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前面就是無極縣了?！毕暮钐m催馬來到馬車前對坐在車轅上的劉協(xié)稟報道。
“嗯，子幽辛苦了，一些你跟著子龍先去安頓隊伍，典大哥隨我進城就好?！眲f(xié)聞言點點頭，對
“諾?！毕暮钐m答應一聲，轉(zhuǎn)身去找趙云。
除了夏侯蘭，馬車里還有趙云的趙雨，要不是要照顧趙雨，劉協(xié)也不會找來馬車。不過這樣也好，二百人的隊伍在袁紹的地盤上閑逛，很是容易惹來旁人的注目，但現(xiàn)在有了這輛馬車以及當初引誘山賊下山的運糧車在，倒也能讓多一個掩護的身份。
這年頭兵荒馬亂的，盜匪極多，商隊出門多會雇傭一些護衛(wèi)在側(cè)，有劉協(xié)這個富家公子的身份做掩護，帶著二百護衛(wèi)也就不顯得有什么不正常了。雖說袁紹有可能以前見過劉協(xié)，可眼下袁紹正忙著跟公孫瓚爭奪幽州，自然不會吃飽了撐的扔下大軍不顧跑來確認劉協(xié)的真實身份，而且劉協(xié)的身份只要他自己不對外說，別人也不知道，哪怕是遇到了地方官，也只會認為劉協(xié)是朝中司徒王允的族侄，不會去故意難為他。
劉協(xié)沒有馬上返回長安而是來到中山郡的無極縣，自然不是忽然心血來潮要來這里游玩。他來無極縣，目的明確，就是為了與家住無極縣的甄家做買賣，購買長安用以堅持到明年秋收的糧食。
甄家的上任家主甄逸本是上蔡令，不過前幾年已經(jīng)亡故。如今甄家當家作主的是甄逸的三子甄堯，甄家二子甄儼前不久被袁紹征辟，出任曲梁長，現(xiàn)在不在家中。不過劉協(xié)知道，甄家真正當家作主的，是甄逸的發(fā)妻張氏，甄堯不過是被推到了前臺罷了。自己想要與甄家談成這筆買賣，還要看能否說服張氏。
無極縣不大，即便劉協(xié)沒讓趙云帶人隨自己一同進城，自己這行人還是受到了注目。無極縣令第一時間出現(xiàn)在劉協(xié)的面前。審榮，劉協(xié)不知道這人是不是個歷史名人，反正自己沒什么印象，不過既然是當?shù)氐母改腹?，劉協(xié)也沒必要跟對方擺臉色。
得知劉協(xié)是司徒王允的族侄，審榮立刻便聯(lián)想到前不久盧子干收的那位關(guān)門弟子。當下也不敢怠慢，在問明劉協(xié)的來意以后，也沒故意刁難，借口縣衙里還有公務要處理便告辭離去，不過一跟劉協(xié)分手，他就立馬將此事寫成書信命人送往鄴城自己叔父審配那里。
劉協(xié)沒去管審榮背地里去通風報信的事情，帶著典韋來到了甄家，遞上了名帖，不一會的工夫，甄家正門打開，家主甄堯親自將劉協(xié)給迎了進去。甄家雖然有錢，但在朝中卻沒有什么人脈，現(xiàn)在雖然通過向袁紹獻糧搭上了冀州牧袁紹，但劉協(xié)的身份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是甄家可以去得罪的。
進了甄家的客廳，一看座位的安排，劉協(xié)就能看出在甄家當家主事的人是誰。迎接自己進門的甄堯只是坐在主位的下首，而坐在主位上的則是一個婦人，恐怕此婦人就是張氏。
“王成見過張夫人。”劉協(xié)禮貌的對張氏行了一禮，張氏連忙起身回禮，“王公子不必多禮，還請上座?！?p> 分賓主落了座，張氏原本以為這位登門拜訪的王公子是來打秋風，求贊助的，卻不想對方卻是來買糧的。甄家如今的確手有余糧，只是現(xiàn)在冀州已經(jīng)是袁紹的天下，袁紹如今正在與公孫瓚爭奪幽州，正是需要糧草的時候，若是讓他知道甄家在這時候?qū)⒓Z食賣給別人，會不會引起他的不滿？甄家上下幾百口人，可袁紹只要一句話，就能讓甄家家破人亡，到時甄家就是想哭都不知道找誰哭。
