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章 一盤散沙
第四四章一盤散沙
婁昭君滿心不快，腳步急促地從石殿后闖了出來。
登上了等候在這里多時了的馬車。
“母親，怎么樣了？”車上恭候多時的高清問道。
“把那只烏鴉給我。”婁昭君說這話，從懷里掏出一張小紙條。
上面寫道：
兩日后，將舉行隱秘衛(wèi)選拔，預(yù)報名三十二人，名額四個。
將引南梁北伐洛陽，時日未知。
將字條綁在烏鴉腿上，撩起馬車窗簾，放了出去。
漆黑的鳥兒撲打著翅膀，穿過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越過高低錯落的建筑，高高向東南方向飛去。
“母親，這樣真的好么？”高清有點猶豫和畏懼。
“當(dāng)今天下大亂，局勢尚不明朗?！眾湔丫⒉豢此?，而是出神地望著早已一無所有的天空，說。“我們目前也只能盡量在夾縫里，求生存?！?p> “那接下來去哪里？”
“你爹爹秋獵回來了么？”、
“沒有，據(jù)說，斛律將軍和薛將軍在圍獵中意外中毒了，需要救治，于是爹爹帶兵先前往距離最近的洛陽，向元子攸王爺尋求幫助去了。”
“什么……打場獵還能打出毒來？是遇上蛇了么？”婁昭君滿腹疑惑?！澳墙裉鞊Q崗，是誰坐鎮(zhèn)兵營？”
“是元天穆和賀拔岳兩位將軍，親自過去了……”
“最近怎么回事？盡給我們高家丟臉！”婁夫人氣不打一處上?！澳蔷拖热ケ鵂I看看，探望一下賀拔岳將軍，順便刺探一下隱秘機動的下一步動向。”
于是高清招呼車夫趕馬，沿著城墻根一路向北。
“你覺得裴家收到消息后，會做什么？”在顛簸的車上，高清繼續(xù)和母親攀談。
“不清楚，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眾湔丫卮?。“一旦具備頂尖的智囊，又擁有無上的武人，任何人都不會，甘心做個平凡人?！?p> 馬車滾滾向前。
越接近兵營，路上的行人就越少，建筑的數(shù)量也變得稀疏。
只有七男一女還在向著軍營騎馬趕路，與婁昭君的馬車擦肩而過。
——
楊影騎在馬上，向柳葉詢問一些自己比較感興趣的問題：“兵營里面，是什么樣子的？”
“你目前還進(jìn)不了兵營?！?p> 哈？
你帶我來軍營，結(jié)果告訴我進(jìn)不去。這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冰兒姐已經(jīng)答應(yīng)收留我，并幫助我找回記憶，怎么能言而無信。
“公子你先稍安勿躁，我把你將要面對的情況先，提前告知你一下，有備無患嘛！”柳葉眼睛眨巴眨巴說道。這種類型，放在一萬個丫鬟里面，也應(yīng)該是與眾不同的那個。
“當(dāng)個女人的手下，都這么麻煩……”楊影小聲嘀咕著，生怕被柳葉聽到。
不過柳葉似乎也不太在意，只是一邊駕馬，一邊繼續(xù)說道：“想進(jìn)入隱秘機動，是需要通過測試的。測試分兩部分：第一部分，是筆試，主要考察預(yù)備生的文化水平，文盲，我們是不要的。第二部分，是實戰(zhàn)，也是考試的重點?！?p> “是要擊敗同窗？還是考官？”一說到實戰(zhàn)，楊影的腦中立刻浮現(xiàn)出一片刀光劍影。
“不是比武，是野外作業(yè)啦公子！”柳葉猜到楊影的想法時，噗嗤一下就笑了?！澳阆氲氖鞘裁蠢?！野外作業(yè)，是集射獵、采集、攀爬、越野、登山、繩降、游泳等為一體的綜合性考核項目，不過，確實沒有明文禁止進(jìn)行過程中的武斗。”
“通過了，才能成為隱秘衛(wèi)？”楊影反問?？傆X得，考核什么的，好多余啊。
“不一定的，還得有頭領(lǐng)愿意接手?！绷~歪著頭一臉壞笑?！安贿^這一點，公子倒是沒必要擔(dān)心。冰兒姐肯定會搶著要公子的?！?p> “那目前隱秘機動一共有多少頭領(lǐng)？”
“多少？你當(dāng)我們隱秘機動是雜貨鋪么？”柳葉假裝很生氣的樣子，其實心里并不在意?！坝浐昧耍瑺栔鞓s將軍，元天穆將軍，達(dá)奚武將軍，算上冰兒姐，也不過四位?！?p> “哦，這么說來，其實也就只有冰兒姐一位領(lǐng)袖?！睏钣懊摽诙觥！跋氡仉m然掛牌正規(guī)軍隊，但是人手也不是特別多吧？”
柳葉滿臉錯愕：“公子怎么知道？冰兒姐不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讓奴家說破的么？”
