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哥講到的人就是黑神,不過那時候他們還不這么稱呼他,也不曾謀面,更想不到以后能夠做為并肩戰(zhàn)斗的朋友去開辟光明的前途。
準哥開始呼呼大睡,高承志卻怎么也睡不著,起身在房間里踱步。他先是在窗臺凝望,又離開了那里,朝著衛(wèi)生間的鏡子觀看了幾秒之后,又回到了窗臺。
準哥的家坐落在距離市中心兩個街道的安靜小區(qū)里,那里有極好的風景。他的房子在八樓,房子對面是一大片綠地公園,公園里有水,夜里的水很靜,仿佛也是在凝思。待到早上水中的顏色又是不同的,那是歡快的鳥語花香,靈動著,仿佛說著話,與行人交流著夜間的思考。
又能看見它的活潑,好像展示自己的美麗一般,好似勾引人去尋找它深處的純潔一般,讓人無法靜止下來。若是在它身旁,人總要圍著走上三圈,細細回味,不知品了多久,才搖著頭離去;若是在靜空里愿望,夙夜憂嘆,又不知過了何時,才忍住了哭泣的淚水……
青春無限,青春亦轉瞬即逝。
高承志的靈魂深處高昂的呼喚著,迎接著遙遠的陽光升起,他甚至不曾看到那花朵,在靜水的池邊,努力伸向池水的壯烈。
他看不見,因為他不絕不往周身留意。
他走了,離開了如幻如夢的窗口,一股腦將自己摔倒床上,開啟了他的夢境。
……
城市繆斯大師賽如火如荼的舉辦著,這已經是本屆比賽的第二天。在第一天的比賽中,有十六支隊伍完成了半場四對四,現在已經角逐出了四強。
準哥完成了董事會的事宜,關于津城籃球手的發(fā)展方案,他做成了一本厚厚的回報手冊,交給了于華航。于華航很是高興,連連點頭贊嘆。準哥終于舒了一口氣,這時候他重新聯系了高承志,把高承志從床上叫起來,囑咐他帶著自己的電腦數據來到繆斯賽。
高承志意興闌珊,錯過第一屆單挑賽已經讓他對這個團隊類型的運動失去了興趣,在資本的巨大操持下,越發(fā)找不準自己的位置,在聯賽里,常年排名第三的他,開始尋找別的契機。
加入一支強隊或者加入另一支強隊,翻來覆去,不過是神行者隊和閃光彈隊交替坐莊,他作為對手怎么能加入冠軍球隊呢?
高承志在籃球上的純粹或許不能幫助他成功,但是擁有抵抗最強戰(zhàn)隊的勇氣和技術已經是很有成就的事情。
可是自古成王敗寇,失敗的人,不管他運用了那些驚天動地的失敗方式,最終會被更多人遺忘,而勝利的王者,總是被莫名其妙的冠以多方位的勝利。人們對失敗者充滿了憎恨,卻對勝利者充滿了恐懼。盡管這樣,有些人還是希望別人牢牢記住,比如高承志。這樣看來,僅僅作為一個斗士,不斷地沖擊著總冠軍是不夠的。他必須要獲得一個總冠軍,必須獲得多個總冠軍。
最終,準哥將他帶向了那個傳說中的繆斯賽。
高承志也是參加過繆斯賽的,不過在經典的4v4中,沒有人邀請他做隊友,他只能在場邊觀看比賽,心里十分不爽。這就是大賽的規(guī)矩,首先一個籃球手要被邀請,被同為籃球手的人邀請,也就是被籃球手認可。同時,大賽還可以直接邀請四人組合,但他們必須是聲名遠播的四人組合。準哥分別在閃光彈隊和神行者隊作為特邀嘉賓出席過,并且他能夠任意參加所有比賽。
即使這樣,準哥也無幸運參加這屆的繆斯單挑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冠軍加油。
兩個不得志的青年,一起走上了他們夢寐以求的舞臺,途中遇到參加大賽的籃球手,兩人聽到他們講:“單挑賽有什么厲害的,我這樣的打法誰能防的住?!?p> “是啊,這不是多余的比賽嗎?”隨行的附和道。
