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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就未央

第五十四章:浮生若夢

棄就未央 忠帆 3198 2021-12-05 10:41:08

  半個時辰后,易北寒兜著一衣兜東西,扛了一大捆木柴回來。他將背上的木柴隨手一丟,半跪著把衣兜里的東西整整齊齊擺放在光潔的大石頭上面,全是采來的野果。他一邊生火一邊說道,“師傅,我就找了些果子,你將就吃點。等明天天明,我再去海里抓幾條魚給你補補?!?p>  我隨手拿起一個來吃,望著頭上的星空喃喃道,“青衣挺好的?!?p>  易北寒滿不在意,隨口附和道,“師傅喜歡,那我們就多住一段時間,反正姑婆也不肯幫我,興許等上一段時間,姑婆就心軟了呢?”

  說完,他輕拂衣袖,也在靠近我的大石頭邊躺下。他的頭對著我的頭,兩個人身子各對著相反的方向。此時篝火燃的正旺,周邊頓時溫暖許多,也明亮不少。

  易北寒眼睛里閃耀著火光,他的手不知不覺握住胸前的同心墜,我仿佛聽到他心里的聲音,微微有些苦澀。

  許是飛行一天太過勞累,很快我便昏昏沉沉睡去。

  翌日天明,陽光直射下來,我被強光照射緩緩醒來。易北寒不在身邊,幾丈遠的地方燃盡的篝火還冒著幾縷青煙。

  平原往前走幾步,隔著石砌的矮墩,可以看到大海。易北寒正忙碌的在淺海抓魚,只見他高挽起衣袖,光著腳丫,褲腿卷到大腿跟,一副漁家少年模樣。他一手緊握住木叉,一邊扶著露出海面的礁石,跌跌撞撞的在海浪中尋找。他忙碌許久,依舊一無所獲。不多時,阿鸞從后面的山林飛出,撲騰羽翅在海浪上空盤旋,鳴叫一聲一個機靈扎入水中。頃刻,海浪四濺,一個高大的橙色身影從水底冒出,阿鸞破浪而出,場面何其壯觀。她歇息在沙灘邊的礁石上,兩只爪子輕輕松開,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魚從利爪下滑出,撲通幾下沒了動靜。

  易北寒見狀連忙跑回岸邊,阿鸞早早化出人形乖巧的站在一旁。易北寒見到大魚,興奮的舉起朝我這邊揮手。

  近午時,易北寒烤好了魚,遞到我手中,晃晃悠悠的說道,“師傅,吃完我們到島上走走唄!”

  我默默點頭。

  阿鸞來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吃完。她面含微笑,熱情的說道,“未央上神,小主人,要不要我為你們帶路?”

  易北寒連連擺手,“不要,我要和師傅單獨走走?!?p>  阿鸞很識趣的點了點頭,微笑著退的遠遠的。易北寒拉著我便往樹林子走去,指了指前方密林處露出的一道崖壁,說道,“師傅,那邊有個瀑布,可美了?!?p>  一路上,我默默無語,行至密林盡頭。果然聽到轟轟流水聲,一道瀑布似從山崖撕開一道口子,唰唰傾瀉而下。瀑布下方有一處深潭,潭邊大石累累,積水瀟瀟,竟是個洗澡的好去處。

  易北寒走近瀑布,一改先前瀟灑模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么了?”我關切的問道。

  “師傅,姑婆不肯幫我,怎么辦?”他一屁股踏到石頭上,憂心忡忡。

  “不是她不想幫你,是她幫不了你?!蔽衣f道,“白夕被困于此少說也有萬年,外面的人情世故早早遠離了她。她不愿意任何人打擾她,自然她是回不去紅塵了。若我們強行為之,反而適得其反?!?p>  “那怎么辦?難道一直等下去不成?!币妆焙行┘?,神色頗有動怒之勢。

  “這事急不來,我們要弄清楚她為何被困于此,阿鸞說為了一個負心人,那負心人是誰?解鈴還須系鈴人,要救白夕,就必須知道這個人是誰?!?p>  “怎么弄?”

  “入夢!”

  “入夢?”易北寒驚訝道!我接著說,“待入夜阿鸞休息后,我施法進入白夕夢境一探究竟?!?p>  “可否帶我一起入夢,”易北寒哀求道。我有些為難,畢竟易北寒不懂入夢之術,帶上他行事難免礙手礙腳。他很懂事的說道,“師傅可否教我入夢之術,我可以現(xiàn)學,絕對不添亂?!?p>  他神色堅定,我自知拗不過,只好點頭。

  易北寒天分極高,只是一個下午,便將秘術學得五六成,稍一熟悉,現(xiàn)學現(xiàn)賣問題應該不大。

  待傍晚時分,我和易北寒早早回大石床休息。依舊是頭靠頭相反睡下,他的手緊緊握住同心墜,我亦然。要一起入夢,首先兩人必須心意想通,方可打開下一步。我輕念術語,一束光唰的一晃而過。

  再睜開眼睛,眼前完全換了一種景象……

  蠻荒大漠,烈日焦陽,萬里無云。一覽無余的黃沙,散發(fā)出灼心氣焰,整個世界,只剩一片焦灼。即時是在夢里,隔著結界,可遠遠看著,便覺口中焦渴難耐,渾身熱覺難受。

