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像父親一般的教授是嫌疑人？

　　看著圖片上的人，柯藍的心情有些復(fù)雜。照片里的林夕南還有些青澀，摟著鐘麗潔的肩膀笑得燦爛。鐘麗潔也沒有現(xiàn)在看起來成熟，到像是十幾歲的學(xué)生模樣。聯(lián)想到客廳電視柜上空空的相框和床頭柜空空的相框，柯藍不得不將這兩件事情結(jié)合到一起。

　　看著手中的照片，柯藍看向周圍，凌海天已經(jīng)拿著保險單跑出去和張子洛重新定義案件的性質(zhì)了，沒有人看到她從衣柜下面抽出了這張照片?？滤{快速的思考了幾秒鐘之后將照片揣進了自己的外衣兜里?？滤{今天穿著一件黑色長外套，衣服沒什么特色，就是沒有拉鎖而且兜很多?？滤{原來買這件衣服的初衷是為了可以不帶著挎包，現(xiàn)在卻用來藏匿線索。

　　收好照片后柯藍迅速起身拍了拍衣服，回過頭來看床上安靜的好像睡著了的鐘麗潔，柯藍在心里默默的說：“我不是為了包庇他，我得先問清楚。我一定要問清楚，等我問清楚了，我會還你公正?！?p>　　柯藍快步走出去，看著外面正在忙亂的民警和刑警，為自己剛剛做的事情感到了一陣羞恥，卻也不得不這么做。

　　聽到柯藍腳步聲后凌海天一邊在張子洛手中的本子上寫寫畫畫一邊問：“又找到有價值的東西了么？”

　　“沒有，什么都沒有。”柯藍回答的極快，像是準備好一樣，惹得凌海天回頭看了她一眼。

　　“好了，回組整理線索把。子洛拜托你給她家人打電話了，我們現(xiàn)在確定并非自殺，所以尸體我們需要帶走盡快解剖?！绷韬Ｌ鞂⑹种械墓P和本子還給張子洛，然后繼續(xù)說：“你和北川分局的刑偵隊長聯(lián)系一下，讓他有空過來一趟南川分局。畢竟這是在你們北川區(qū)出的事情?！?p>　　張子洛點頭：“沒問題，你凌大隊長安排的，肯定辦好。放心吧?！闭f完笑了出來。

　　凌海天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召喚身后的隊員：“子鴻，你給其余人打電話，讓他們今天就先休息吧，晚上的飯暫時吃不上了，這個案子結(jié)了我在請?！?p>　　聽到這話后高臨安和白子鴻兩個人聳了聳肩，走到凌海天的身邊，白子鴻白凈的臉上扯出了一個微笑：“凌隊，你就叫我小白好啦，叫子鴻聽起來太老了?！?p>　　凌海天看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就叫你小白了。走吧，我們回組里，我給你們定外賣?！?p>　　“謝謝凌隊。”白子鴻說著話笑的更燦爛了，白子鴻長得十分秀氣，個子雖然不矮，但是卻顯得過于瘦弱，雖然是比柯藍大一歲，但是平時的精神狀態(tài)看起來卻像是柯藍的弟弟。說完話后回頭想叫柯藍，卻發(fā)現(xiàn)柯藍站在那里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子鴻用肩膀輕輕碰了一下旁邊高臨安，用眼神示意正放空的柯藍。高臨安也皺起眉頭，輕聲咳了一下：“凌隊，要不讓柯藍回去休息吧?！彼麄儍蓚€人在剛剛已經(jīng)聽張子洛帶的小實習(xí)生說了，死者似乎是柯藍的朋友，所以此時看到魂不守舍的柯藍，自然而然想到的就是柯藍此時應(yīng)該沒有心情處理這個案子。

　　雖說刑偵人員最好別將私人情緒代入案子里，但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誰也不能完全的當這個事發(fā)生在陌生人身上。尤其是柯藍晚上還要在這間房的隔壁住下，此時這個狀態(tài)似乎也正常。