聽明白劉協(xié)的來意，張氏首先想到的就是回絕，可轉(zhuǎn)念又一想，袁紹惹不起，可朝廷同樣也不是甄家可以惹得起的。如今的朝廷是勢單力薄，可問題是大義還掌握在朝廷手中，想要對付甄家，朝廷只需要動動嘴，有的是人愿意為朝廷懲罰甄家。
“……王公子，您來的實在是不湊巧，前兩日甄家倒是還有一批糧草，只是袁公派人來運走了，王公子想要買糧，恐怕還要再等半個月才有。”張夫人左右為難，只得使出了拖字訣，打算將此事稟報袁紹，只要袁紹點頭，甄家就賣朝廷糧食，可若是袁紹不點頭，那甄家日后受人刁難的時候也能有個依靠。
劉協(xié)在來之前就已經(jīng)料到買糧的事情不會太順利，見張氏借口拖延，倒也沒有覺得有多失望，聞言點頭道：“既然如此，那王成就在無極多留幾日，還請張夫人盡快準備?！?p> 沒有拒絕甄家的挽留，劉協(xié)在匯合了城外的趙云等人后便隨著甄家的仆人去了甄家在城外的一處莊園暫住。而在劉協(xié)告辭離開以后，張夫人立刻便將自己的幾個兒女給叫了過來。
張夫人這輩子為甄逸一共生了三子五女，長子甄豫早夭，剩下的子女里除了二子甄儼不在無極，剩下的一子五女都在身邊。聽得母親召喚，之前都在后宅花園玩耍的五女此時一同來見母親。
“母親，出了什么事？”長女甄姜進門一見母親面帶愁容，連忙關(guān)心的問道。
“唉~大女，咱家的禍事來了?！睆埛蛉藝@了口氣，對甄姜答道。
眼下身邊都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張夫人說話自然也就不需要藏著掖著，等到眾人聽完母親的擔憂，每個人的臉上也帶上了幾絲愁容。左右都不是能招惹的人，甄家被夾在中間，的確是左右為難。
“母親，若是袁公那里不答應，咱們就真的不賣糧給那位王公子嗎？”
甄家有五女，張夫人最喜愛的就是五女兒甄宓，年少聰慧，善解人意，雖然偶有調(diào)皮搗蛋之舉，但張夫人卻從來就舍不得責罰。如今見小女兒開口詢問，張夫人苦笑著說道：“宓兒，你二哥如今可正在袁公手下做事。而且咱們甄家家在冀州，縣官不如現(xiàn)管，若是惡了袁公，豈不是自找麻煩?！?p> “……母親，可若是朝廷下旨讓袁公刁難我甄家呢？袁公會為了我甄家抗旨不遵嗎？”
“這個……”張氏聞言愣住了，別看此時袁紹對待甄家很是客氣，但張氏心里明白，像甄家這種商賈之家，是入不了袁紹這種家世顯赫的世家子弟之眼的?，F(xiàn)在客氣，只是因為甄家對袁紹有用，一旦沒了利用價值，又或是朝廷給的好處要遠比支持甄家要多，想必袁紹是會毫不猶豫舍棄甄家的。
“母親，無論是袁公還是朝廷，都不是甄家可以招惹的?！?p> “那宓兒覺得我甄家此時該如何應對？”張氏此時也是病急亂投醫(yī)，放著年長的子女不去詢問，反倒向年紀最小的問計。
“其實母親之前的處理也沒有不妥之處，但孩兒建議咱們甄家最好還是做些準備，即便袁公哪里不點頭，我甄家也要賣些糧食給朝廷，那樣即便日后袁公因此為難我甄家，我們也不至于無處可去?！?p> ……
城外，甄家莊園
劉協(xié)正在與趙云、夏侯蘭講述今日去甄家的經(jīng)過。對于劉協(xié)為何要買糧食回長安的原因，趙云等人都是知道的，因為劉協(xié)早就告訴了他們。對于朝廷的這種做法，趙云等人也是持支持態(tài)度的。
“公子，甄家似乎對賣糧一事有猶豫。”趙云出聲對劉協(xié)說道。
劉協(xié)聞言點點頭，“子龍看出來了？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甄家往后幾年要仰仗袁紹的鼻息而活，為了一時之利得罪袁紹，對甄家不是件好事。不過甄家也沒把話說死，只等十天之后再看甄家找什么理由來搪塞?！?p> “……公子，若是甄家還有理由呢？”
