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桑野處出來,扣兒便無事人一般回了自己的房間,靜靜等待著即將要發(fā)生的事情,而事實,也正如扣兒所料,正在朝著她所希望的方向發(fā)展。
那日中午時分,她看到珍兒正與桑野說著什么,珍兒一臉的訝異,而桑野是一臉的輕松,等到珍兒走后,桑野見著站在不遠處的自己,還朝著自己使了個得意的眼色。
同一天夜里,扣兒找了個托辭,想去找珍兒,被珍兒拒絕,隨后扣兒便在珍兒的房門外,聞到了一股極其濃烈的檸檬香氣。
這一切,都在說明著一些事情,讓扣兒心中既愉悅,又不安。
第二天夜里,在珍兒的房門外駐足很久之后,扣兒轉身朝著桑野的房中而去,很快,桑野便帶著扣兒去了薛蓉兒的住所,當夜,薛蓉兒居所的燈亮了許久,不曾熄滅。
第三天晨起,扣兒如往常一般去了洗衣房,她的心中,已經(jīng)打定了一個主意。
昨夜,她找到桑野,與他說了珍兒的行為,隨后便與桑野一同去找了薛蓉兒。
因著薛蓉兒對自己的態(tài)度,所以關于珍兒的事情是桑野詳細講述給薛蓉兒聽的。
薛蓉兒得知偷盜自己玉佩的是珍兒,頗有些意外。
珍兒在分舵的時間不長,但是這丫頭比較伶俐,小嘴又甜,薛蓉兒本是想將她收到自己房里的,這幾日正籌謀著去與孤松要人呢,卻沒有想到她竟然做了此等偷盜之事。
“怪不得,近日膳房說珍兒領了許多檸檬,說是要給衣服添些香氣,可我聞著衣服上也無甚什么氣息,原來這小坯子是做賊心虛啊?!毖θ貎簺]有說話,她身邊的丫鬟巧兒搶先一步道。
扣兒看著薛蓉兒的遲疑和為難,心中恍然。
初始,扣兒總覺著,以薛蓉兒與自己的關系,就算桑野說了實情,這薛蓉兒也必會提出懷疑,只是桑野從頭到尾講述的光景,薛蓉兒卻至始至終沒有言語,原來是之前已經(jīng)對珍兒有所懷疑了,如今對上了自己的說辭,她便無話狡辯了。
“夫人,既然珍兒偷盜您玉佩之事已經(jīng)確定了,屬下覺著,夫人是否應當做些什么,也好還扣兒一個清白?!鄙R耙娧θ貎菏冀K不說話,心中不忿。
薛蓉兒抬著眼皮斜了一眼扣兒,又懶懶地看向桑野,“今日也晚了,我有些乏了,這事明日再說吧。”
薛蓉兒這明顯的包庇意味,讓扣兒心中很不是滋味,桑野也有些忍耐不住,皺著眉頭道,“夫人,扣兒因著此事差點被拉著去見官,你可知道,偷盜玉佩,如若往重了判,是會要了她的命的!”
桑野的義憤填膺,讓扣兒心中諸多的感激,桑野與人為善,對孤鴉和薛蓉兒一直都是畢恭畢敬,如今為了自己竟然如此頂撞薛蓉兒,可見他將自己放在了何等重要的位置。
“她如今不是無事嗎?這事情,要是落到珍兒的頭上,才可能要了她的命?!鼻蓛阂娚R熬谷辉谝粋€洗衣女面前頂撞薛蓉兒,一時氣不過,立刻為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起來。
“你說這話,是何意思,難道扣兒就要如此受這不白之屈?”桑野聽出了巧兒話中的揶揄氣味,微怒道。
“桑野,莫說了?!笨蹆豪死R?,示意他不必再為自己說話。
桑野有些不明,這丫頭帶自己來這里,無非是為了要一個清白,好為孤逸開脫,如今怎么如此輕易就打了退堂鼓。
扣兒知道桑野心中所想,她不分辨,只是神情坦然走上前,在薛蓉兒面前鞠了一躬,“事實已經(jīng)向夫人表明,至于夫人要如何處置,扣兒不敢逾越,就此告辭了。”
交待完,扣兒轉過身,扯了下桑野的衣袖,桑野本還待說什么,見到扣兒朝自己使勁使眼色,無奈,只得跟了出來。
“桑野,謝謝你了?!毖θ貎洪T外,扣兒朝著桑野拜了拜。
“扣兒,你這是說什么話,我都不曾幫上什么忙?!鄙R靶念^,還在為薛蓉兒這故意的包庇而心有芥蒂。
“你做的,已經(jīng)足夠了。”扣兒此言,真心實意。
與桑野分別后,扣兒一人回了自己的房間,夜里,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成眠。
在薛蓉兒房里,巧兒說的那番話,讓扣兒心中波瀾難平。
雖然巧兒的意圖是維護自己的主子,但是她也說出了一個事實,這個事實,是扣兒一開始不曾在意到的。
如果珍兒坐實了偷盜玉佩的罪責,那么她便會被送交官府,而這一送,結果可想而知。
扣兒只是想為了證實自己的清白,并不想因此讓珍兒遭受如此重的罪責,巧兒說的對,自己有孤逸挺身而出護著自己,而珍兒,卻是沒有人幫助的。
想到這一層,扣兒便變了主意,她打算先去找珍兒聊聊,互相之間坦露了心扉,隨后再去找薛蓉兒,讓珍兒方面將事情說開了,只要雙方對偷盜玉佩之事心知肚明,而薛蓉兒能與孤鴉說明,將孤逸放出來,那么她便不再堅持,將偷盜玉佩的事,咽到肚子里,不再提及。
總以為打定了主意,也是一個兩全其美之法,卻沒有料到,扣兒的打算,卻并不能如愿,等她匆匆趕往洗衣房去尋珍兒的時候,洗衣房的丫鬟們卻告訴她,珍兒并不曾來過。
難道扣兒心慌了?
扣兒有些遲疑猶豫一會,她也沒做交待,便匆匆往珍兒的住所跑去。
房間內,空無一人,濃烈的檸檬香氣還縈繞在房中,沒有散去。
清甜的香味,扣兒如今卻無法消受,她的心,漏跳了幾拍,下意識,她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來不及細想,扣兒轉身朝著桑野的住所奔去。
心急火燎跑了過去,扣兒沒有找到桑野,卻在桑野的房中,找到了一臉鐵青的孤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