽話,婦唱夫隨。”
“夫人說的對。”
“你要記住,無論對錯,夫人說的對?!?p> “夫人說的對?!?p> 一個人笑,二個人笑,所有人都笑。
藥辰認真的說,“夫人說的就是對?!?p> “呆子,傻子……”雪舞笑到。
開心得笑,憨直的笑,會意的笑
…………
…………
血,染江了地上的雪。
僵硬的笑容凝固。
鎖嗩倒在地上,浸在血中。
一寸寸的浸染,
一片片的殷紅,
無聲無息的屠殺,從雪里鉆出的殺手,白衣,白雪,銀亮的長劍。
十里紅妝落地,膽小的人逃了,逃向隊伍得后方。后方得人擁上來,手里亮出糸紅綾的劍。
紅色與血色雜揉。
神州歷臘月十二,朝圣萬事順,宜嫁娶,忌刀兵。
“搶親!我是王老虎!”
“放下新娘,各自逃命去吧,告訴盛家,雪舞嫁給王老虎了?!?p> 王老虎擦掉劍上的血,站在橋頭,笑容可鞠的喝到。
盛怒,盛家之人的怒火燃燒,冒著熱氣的血融化,凝結(jié)!
“王老虎,你敢劫我盛家族長之女的花轎,你王家準備好承接盛家之怒了嗎?”先天境的執(zhí)事盛焙吼道。
“別扯淡,我王老虎只要美人。搶了親,我們兩家就是親家,再說,死的人都不姓盛,我又不傻。
兄弟們,都停手,千萬別傷了親家,傷了和氣不好?!?p> 王老虎樂呵的說,
“派個先天二層的執(zhí)事送親,盛焙,你覺得這親我搶的成,還是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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