　　凌海天看向柯藍：“那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正常上班?！?p>　　柯藍聞言，抬眼看凌海天，心中生出一陣感激：“謝謝凌隊?！?p>　　檢測組的隊員已經(jīng)回去了，他們?nèi)齻€也從房間退了出來，凌海天看了看對面的柯藍家，心中有些不放心，卻不知道怎么說出口。

　　白子鴻卻率先說了出來：“你害怕不啊，要害怕的話可以去我家，讓我姐陪你?！?p>　　柯藍看著白子鴻，雖然看起來比自己小，但是還是個比自己大一歲的哥哥。因為屢次的失誤，柯藍在隊里就像是半個自閉癥兒童一樣，白子鴻算她在警局里最親近的人了。一時因為二人年齡相似，二是白子鴻是組里唯一不用瞧不起的目光看柯藍的，兩個人還有共同的愛好——看偵探小說。所以算下來，白子鴻勉強可以算柯藍的朋友之一。

　　柯藍暖心的搖頭：“沒關(guān)系，謝謝你們。我……我先回去了?！笨滤{現(xiàn)在想的不是鐘麗潔的死亡，而是那張林教授和鐘麗潔的合照，這張合照對柯藍的沖擊遠遠超過了鐘麗潔的死亡。

　　凌海天點頭，按下電梯下行鍵，有些不自然的說：“有什么事情就給我們打電話?！?p>　　柯藍有些詫異的看著凌海天，心想自己和他共事這十多天，還不知道凌海天也會關(guān)心手下。凌海天、白子鴻和高臨安就這樣消失在了柯藍的視線里。

　　柯藍側(cè)過頭看向又恢復(fù)沉靜的對門，鐘麗潔的尸體已經(jīng)被離開的檢驗組和法醫(yī)帶走了，門上也貼上了警戒線。這間屋子已經(jīng)空空如也，走廊的窗戶沒有關(guān)，此時灌進來一陣涼風(fēng)，吹得柯藍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拿出口袋里的那張照片，柯藍下定主意，要現(xiàn)在去找一下林教授。

　　匆匆回家換了套衣服，柯藍穿上了一套方便行動的運動服，將頭發(fā)梳成馬尾高高吊到了后面，然后將畢業(yè)相冊從書架上拿下來，翻到了教師寄語那一頁，看著圖片里面站在柯藍身邊，看起來成熟英俊的男子，心里掀起一陣波瀾。

　　柯藍把從案發(fā)現(xiàn)場帶回來的照片拿出來，放在自己的照片旁邊，對比著兩張照片上的林教授。柯藍這張照片是她去年畢業(yè)的時候林教授和她照的，照片里柯藍穿著黑色的學(xué)士服，林教授穿著他那經(jīng)典的藍色系的西服套裝，站在她旁邊，手禮貌的放在柯藍的肩膀上，微微抿起的嘴角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帶著濃重的書生氣息。

　　和鐘麗潔的照片則沒有那么濃重書生氣了，鐘麗潔身上穿著白色襯衫，外面套著黑綠色的馬甲，下半身穿著藏藍色的百褶裙，看起來年輕充滿活力?？滤{估計這張照片里的鐘麗潔不超過二十歲，林教授比鐘麗潔大七歲，照片中的他應(yīng)該也就二十幾歲，看起來還帶著現(xiàn)在沒有的戾氣。

　　圖片中林教授穿著白色的西服，露著牙齒笑的燦爛，和旁邊的鐘麗潔兩個人相得益彰?？炊说淖藙?，柯藍判斷應(yīng)該是比較親密的關(guān)系，林夕南的手放在鐘麗潔的腰間，鐘麗潔大部分身體都靠在林教授的身上。