“好說好道的不聽，那就只能動用一點手段，畢竟關(guān)系到朝廷安置那些百姓的大事，若是沒有糧食，也穩(wěn)定不了人心。若是甄家老實賣糧，朝廷自然會記甄家的好，可若是甄家一心要抱袁紹的大腿，那我就要告訴他甄家，袁紹那條大腿未必夠結(jié)實?！?p> “公子打算怎么辦？”夏侯蘭有些好奇的問道。相比起趙云有些沉悶的性子，夏侯蘭的性格更加活泛一些。趙云是屬于那種光做不說的類型，而夏侯蘭明顯是能說能做，雖然能力要比趙云差上一些，但在為人處事上，趙云差了夏侯蘭不止一籌。
“怎么辦？這個我倒是還沒想好，不過雖然不會殺人，但嚇唬嚇唬甄家還是可以的?！眲f(xié)摸了摸下巴答道。
聽到劉協(xié)的話，趙云心里暗松一口氣，劉協(xié)見狀沒好氣的說道：“子龍，難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云沒有這么說?！壁w云趕忙否認道。
劉協(xié)哼哼了兩聲，對趙云的回答不做置評，扭頭對夏侯蘭說道：“子幽，回頭關(guān)照大家小心些，雖然甄家不大可能對我們不利，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必要的警惕還是要的?！?p> “公子放心，蘭這就去告誡大家?！毕暮钐m答應一聲，起身往外就走。趙云見狀也想要一起去，但卻被劉協(xié)叫住。等到典韋也過來了以后，劉協(xié)才對趙云、典韋說道：“有件事我思前想后，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們比較好?！?p> 趙云跟典韋對望一眼，不知道劉協(xié)要告訴他們什么秘密，不約而同的看向劉協(xié)。劉協(xié)清了清嗓子，這才對二人說道：“嗯咳……在說正事之前，我先要向你們道聲歉，瞞了你們這么久，實在抱歉?！?p> “……公子，到底是什么事？”典韋聞言忍不住問道。
“其實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并非是司徒王允的族侄。”說到這，劉協(xié)看了看趙云跟典韋，發(fā)現(xiàn)二人反應不是多大，這才繼續(xù)說道：“我姓劉名協(xié)，字伯和，家父乃是上任大漢天子……”
一開始趙云跟典韋并不覺有什么，他們并不知道如今的大漢天子叫什么，可等聽到劉協(xié)說他的爹是上任大漢天子以后，二人的臉色立馬變了。老子是天子，那兒子估計也是天子。上任天子就留下兩個兒子，長子已經(jīng)叫董卓給干掉了，那剩下的唯一子嗣，難道就是眼看這個劉協(xié)？
“你，你是天子？”典韋說話有些結(jié)巴，不是典韋膽子不夠大，而是事情來得太突然，叫人有些接受不了。而一旁的趙云也是睜大了眼睛，露出了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別那樣看著我呀，我的確是大漢天子，如假包換?！眲f(xié)有些不好意思的對二人說道。
“等會，讓我冷靜冷靜?！钡漤f伸手示意劉協(xié)先別說話，劉協(xié)善解人意的點點頭，等典韋跟趙云差不多消化了這個乍一聽到的消息，這才繼續(xù)說道：“之所以隱姓埋名，倒不是有意欺瞞你們，而是眼下畢竟兵荒馬亂，我的身份又有些特殊，招搖過市很有可能惹來有心人的算計?！?p> “那公……圣上為何將此事告訴我二人？”典韋喊慣了公子，一時沒改過來，好在及時反應過來，不過他這口改的叫劉協(xié)有些哭笑不得。公圣上？難不成這世上還有母圣上？
“典大哥，還是照以前的稱呼來吧，那樣你我說話都自在。”劉協(xié)笑著對典韋提議道。
“不敢，不敢，山野小民……”
“典大哥，何必妄自菲薄，以你的本事，就算做不得大將軍，但四鎮(zhèn)四征之中當有你的一席之位?！眲f(xié)加重了語氣，看著典韋說道。
