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彈著吉他曲,店里的客人低聲交談,什么貸款買房,什么多大多大的,要個孩子還要給孩子買房等,有了錢就換別墅,家有老人是個寶,是福星,成了收入穩(wěn)定的提款機,生活變成了數(shù)字游戲,每個人都活在數(shù)字里,這是當前信息爆炸時代的人們的大腦運作模式。男人盯著女人的收入,女人盯著男人的錢袋,孩子盯著父母的錢袋,然后還要把這種價值觀傳給下一代。生活多么美好,前景多么炫麗多彩,讓人沉醉在幸福里。
紫嫣聽著,覺著這些內(nèi)容跟自己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不如當個白癡,彈她的歌曲《少年錦時》,想起了她小時候成長的地方,那時候家的平房還沒有動遷,放學后,夕陽落日,夜晚時,繁星點點,和鄰居小孩子一年四季里,有做不完的游戲,跳皮筋,打口袋,老鷹捉小雞,現(xiàn)在都好像已經(jīng)絕跡的游戲,時光任冉,一晃幾十年,紫嫣不怎么變成了個民謠女,在鬧市一角,乞討著生活的權(quán)利,而且是她一個人在生活,這就是任性的代價,誰讓她把生活的感覺當真,誰讓她愛上了吉他,愛上了民謠,還當真了,一點都不現(xiàn)實。
客人散去,紫嫣一個人睡在店里。她很享受這樣的靜,以前她很害怕一個人的。早上,被幾聲春雷振醒了,這是她期盼了好久的春雷,這熟悉的聲音又讓她想起小時候,因為她好多年都對四季的變化沒有了感覺,很奇怪,是不是人都這樣,紫嫣對于四季感覺都是小時候的回憶。
春雷從遠方滾滾而來,似乎喚醒了生命的細胞,振動了每一根神經(jīng),不知為什么,對于這樣熟悉的春雷,紫嫣期盼了已久,這是靈魂的吶喊,生命的宣言。
這不是糟糕的天氣,她喜歡這樣的天氣,于是起早出了門??諝鉂駶竦模瑳鰶龅?,沁人心脾,道旁迎春花和桃花正在綻放花蕾,即將盛開。空氣有淡淡的泥土氣息和香氣。一場春雨正在醞釀,即將降臨,大氣中的水分子凝結(jié)到灰塵或顆粒上,這些物質(zhì)來自于宇宙塵埃,宇宙塵埃的物質(zhì)是幾億光年,或十幾億光年的星系物質(zhì),宇宙初始形成,生命產(chǎn)生最初始的物質(zhì)。地球上所有的生靈都能觸摸到無邊無際的宇宙,而生命只是矅眼的一瞬間,人是大自然的寵兒,生命交織,延伸無限。
終于雨滴落下來,憨暢淋漓,這是這個春天真正意義的第一場春雨,紫嫣好想讓自己淋一場雨,雨水洗滌空氣,滋潤著干涸已久的土地,讓人們燥動著的靈魂安靜下來,靈魂變得清澈。紫嫣終于迎來了她期盼已久的春雨,春雷喚醒了她將死的靈魂,荒蕪已久的性情荒園開始復蘇,她殺死了自己,又漸漸找到了自我,她要一輩子固執(zhí)地抱著吉他,唱著歌走完一生。
伴隨著春雷,雨下到了傍晚,對她來說,這是安適的清晨和傍晚,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