　　柯藍將林教授的電話從畢業(yè)相冊下面抄錄下來，拿出手機思量了許久才撥通，現(xiàn)在的時間是下午七點半，不知道林教授能不能第一時間接起來。

　　柯藍在心里一邊希望林教授別接電話，一邊又在糾結(jié)林教授接到電話自己要說什么，還沒設(shè)計好，那邊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喂，你好?！?p>　　“林夕南家教授么？”柯藍的聲音有些抖。

　　“我是，請問您是？”

　　“我是……我是你的學(xué)生柯藍，不知道你還記得我么？”

　　“哦……柯藍啊，記得記得，怎么了？”林教授的聲音聽起來波瀾不驚，柯藍卻更加四下里人人屏息凝視，心臟咚咚跳動。。

　　“我……我又專業(yè)課上不明白的地方，想現(xiàn)在問問您，您現(xiàn)在有時間么？”

　　“恩……我等下有一個研討會。這樣，你明天來問可以么？”

　　“不可以！”柯藍突然放大聲說，說完之后柯藍不知道嚇沒嚇到林教授，但是嚇到她自己了。這張照片明天一定要上交，她等不到明天，她現(xiàn)在就需要知道林教授和這個案子到底有沒有關(guān)聯(lián)。

　　“這樣吧，你過來吧，我研討會是八點鐘的，我大概可以給你解答半個小時?！?p>　　“好的，我馬上到?！笨滤{立刻應(yīng)下來，然后拿好東西沖到了樓下。

　　因為著急所以柯藍沒有騎電動車，而是匆忙打了個車往江城警察學(xué)院沖，此時錯過了高峰時間，不到十五分鐘柯藍就趕到了大學(xué)，現(xiàn)在她只剩下十五分鐘了，柯藍在心里催促自己，一定要快些找到林教授。

　　江城警校這兩年也沒什么變化，柯藍在畢業(yè)后依舊按照學(xué)弟學(xué)妹的課表偶爾過來旁聽，她聽的最多的依舊是林夕南的犯罪心理學(xué)，但是她和林教授的關(guān)系也只限于學(xué)生和講師而已，雖然在她心里林夕南的地位并不止于此，但是她卻從未主動去和林夕南說過一句話。只是因為她當年太出名了，系里沒有不認識她的，所以林夕南記得她也并不奇怪。

　　當柯藍氣喘吁吁的敲響林夕南辦公室的門時，留給柯藍的時間只剩下十分鐘。

　　林夕南將門打開，看到的就是一身運動裝，看起來有些狼狽的柯藍：“進來吧?！绷窒δ系穆曇艉軠睾?，平時說話和上課沒什么區(qū)別，都是溫文儒雅的語調(diào)。林夕南身高一米八五左右，身材十分勻稱，穿著黑色條紋的襯衫，襯衫將他精裝的身材包裹住。

　　柯藍走進她從未進過得辦公室，不留痕跡的打量著林夕南的房間。林夕南的辦公室極大，里面放著一張辦公桌、一個長沙發(fā)，一個玻璃茶幾和一張單人床，靠墻放著一個大書架，書架上擺著整整齊齊的書，柯藍看不清書的類型。在書架旁邊是一個衣帽架，上面放著林夕南的外套，柯藍注意到房間的一腳放著一臺吸塵器和一個拖布桶。

　　看到吸塵器的時候心里咯噔一下，柯藍聯(lián)想到了鐘麗潔房間內(nèi)消失的吸塵器，站在門口就那樣愣愣的盯著吸塵器看，幾乎忘了自己來是什么目的。

　　“你這么著急見我，不是為了對著一臺吸塵器發(fā)呆的吧？”林夕南出聲提醒。

　　柯藍才緩過神來，有些尷尬的看著林夕南笑了笑：“林教授，不好意思耽誤你幾分鐘。我想問您幾個問題可以么？還有……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的問題?！?p>　　林夕南向后退了一步，讓柯藍進房間，然后帶著柯藍走到了沙發(fā)上，林夕南用茶幾上的茶壺給柯藍倒了一杯茶，然后笑著回答：“怎么了，柯警官過來審問我么？”