準哥抬頭一看,這是他多年前的對手,現如今在生涯巔峰的中鋒章衛(wèi)。章衛(wèi)也在夜行者聯盟摸爬滾打多年,對聯賽的水準和同位置對抗水平了如指掌,多數時候,沒有人能夠正面防守他。所以他說話的時候信心十足。
可是他忘了自己的位置關系。在中鋒位置的時候,他憑借龐大的身軀,在內線為所欲為,是光騎士隊的主要得分點,可是他沒有搞明白的是,繆斯單挑賽是從三分線外開始的個人單打,對于他這種適合在內線做浪的人來說,是非常不利的規(guī)則。
準哥趕忙上前嘲諷一句:“忘記我切你的球了?!?p> “哎喲,這是王力啊。怎么樣老板,很久不見你了。”
準哥不屑一顧。
“老板還是那么嚴肅,你們看啊,哈哈……”章衛(wèi)指著其他人向這邊看來。章衛(wèi)的朋友里有幾個年輕的生臉,他們在章衛(wèi)的呼喚中朝身后看去,冷漠至極的眼神毫無波動,臉上僵硬的表情不禁讓人顫栗。
他們默默的看了一眼,三個人同時回答了一句:“哦。”
三人冷漠至極,給了高承志一種極為不適的感覺,準哥馬上打斷了四個人之間的對視,上前說:“小章同學,你早晚還是敗在我的手里?!?p> “哦!是嗎?我怎么不知道,你現在倒是來戰(zhàn)一場試試?!?p> 準哥不和他計較,拉著高承志就離開了現場,趕在這幾個人之前跑向了內場。在進門的剎那間,準哥回頭嚴肅的朝著高承志說:“你看到沒,你就缺少那股勁兒!”
“不男不女的,讓人看著不舒服?!?p> “管他們長的什么樣子,看的出來,他們的球技很棒?!?p> “難道比你還厲害嗎?”
“我是終結能力強,若是論運球,我不一定比你好,綜合實力,我不一定比他們好?!?p> 高承志瞬間就明白了準哥的比較級,氣急似的反駁:“你怎么知道?”
“這就是我的厲害之處??偰茉谀憧赐钢翱赐杆麄儭!?p> 準哥身形一閃就進入了房間。
這是一個近乎完美的籃球館,因為它是董事會竭力打造的一處頂級籃球館,同時他也是神行者隊的訓練館。
剛進門,準哥和高承志就感受到了一股清涼的風,這是室內空調的作用,空調使得室內的溫度維持在二十度左右。這是極好的打球溫度,既保證了舒適的打球環(huán)境,而且能夠保證籃球手長時間高效發(fā)揮。這個溫度也恰好能保證籃球手安全的熱身,能夠讓關節(jié)處在一個靈活的狀態(tài)下活動。
關節(jié)才是籃球手的最關鍵部位,許多動作的變向或者轉身,都需要關節(jié)的靈活和創(chuàng)造力。想成為偉大的籃球手,一定要保證關節(jié)部位的靈活,這是吃一塹長一智的認知。
準哥和高承志進門之后走右邊,貼著墻邊走。墻邊是圓弧形的,墻上是有力的波浪圖文,“上善如水”。他們被這些鏗鏘的紋路吸引住了,身體不禁充滿了力量。波浪紋是運動的流線型,引導著人們走向最里面的半場,那是最有力量的一組對抗。
這時,半場3v3決賽還沒有結束,正好就在C位的這個場打著。準哥想起來,當年神行者每年的決賽都是在這里結束的,每一年的絕殺都是他自導自演的。想到這里,不禁蔑視起這些人來,同時,在他的心頭,涌上了一股厭惡——他開始痛恨董事會的人。
“獲得一次冠軍之后,再次獲得冠軍都是無聊的吧?!?p> “不對?!睖矢绶瘩g高承志。
“每一次冠軍都是不容易的,并且每一次冠軍的感覺都是不一樣的?;@球帶給我們的不僅是運動,而是在這個運動中不斷成長,不斷認識自己。”
“認識自己真的那么重要嗎?”
“這直接決定了你以后的每一步?!?p> “我覺得獲得一次冠軍就足夠了,為什么還那么執(zhí)念呢?”
“你只對一次執(zhí)念,恰恰造成了你的失敗?!?p> “怎么講?”
