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專務辭退后,我往外走,忽然憶起歌唄從剛才見到我起就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我停下腳步,往回看,沒想到歌唄直接撞到了我身上。
歌唄望了我好久,紫羅蘭的眸子一點一點凝聚目光,最后垂著頭,叫了聲,“幾斗……”
我頗為頭痛的揉揉太陽穴,到底怎么了,這么心不在焉,“歌唄,這樣去大街上被車撞了怎么辦?我送你回家吧?!?p> 說話時我的目光無意掃過星名專務,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笑容時,心里一陣厭惡,也不管歌唄聽沒聽清,大步離開了這個房間。
走了幾步,身后仍沒有跟上來的腳步聲。我回頭看了歌唄一眼,重新回到她身邊,“怎么了?”
她搖搖頭,跟上來。
下樓時,空海迎了上來。
只是向我禮貌的打個招呼就直沖歌唄。
我偏身讓他從我身邊過去,聽到他聲音急成一團亂麻。
嘴角不知什么時候出來一抹苦笑。
總有一天,歌唄的身邊會出現(xiàn)一些人,讓她知道,究竟什么是兄妹,什么是愛人。
看來,那一天,已經(jīng)不遠了。
走到公司門口,歌唄還是在和空海說著什么,只是眼睛不停的往我這邊逗留。
我看向窗外,手伸進兜里,指尖碰到冰涼的手機屏幕。
亞夢這時候醒了吧。
看見我不在,不會又鬧脾氣了吧。
正想著,歌唄已經(jīng)走到我面前,揚著莫名興奮,以至于有些紅撲撲的臉,“我們走吧!”
我點頭,無意看了眼空海,他站在原地,滿眼失落的凝視著歌唄。
一路上,歌唄似乎為了不讓氣氛僵下去,一直說個不停。
我還記著最后空海的那個眼神。
是真心愛歌唄嗎?
不斷回想著這個問題,我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嗯”了幾聲。
忽然聽到有些泄氣的聲音,又帶著一點期望,“幾斗,要回家里嗎?”
我心一動。
家。
不管我在外面住了多少年,我從未把那個地方當過家,只不過是一個房子而已。
家是什么樣?要有人,親人。
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的親人就是歌唄了。
不覺放軟口氣,“好?!?p> 到了家,屋內光線很暗,我的眼睛有短暫的不適應。
等我看清屋內的擺設時,我徹底沉默了。
到處都是我的照片,還是趁我不經(jīng)意時拍下來的。
我死死盯著照片中的自己,只覺得無比陌生。
身旁響起局促不安的聲音,“幾斗,中午的話,想吃些什么嗎?額,方便面,餃子,面包……”
我的食指一直摳著手機屏幕,好像要把屏幕摳成一個洞一樣。
其實,我一直希望能看到的歌唄,永遠是現(xiàn)在的歌唄,明媚的笑容,彎彎的眼睛,忽閃如蝶翼的睫毛,快樂的像個孩子。我卻又不停不讓她在現(xiàn)實中清醒,結束她不成熟的感情。
我聽見自己冰冷的聲音打斷歌唄的話,“我和亞夢準備去美國結婚,然后就不回來了。”
說完后,沒有猜想中的吵鬧與瘋狂,我抬頭看向她,“歌唄?!?p> 此刻不哭不鬧的她,更讓人心疼,面目僵硬的像個被抽離意識的木偶。
我承認我心痛了。我想伸手碰碰她蒼白易碎的臉。
她卻像在逃避什么,慌亂的沖向臥室,“幾斗,我去午睡了?!?p> 落慌而逃嗎?
我看著伸出的手,重新放回身側。
她扭頭的那瞬間,我看見她模糊的眼睛了。
我平靜好情緒,走到她床邊。
歌唄哭了吧,將頭也蒙進了被子里,卻沒蓋好削瘦的肩膀,肩膀微微顫動著。
我低聲說,“歌唄,你睡會,等你睡著了我就走。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客廳。”
歌唄不出聲,我卻能感覺到她肩膀顫動的更厲害了。嘆口氣,“歌唄,午安?!?p> 放輕腳步走出房間。
我在客廳沙發(fā)上一直坐到日落,算起來竟是第一次這么久沒睡,還是在經(jīng)神高度崩緊的情況下。無比的累,卻睡不著。
我看著天一點點昏暗下去,太陽變紅,沉到山的那邊,天際邊的云也被染成濃烈的紅。
站起來,一陣昏眩。
我瞇瞇眼,站穩(wěn)后揉了揉眉心,才感覺舒服了一點。
走向歌唄的房間,歌唄已經(jīng)睡著了。
哪怕睡著了,眉都是緊皺的。左手死死抓著被子,整個人蜷縮成蝦米的樣子。
書上說,這是人在深度睡眠中,無意識的做出的缺乏安全感的表現(xiàn)。
我看了會歌唄的睡顏,再將她伸著被子外的右臂放進被子里。
睡覺都不安分。雖然入了春,但天氣還是極冷的,手放在外面,感冒了是要吃苦頭的。
做好這一切,我便離開了。
還沒到巷子口,就被早候在那的亞夢堵住,她氣勢洶洶,“幾斗!你又一聲不吭到處亂跑!”
我勉強用力將她攬進懷里,“亞夢,我走的早,不想吵醒你?!?p> 亞夢哼了一聲,將我推開,“別找許多理由!我只知道你又是去陪歌唄了!月詠幾斗我告訴你!我生氣了!”
沒想到她會用這么大力氣推我,我踉蹌后退了幾步才穩(wěn)住了腳步。
本就昏昏沉沉的腦子更暈了,我說,“亞楚,我去休息一下。事情等會再說?!?p> 亞夢湊上來,摸摸我的額頭,突然驚叫,“幾斗,你發(fā)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