“我雖然失去回憶，但又不是沒有記憶。我來為你逐條分析?！睏钣懊鏌o表情回答?！耙宦飞下牬蠹一ハ嗔奶?，知道爾朱榮是軍隊的實際掌握者，那么他的頭領(lǐng)稱號，應(yīng)該是一個名譽榮耀，目的是為了獲取軍餉；元天穆是王爺，封地也不在此，他的頭領(lǐng)稱號，完全是因為他與爾朱榮是結(jié)拜兄弟，可能當(dāng)初隱秘機動組建之初，就是搬了他的門路。給個稱號，照顧一下情緒；至于達(dá)奚武將軍，他是冰兒姐的父親，正規(guī)軍隊里的工作估計都忙的夠嗆，他只是一桿方便招兵買馬的大旗。所以……”
柳葉聽的心驚肉跳，楊影說的分毫不差，甚至一些細(xì)節(jié)，自己都不清楚，：“所以？”
“所以，隱秘機動的實際操縱者，只有一位，就是冰兒姐。而反過來，在大人眼中，這只是一支女孩子的玩具而已，所以規(guī)模一定不會很大！”楊影斬釘截鐵。
柳葉怔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定了定神，才終于開口：“我現(xiàn)在理解為什么冰兒姐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救活公子、得到公子了。也許有了公子加入，隱秘機動將會不再是一支玩具部隊?！?p> 正說著話，遠(yuǎn)遠(yuǎn)一座雄偉的營寨，漸漸浮出地平線。
四處箭塔林立，八面陷阱叢生，拒馬籬笆無數(shù)，吊橋復(fù)道行空。
無法合抱的粗重原木，圍成高大的圍墻，頂端尖銳。堅硬石塊做成的火堆灶臺，遠(yuǎn)遠(yuǎn)近近，升起根根通天的煙柱。
楊影粗略統(tǒng)計了一下炊煙的數(shù)量，推斷這座軍營中，至少屯兵上萬，不禁感嘆：“這只是軍營，若真上了戰(zhàn)場，那該有多么氣勢宏大場面壯觀！”
想象著自己馬上就要成為其中一員了，楊影的心底充滿了期待。
可柳葉仿佛并不關(guān)心他的感受，也沒有太在意別人細(xì)節(jié)，只是徑直帶個他們繞過了大寨，來到了外圍幾處不起眼的小木屋附近。
低矮的門崗?fù)は?，有兩個隱秘機動的士兵守衛(wèi)，看到柳葉后，急忙圍上來接洽，好像發(fā)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楊影也下馬，走過去偷聽。
“……太快了，沒有防備，就傷了兩名門生……已經(jīng)送去大營看軍醫(yī)，傷勢嚴(yán)重，恐怕不能參加選拔了……”
柳葉聽完一個衛(wèi)兵的描述，怒不可遏，直奔營舍，一腳發(fā)開大門，怒聲吼道：“是誰卸了兩個同門的胳膊？給我站出來！”
營舍內(nèi)中央，十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正霸占了所有人的被褥，堆積在一起，吆五喝六，聚眾賭博，銀錢散的遍地都是。
而其他不愿意參加的門生，就像是一群受了驚嚇的羊羔，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互相擁抱，蜷縮在角落。
“誰帶的頭？給我出來！”柳葉就像是換了一個人，顯示出不曾見過的威武和霸氣。
楊影摸著下巴，努力回憶她剛才“公子長，公子短”的形象。
而面前這群賭徒們，仿佛失聰了一樣，繼續(xù)押注推碼，完全沒有停手的意思。
柳葉終于爆發(fā)，一步?jīng)_了上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枚籌碼突然迎著柳葉的眉眼，橫飛過來。
而楊影身手更勝一籌，一伸手，便擋在柳葉面前，將這枚籌碼攥住。
楊影的雙眼，死死的盯著賭桌中間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子。
就是他，企圖襲擊柳葉。
而胖子也腆了肥大圓鼓的肚子，瞇縫著眼睛，仰起三層下巴，和楊影對峙。
“玩什么，能不能算我一個？”楊影笑到。
“小哥也喜歡骰寶？”那胖子顯然就是一直尋釁滋事的“莊家”。
“喜歡??！不如也算我一個。”楊影笑著將柳葉推向身后，自己擠進(jìn)人堆，盤腿坐在胖子對面。
“你有錢么？”胖子見來者衣著寒酸，故意想找楊影難看。
“剛才，不是賞了一枚么？”楊影將掌心拍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