　　柯藍沒聽出他語氣中的調(diào)笑，以為林夕南有些不悅，緊忙擺手：“不是不是，不是審問您，林教授……我……”

　　“好了，放輕松?？煺f吧，我還有幾分鐘就要走了?！绷窒δ峡闯隹滤{緊張，伸手在柯藍的肩膀上按了按，讓柯藍冷靜下來。

　　柯藍接過林夕南遞給她的茶水，喝了一口，冷靜下來，然后盯著林夕南的眼睛看。林夕南雖然保養(yǎng)有道，但是到底已經(jīng)三十五歲了，眼角還是能看到些許皺紋，尤其是笑起來更明顯，和照片里那個年輕的他有著明顯的區(qū)別，但是不得不說無論是二十幾歲的林夕南，還是三十幾歲的林夕南，長得都十分出眾。在江城刑警學(xué)院里，林夕南不僅可以靠專業(yè)素質(zhì)吸引學(xué)生，也可以靠顏值吸引學(xué)生的教授。

　　柯藍拿出筆和本開口問：“林教授，我想問您昨天晚上您去哪里了？”

　　林夕南挑眉看她：“昨天晚上我一直在辦公室啊，最近案例比較多，所以這兩天都在加班。”

　　“有沒有人可以為你做證明呢？或者是監(jiān)控什么的？”柯藍繼續(xù)問。

　　“證明的人倒是沒有，不過我這幾天住學(xué)校保安都知道。至于監(jiān)控，應(yīng)該可以查到學(xué)校大門口的監(jiān)控。怎么了，電話里你不是說有專業(yè)課上不明白的事情么，怎么問的都是我的事？”林夕南好脾氣的回答，卻也問出了自己需要知道的問題。

　　柯藍看著林夕南，試圖在他的眼睛里找答案，卻只看到一雙閃著和善笑意的眼睛，然后長呼一口氣：“我記得只有正門有監(jiān)控，側(cè)門是沒有的。您昨天晚上有沒有從側(cè)門出去？”

　　沒聽到柯藍回答自己的問題，林夕南也沒有惱怒，而是反問：“這個很重要么？”

　　柯藍點頭：“很重要?！?p>　　林夕南一副被打敗了樣子看著她：“好吧，我昨天晚上是從側(cè)門出去過。”

　　聽到這句話后柯藍一下頹了下去，猛地站起身，之后的事情她不想問了，也不想知道答案了，一切都等明天凌海天自己親自問吧?？滤{不希望從自己一直欣賞、崇拜、視之如父的男人是殺人犯，更沒辦法直面這個現(xiàn)實，只能在得到大概答案后自己回去消化。

　　看到柯藍這幅樣子，林夕南緊忙跟著站起來，抓住柯藍的手腕：“你這是怎么了？”

　　柯藍強忍著內(nèi)心的煎熬，輕輕搖頭：“沒事，林教授，不好意思，打擾了?！闭f著掙脫了林夕南的手向外走去，但是有一樣?xùn)|西不小心掉了出來。

　　柯藍低頭看，是鐘麗潔和林夕南的照片，于是有些顫抖的從地上撿起照片，放回到口袋里往外走。

　　還沒走幾步就聽林夕南在后面說：“是因為麗潔的事情么？”

　　柯藍回頭看林夕南，甚至覺得此時的林夕南有些陌生。雖然不想回答，但還是張了口：“是，鐘麗潔她……昨晚被殺了?！?p>　　聽到這話后林夕南先是瞪大眼睛，然后笑了出來：“你在開玩笑？”

　　柯藍搖頭：“沒有?！?p>　　林夕南看著柯藍嚴肅的表情，也將自己的笑容斂去，一字一頓的說：“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