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被顧霖搶走了,后來又被他弄丟了。
盡管陌玉不知道現在阿婆的骨灰在什么地方,但肯定十分安全,能在顧霖眼前偷東西的人不是不存在,而是在如今的幽州城還沒有人能做到。
陌玉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顧霖的言論,不過得不到結果的事情她也不會浪費自己的時間。
不管如何,現在——她拿不出來。
一道道懷疑的目光落在了陌玉身上,蘇清兒的神色更加亢奮了,她覺得陌玉這次肯定死定了。
蘇峰也是一愣,從陌玉的表現中也猜出來了一些,“玉兒……”
“你想讓我走,那我便走。”陌玉灑然一笑,沒有回答也沒有辯解,“想要將我送官也隨便,二夫人,一切全憑您做主?!?p> “當然要送官,二祖母,陌玉居然敢對您不敬,那就是挑釁陛下的威嚴,理應嚴懲!”
蘇清兒叫囂著,略微有些尖細的聲音充滿了猙獰的亢奮。
“清兒,你胡說什么?退下!”蘇峰聽到送官兩個字心底便有止不住的寒冷,官?整個幽州城誰能有顧霖大?誰敢挑釁顧霖的威嚴?恐怕不等人親自過來,但是那枚令牌就能幽州城所有的官員退避三舍。
即便陛下親封你為一品誥命,但你畢竟只有頭銜而沒有實權。
顧霖兩個人是用無數的血與淚刻印在所有人心中的兩個字,這個世界上什么都缺,唯獨不缺的就是人,天下學子千千萬,如今朝中或許有別人取代不了的存在,但在幽州城卻沒有。
“父親,明明是她騙婚在先,您怎么如此偏心!”蘇清兒氣的咬牙切齒,淚水從眼眶中被逼落了出來,“我才是您女兒,您為什么要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三番四次的呵斥我?”
“呵斥你,是因為你犯了錯?!碧K峰心中有些失望,以前他也只以為自己的女兒嬌蠻任性而已,卻從未發(fā)現她竟然如此的不懂事。
“我犯了錯?我犯了什么錯?她說她是太祖母收養(yǎng)的孤兒您信了,她說那個盒子里是太祖母的骨灰您也信了,難道就憑一個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得來的信物就能讓我蘇家全族避讓嗎?誰給她的資格?誰給她的權利?要我說,她就是一個騙子,一個不知檢點的賤……”
“啪”
響亮的耳光將蘇清兒還沒有說出來的話堵了回去。
“只有賤人的嘴里才整天賤人賤人的說。”瘋子飛快了嘟囔了一聲,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反手又是一巴掌。
蘇清兒被他打了一個趔趄,白皙的臉頰也快速紅腫了起來。
“你過分了!”
蘇峰怒喝一聲,抬手就朝著瘋子攻擊了過去。
瘋子巧妙的化解了他的攻擊,也不跟人糾纏,眨眼就到了陌玉身后,嘿嘿一笑,神色輕狂傲慢,“既然一巴掌搞不定的事情,那就兩巴掌,蘇大人,你女兒嘴巴太臭,我?guī)退]上?!?p> 蘇清兒捂著臉嗚嗚的哭泣著。
瘋子下手很重,但卻也有分寸,只是讓她的臉頰腫起來不能清晰的說話而已,并沒有傷到別的地方。
“放肆,真是……太過放肆!”婦人也被氣的臉色鐵青,身體微微顫抖著,長這么大,還從未有人給過她這樣的屈辱。
“信不信,諸位心里都有答案,我不想跟你們做口舌之爭,二夫人也別說陌玉不懂禮節(jié),不懂尊重長輩,若真的論起輩分,幽州蘇家,沒有能長我一輩之人,蘇清兒可是要喊我?guī)熓遄娴?,而如今她口口聲聲都是對師叔祖的污蔑,到底誰太過放肆,到底是誰不懂禮數?”陌玉語氣微沉,鳳眸中也溢出了點點的威嚴。
她一步踏出,而整個人的氣勢也隨著這一步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口口聲聲毀我清譽,盡管我不在乎那些,可也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拿出來踐踏的,你想驗我是否是處子之身,那我便問你一句,誰給你的資格,誰給你的膽子,誰給你的狂妄讓你居然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你……”婦人被她的氣勢逼退了一步,滿含著怒火與銳利的雙眸也閃過了一抹膽怯。
“梅清逸,你嫁給蘇大老爺的時候,可有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說要驗你的處子之身?所托非……”
“小妹,你在做什么?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污蔑玉丫頭清白?還不快道歉!”
老夫人的氣急敗壞的厲喝將陌玉的話打斷。
陌玉微微抿唇,眸光落在了外面,恰好對上老夫人哀求的模樣,她頓了兩秒鐘,眸子里的咄咄逼人散去,換為了堅定與不屈。
我可以不說,但你蘇家人要給我一個交代!
這是陌玉傳達的意思,老夫人懂了,但也正因為懂了,所以才會覺得滿嘴的苦澀。
“姐姐,明明是她……”
“我說夠了,你聽不懂嗎?”老夫人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敲著地面。
梅清逸不甘心,但礙于姐姐的威嚴卻也只能閉上嘴巴,她知道自己的分量,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外人面前她是平妻,跟老夫人平起平坐,但不管是在蘇家,還是在她夫君的心中,她始終都明白自己其實什么都算不上。
“玉丫頭,老身這妹妹素來張狂慣了,子瑜又是他十分喜歡的晚輩,所以才會慌不擇言,還請你體諒一二?!崩戏蛉丝嘈χ⑽澤?。
“老夫人,這不夠。”陌玉閃身避過了她的一禮,輕輕搖頭,“既然這里不歡迎我,那我便走,想要我回來,梅清逸需三跪九叩到我門前,不然此生陌玉絕不踏進幽州蘇家的門檻?!?p> “陌玉,你太……”
“你們都給我閉嘴!”老夫人怒吼一聲,氣的臉色一片通紅,然后她的神色又轉為了哀求,“玉丫頭,老身舍了這張臉,最后一次,只懇請你給……”
“老夫人,您這是在讓我難做?!蹦坝竦蛧@一聲,長者求,是最難拒的,“您可聽說過,相術大家,不可輕辱?”
她是高高在上的圣女,她是下一任的國師人選,她本就尊貴無雙,哪怕皇帝也要給她三分薄面,不管別人在背后說什么,在她面前都要擺出笑臉,都要擺出恭敬,哪怕是年入古稀哪怕是兩朝重臣也不敢對她有絲毫的得罪,而如今,她竟然三番四次的被人輕賤。
她沒有了往日的地位,沒有了往日的榮耀,但那一身傲骨還在,那一身氣派還存,她來蘇家,本就沒有任何的好處,卻還被人踩在地上玩弄踐踏,若是血脈至親倒也無妨,可他們本就是陌生人,沒有任何關系甚至前十六年都與她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今日之事,可揭過,我只有一個要求?!蹦坝窠K究還是退了一步,因老夫人的哀求,因蘇峰先前的維護,因阿婆的遺言,“梅清逸,我的事,是誰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