準哥拉著高承志走開了那場無聊的3v3,盡管那里聚集了許多好手,不過那在準哥看來,實在是技術含量極低的比賽。王力拉著高承志繼續(xù)繞著墻邊走,這樣就不會被來來往往的球迷撞到,那些人大概都不懂尊重,準哥心里鄙視著,一邊還要躲避這些小球迷的沖撞。
“不懂尊重是不行的!”他回頭看了一眼撞到他肩膀的小哥,又趕忙拉了一把高承志的袖子,避免了一次沖撞。
“這里挺好的,還有浴室和理發(fā)廳?!?p> 準哥和高承志又走過了浴室和理發(fā)廳,直直的朝著便利店走去。那是一個類似咖啡店的便利店,店里有許多座位,讓人感覺舒服的是,座位只在樓上一層,這樣這樣可以看到全場的球賽。雖然是在樓上,視野極好,卻不覺得近大遠小,況且二樓的高度讓人有一種站在場中的狂放感覺。
是視野極好的看球地了。
準哥指著樓下左側的一個空場,對高承志說:“這個場就是單挑賽決賽的場地?!?p> 高承志歪著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講:“也許,我只能得過一次冠軍之后才能理解你的感受?!?p> “你怎么還在想剛才的事情!”準哥驚訝道。
高承志坐在板凳上,身子往后倚,寬大的沙發(fā)后背支撐著他的背部肌肉,也支撐著他的發(fā)散思維。他雙手搭在腦后,眼神朝向空中看去,空洞的眼神里,看不出他任何情緒。
“你第一次獲得冠軍是什么時候的?”
“我第一個賽季。”
“可我都六個賽季了?!?p> “冠軍有什么好拿的,”準哥來回看著,仿佛是在等待什么。
“證明自己呀!”高承志突然從椅子上坐直了身體,他似乎還有什么話要說,可是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到了準哥的低喊。
“來了!”
一伙人簇擁著兩個人走來了,里面有穿著西裝的,有穿著運動裝的,還有一身嘻哈的小伙子。
“來了!”準哥又說了一聲。
準哥說的這一行人,正是黑神他們。黑神和另一個青年正被眾人簇擁到球場上,可是在偌大的籃球館里,他們的關注度并不高。
這是準哥第一次見黑神。
這時候的黑神青澀至極,好似一個初中大小的學生第一次走向社會,第一次去面對他的命運一般,形神里都充斥著害羞。準哥內心嘲笑這個少年,卻也不敢忽視他,說不準他就是董事會找來的人。但是準哥又看了一眼黑神身邊的那個青年,不禁一驚。
“這不是前面遇到的那個人嗎!就是章衛(wèi)的朋友!”準哥喊了出來。
“章衛(wèi)的朋友?,”準哥心里一涼,“難道從我的對手那里找來的人?一定要這么對付我嗎?”
這一刻,他恨透了董事會,恨不得將董事會所有的人挫骨揚灰,而也在這一刻,他忽然對黑神充滿了友好,一心盼望著黑神不是董事會的人。
可是他隨即就失望了,準哥氣的站起身來,口中吶吶自語。
“怎么了?”
“就是那個人,他們找來的?!睖矢缰钢谏窈透叱兄菊f。
高承志朝著黑神看去,努力找他背后的號碼和名字,只見上面赫赫寫著兩個斜斜的大字“陳珩”。
“沒聽說過啊。他有什么特別的?你怎么確定是他?”
準哥指向他們,一個帥臉,身材修長的眼睛哥出現在他們視野里。那是董事會的秘書,和于華航私人關系密切。準哥馬上捋清了董事會每個人和這個秘書的關系和業(yè)務往來,一個人清楚的露出了水面。
這個人就是于華航。
準哥忽覺后背發(fā)涼,腦中瞬間出現了一系列畫面,一系列在他的世界中失控的畫面……他不敢再往下想,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對著高承志說:“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武老師嗎?”
“記得啊,但是我不知道是誰?!?p> “那是一個我很敬仰的人,”準哥仰天道,“是在籃球界非常著名的人物,沒有人不尊重他?!?p> “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我們涼了!”準哥似乎泄了氣。
“什么?”高承志不解。
“他的人都出來了,這個陳珩就是他的徒弟?!?p> “你怎么知道是他的徒弟?”
“因為我去的時候,他正好在,那可是武老師最得意的弟子!”
“這個人看上去也不怎么靈光,”高承志一臉平靜,繼續(xù)說,“我想你可能認錯了吧,也許……”
“絕對沒有,我們再也沒有機會了!有了這個人,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
高承志第一次觀察到了準哥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