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段小風波雖然過去,但陸荷知道她并非這么容易過關。
這回太后開了口,“聽聞公主多才多藝,深受吳國君主的喜愛,讓公主長留宮中,不知今日是否能有幸見識一下?”
“是啊,母后,傳聞公主琴音繞梁三日,久久不散,回味無窮,今日我們要大飽耳福了?!被屎蟊迨祥_口回應太后。
聽聞?他們這些人都是從哪聽的,讓她在此表演才藝,是想把她當做藝姬嗎?
都說宮中是非多,而女人是最容易引起是非的物種,若說爭權奪利屬于男人,那么擺弄是非便是女人的‘才華’。
這兩個女人是要聯(lián)合起來對付她,看來這并不是彈曲那么簡單,而她以后在宮中的日子并不會好過。
男人間的較量是看真材實料,而女人運用的手段就比男人陰柔了許多,看似無害卻步步緊逼。
“母后?!辈荀值吐晢玖艘宦?,他深知這樣會讓小荷為難,但太后的口已開,他也沒法阻止。
雖然知道這是陷阱,但陸荷沒法退步,上前行禮,“那小荷就獻丑了?!?p> 太后朝一個侍女試了個眼色,那人便抬來一琴擺放在大殿中央。
陸荷坐下,開始撫琴,當手指碰觸到琴弦時,她就感覺這琴不太對勁。
琴弦上的太緊,讓她不得不加重力道。
可就在她彈了一半,突然一根琴弦斷開,她終于知道她們讓她彈琴的目的了,出丑是其次,大殿斷弦乃不吉利,若她彈奏再出半點差池,會讓眾人以為她對魏國不敬。
陸荷隨性改變了曲調(diào),卻改的自然而然讓人聽不出,而那根斷了的琴弦她始終沒有用到。
一曲彈罷,陸荷起身,“多謝太后讓小荷演奏此曲,太久未彈,有些生疏了,還請見諒?!?p> 陸荷雖說的平靜,但她的手一直在發(fā)抖,剛才彈曲消耗了她太多體力,而且從那疼痛的感覺,她的手不用看,早已傷痕累累。
“公主果然琴技高超,下面我們看看歌舞助興吧?!辈荀忠仓绖偛抨懞蓮椀牟惶菀祝詾榱瞬蛔屗^續(xù)被眾人圍攻,他趕緊喚人來舞曲。
司馬炎看著被抬下去的那琴的弦上血跡斑斑,讓他握緊了雙手,他的女人他還沒欺負,竟然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剛才出了第一個琴音,他就感覺到這曲雖然聽上去并無不妥,但他深知她彈曲的習慣,輕柔緩慢,像剛才那樣急沖沖又加重了力道,他就知道一定有問題。
果不其然,琴弦斷了,好在她反應快,未再碰觸那根斷了的弦,但她的手恐怕近日拿東西都會拿不穩(wěn)。
隨后的宴會,曹髦總找各種理由不再讓話題再轉移到陸荷的身上,這場暗波涌動的宴會終于結束了。
回到臥房,陸荷終于松了一口氣,要是每日都像今日這樣,她得英年早逝。
魏國在三國之中勢力最為強大,沒想到這宮中的爭斗也最盛,看來無論她到哪都會變成宮廷的標靶。
她無意與任何人爭,也不想攪和在他們魏國的權謀中,她的目的只想讓兩國和平,不再打仗。
看著早已干涸的傷口,那一條條的觸目驚心。
好疼,陸荷憋了下嘴,剛才在殿上不敢表露出來,但現(xiàn)在她是真的忍不住疼了。
都說十指連心,她這可是十根手指全部受傷,真的很心痛。
準備把手指伸進銅盆之中洗清血跡,陸荷剛走過去站定,便被一聲叫聲阻止。
“別動?!彼抉R炎不知何時踏入了她的臥房。
陸荷有些驚訝,敢情她這閣樓就算無人把手,但他來去也太自如了吧。
司馬炎走過來帶著還沉浸在驚訝中的陸荷讓她坐到床上,然后他拿出絹巾放在水里打濕,又回到陸荷身邊一點一點為她擦凈血跡。
兩人就這么不說話,氣氛還算融洽。
陸荷有些失神,仿佛回到了他們在谷中的日子,可是現(xiàn)在是在魏國,她搖搖頭,想讓自己回到現(xiàn)實。
抽回手,陸荷開口道,“司馬將軍深夜到小荷這于理不合,還請將軍離開?!?p> “何為理?”司馬炎拉過陸荷的手繼續(xù)擦拭,而后道,“我是夫,你是妻,有何不合?”
“可是……”陸荷沒有繼續(xù)說,她覺得就算說了也沒用,因為她已經(jīng)說了很多遍,但他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在這里我說的算?!彼抉R炎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瓶,倒出藥粉涂在陸荷的手指上,而后又用細布包扎好。
可是這也——太難看了吧。
看著自己包著像樹枝樣的粗壯手指,陸荷皺眉。
上次在藏花閣那個侍女包的就好多了,雖然是一跟手指,現(xiàn)在是十根,但差別也好大。
“不許嫌棄,養(yǎng)傷要緊。”一眼就看出陸荷的意圖,而后拉開被子,示意陸荷躺下,“睡吧?!?p> 或許是今日實在是太累了,陸荷也不想爭辯,就這么乖乖的躺下。
幫陸荷蓋好被子,司馬炎準備要離開,此時,陸荷從被窩里傳出一句話,“請好好照顧衷兒?!?p> 現(xiàn)在的她沒辦法繼續(xù)照顧他,但他可以,雖然他不知道實情,但她知道他會做的。
司馬炎沒有回答,離開了臥房。
她都傷成了這樣還念念不忘她與孫休的孩子,在她心里是不是所有人都比他重要。
司馬炎回府后,到了楊艷這里來看司馬衷。
其實她很高興,因為自從他帶回了這個嬰孩,他就經(jīng)常來此,雖說是來看衷兒,但她能看見他她就心滿意足了,總好過之前的情形。
“他怎么樣?”司馬炎問。
“衷兒很好,前些天有些著涼,請了醫(yī)大夫來看,說他原本體質就弱,似是未足月出生的緣故,所以比一般嬰孩都小,再大些時候就會好的?!睏钇G回道,并抱過衷兒給司馬炎看。
“未足月?”司馬炎問出疑惑。
“是啊,醫(yī)大夫說他可能是七星子。”
七個月?那他……
他糊涂了,到底是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她故意在騙他。
若衷兒出生在去年十月,而又是七個月出生,那他根本就是他的兒子,那她騙他的目的是什么?為何要說她愛的是孫休。
司馬炎好似想通了什么,對著楊艷說道,“好好照顧他?!?p> 看來他有筆賬要找她算,她竟然敢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