“……多謝公子抬舉?！币妱f(xié)如此說，典韋也就不再堅持。
“公子，為何選擇此時將此事告知我等？”一直沒開口的趙云這時開口問劉協(xié)道。
劉協(xié)聞言猶豫了一下，據(jù)實相告道：“不瞞你二人，之所以決定告訴你二人我的真實身份，那是因為我希望可以招攬你二人為我所用。漢室勢微的那些套話我就不說，簡單點說，我有心重振漢室，還天下百姓一個安定，可單憑我一人實在勢單力孤，典大哥與子龍皆有萬夫不當之勇，這對我將來將天下重歸一統(tǒng)有著莫大的幫助。典大哥，子龍，你們愿意助我一臂之力，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嗎？”
突然的招攬讓典韋跟趙云都有些措手不及。說實話，二人其實心里都有各自看好的明主，趙云就不說了，劉備給趙云留下了一個明主的好印象。而典韋，別看史書記載典韋是在夏侯惇打獵時遇到從而介紹給了曹操，可想想典韋后來的職務，那跟后世保護國家領導人的中南海保鏢也差不了多少，而作為保鏢頭子的典韋，會是個沒頭腦的人嗎？曹操生性多疑，典韋若是表現(xiàn)的太過有心眼，那恐怕也就做不成曹操身邊的親衛(wèi)統(tǒng)領了。
只是來自劉協(xié)的招攬對典韋跟趙云來說又充滿了誘惑力，如今還是大漢天下，漢室正統(tǒng)這四個字深入人心，作為大漢天子的劉協(xié)親自開口招攬二人，讓趙云跟典韋都有些動心。歸根到底，二人都沒打算做亂臣賊子，投奔各自心目中明主的打算也是為自己掙取一份富貴的同時完成振興漢室的心愿。
劉協(xié)代表著漢室正統(tǒng)，與其通過輔佐他人來達到目的，何不直接投效朝廷？若是在剛見面時劉協(xié)就開口招攬，說不定趙云跟典韋還會找借口推脫，可在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后，趙云跟典韋都發(fā)現(xiàn)眼前這位大漢天子并不是昏庸之輩，單從他同情那些聚眾造反的百姓這一點，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個有擔當?shù)娜恕?p> “兄長，差不多該用膳了?！本驮谮w云跟典韋感到有些難以取舍的時候，門外探出一個小腦袋，小聲對趙云說道。
趙云兩眼一睜，定定的看了看自己的妹子，心里終于作出了決定，單膝跪在了劉協(xié)面前，雙手一抱拳道：“趙云拜見主，主……”
“子龍，現(xiàn)在喊不出口沒關(guān)系，在回長安之前，還是以公子相稱為好?！眲f(xié)不等趙云把話說完，上前扶起趙云笑道。劉協(xié)知道，趙云是個一諾千金的漢子，只要他答應了，就不必擔心他會有什么反復。
面對劉協(xié)期待的眼神，典韋苦笑一聲，也起身對劉協(xié)單膝跪地，抱拳一禮道：“典韋拜見公子?！?p> “呵呵……好好，能得子龍跟典大哥相助，我這次就算不虛此行?！眲f(xié)大喜，連忙又伸手扶起了典韋。劉協(xié)是發(fā)自心底的高興，別人不曉得趙云跟典韋的厲害，可他卻清楚得很。
“典大哥，子龍，等這次回了長安，我打算重建西園八校，其中的二校，就是你二人?！眲f(xié)笑著對趙云跟典韋說道。想要收買人心，封官許爵那是必須的，當然這也不單單只是為了收買人心，劉協(xié)想要說話有力度，兵權(quán)是必須要抓到手里的，而趙云跟典韋，在劉協(xié)的心目中都是合適的人選。
“公子，甄家來人拜訪?！眲f(xié)正準備跟趙云等人去吃晚飯，夏侯蘭急匆匆趕過來稟報道。
“快請。”
吳仲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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