  一片黃沙覆蓋的小山丘,一襲雪白色長衫,如遺忘在大漠之中一汪清泉,只是默默看著,便已心曠神怡。這便是白夕,西戈最美的女子。她自小被兄長捧在手心成長,眉宇間自然的透出一股子倔性,更是一種來自王者的傲氣與高貴。她神色清冷,雙眼直視遠方,似乎在等人。夢境里,白夕一動不動的站著,站了許久。到最后,她也沒有等到想等的人……

  我所設的結界一般人輕易發(fā)現(xiàn)不了,翌日清晨,鸞鳥送魚時我才拖著疲憊的身子爬起來。易北寒坐在石砌的矮墻上發(fā)呆,我踩著沉重的步子緩緩坐到他身邊。遠方是有起有落的海浪,潮水的聲音忽明忽暗。

  “師傅,瀛洲美嗎?”易北寒淡淡問道,我點頭,“當然!”

  “那師傅,說好了等見到母親,你帶我回瀛洲可好?”易北寒聲音低沉,說的無比誠懇。我一愣一愣的看了眼,他眼角露出一絲倦意,不過整個人還是精神的。

  “上次你也說要跟我回瀛洲,難道一家人團聚不是你想要的嗎?怎么老是惦記瀛洲?!?p>  “我記得師傅第一次見我,應該是在我夢里吧!”易北寒嘴角仰起一絲微笑,繼續(xù)說道,“絕望的時候,我看到一個美麗的希望。她對我伸手,沖我微笑,告訴我別怕。即時是隔著夢境,我也覺得無比幸福。”

  我想起那一夜為了確認易北寒身世,似乎確實是做了這樣的事情。在紛繁復雜的現(xiàn)實里,我以為他應該早就忘記了那一夜本是錯誤的相會,不想,他都還記得。

  苦笑著,易北寒不緊不慢的握住我的手,慢慢說道,“師傅對我又是怎樣呢?僅僅對徒弟的縱容,寵溺。師傅對我的一切了如指掌,我卻對師傅全然不知……”

  他手心微微顫抖,我感覺到一股神力透過手臂注入大腦深處,他竟然明目張膽探求我的記憶。從昆侖虛遇到凌御風,再到九重山的種種,包括后來與凌落姹的糾葛,他都在短短幾個時辰看得真真切切。似乎,我不想拒絕他這種行為,任由他探求他所想知的一切。他的眼神從寵溺到孤獨,隨著時間變成憂郁,到最后,我墜入剎羅海的瞬間,我真真看到易北寒眼睛里閃出了血色。我躺著冰山圣湖等待蘇醒,他神色擔憂,我醒來,他興奮不已……

  許久,他緩緩嘆息,將我的手握的更緊了些。他遺憾的說道,“原以為師傅只是遠古仙山上修煉的上神,卻不知,師傅過得卻是這般苦澀。”

  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回答他??酀瓎幔看_實,一個人九重山六萬年的修煉不是那么容易的,三十年監(jiān)禁更是塞滿苦澀滋味。不知為何,卻有些享受易北寒眼神中的溫暖。我孤獨冰涼了太久,實在太久了……

  入夜,我習慣性的握住同心墜,易北寒也正好握著。他的心與我的心接連在一起,連心脈波動的幅度聲響也都變得一模一樣。“師傅,開始吧!”易北寒輕聲說道。我默念術語,兩個人自然而然閉上眼睛安然睡去。

  再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雛菊開發(fā)的平原,漫山開放的小花,燦爛奪目,陽光下,一襲白衫的女子長發(fā)飄飄。她雙目凝視遠方,仿佛等待什么。等了許久,天空飄起雪花,大雪頃刻覆蓋整個平原,雪中的女子孤獨,讓人好不憐惜。衣著單薄,只一陣風,她便能輕易被大風刮走。終究,她沒有等到想等的人。一連幾天,白夕夢境里兜兜轉轉,一無所獲。

  天亮的快,我和易北寒匆匆撤出夢境,疲憊的睜開眼睛。環(huán)顧四周,鸞鳥沒有送東西來。想是還早,便倒頭再睡會兒。過了晌午,鸞鳥慢悠悠走過來,說道,“帝姬請你們到湖心島一聚!”

  我和易北寒面面相覷,一到木鳴樹下,白夕安靜的坐在樹干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們。沉默片刻,易北寒上前扣頭。身子剛剛蹲下,只聽見白夕淡淡說道,“你們夜夜入我夢里,是找不到答案的。既然我?guī)筒涣四銈?,何不直接離去,早些尋其他法子?!?p>  易北寒連忙說道,“姑婆,我已經(jīng)沒有其他法子了,瓊兒說過外公性子執(zhí)拗,他決定的事誰都改變不了,唯有姑婆例外?!?p>  白夕無奈嘆息,“如今這幅模樣,又有何臉面見阿哥?”

  “帝姬不妨將委屈告訴我們,待回到西戈,必定能找到合適的法子救帝姬出來?!蔽医鯌┣蟮?。

  “沒什么委屈,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卑紫氄Z道,眼角已沒出一滴淚水。

  “還請帝姬細講?!蔽页脛葑穯?。

  白夕并不隱晦,慢吞吞說道,“太久了,只是一切還得從我第一次踏出西戈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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