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們兩個人當然沒有去登記結婚。
夏濪的理由是:把戶口簿放在家里。
冉昊的理由是:要帶夏濪去見他唯一的親人。
說實話,聽到冉昊說要帶夏濪去見他唯一的親人后才結婚,有點小小的失落。她從沒想過有男人會心甘情愿娶她,夏澤恩當然另當別論了。他娶了女人回家擺著都可以啊。可是不幸的是他選中的女人是她夏濪,夏濪才不想當木頭人呢!跟冉昊結婚能躲過夏澤恩的逼婚也不錯,雖然這是個下下策,也算是個對策。
她昨天晚上又沒回家,可他們之間什么事情也沒有。好在天氣越來越熱,冉昊在地板上打地鋪也不用擔心著涼。她是需要人陪著,要不然不會留著小夜燈了。那種習慣好像又回來了,她才會留宿冉昊家。
戚蓉薇自從跟白振生在一起后就跟家里斷了聯(lián)系。六年來,她再想家,想母親,因為驕傲,沒回去見過他們。
“戚小姐,有客人在等你?!备I┰陂T口等了很久,看到那對可憐的夫婦福嫂寧愿等在門口。
戚蓉薇在外應酬了一晚,有點疲憊,漫不經心。
“薇薇!”戚夫人激動萬分,熱淚盈眶。
戚蓉薇緊緊抱住母親,眼淚不自覺掉下來。六年的時間,母親的頭發(fā)有一半已經白了。以前,母親是如此注意自己的儀表,頭發(fā)保護的好好的。父親臉上的皺紋多了很多,比白振生的都多,可是父親比白振生年輕兩歲啊。
戚蓉薇記起的確是當初父親的決絕和狠心,一點面子也不給,在親戚鄰居面前指責她。她的悲戚的面容逐漸變得冷漠起來,“你怎么來了?”她這句話是對父親說的。
戚父一聽女兒冷漠的話語,頓時氣憤萬分?!笆悄銒屢欢ㄒ獊怼!?p> “薇薇,我們幫你帶了你最喜歡吃的枇杷?!彼麄兎驄D一路上為了保護這筐枇杷沒少受罪,戚父嘴上不說什么,枇杷卻是他跟親戚訂好的,最好的品種、最適宜的采摘季節(jié)。他還抱怨枇杷太少,足以見到一個父親的用心。
但是此時兩個人都有一股傲氣撐著,誰也不低頭。
“媽,你費心帶什么枇杷啊,我這兒,什么吃的都有。冰箱里全是水果,福嫂,洗點黑櫻桃。”戚蓉薇扶著母親坐下,掃了一眼裝枇杷的籃筐。如何小心,長途跋涉還是有碰傷的,枇杷是如此嬌弱的水果,一碰,黃燦燦的表皮顯現(xiàn)出咖啡色的傷口,確實不討喜。
戚父一聽,以為戚蓉薇是不屑“廉價”的枇杷?!叭思椰F(xiàn)在有錢,不稀罕你的東西。”語氣惡狠狠。
戚蓉薇不理會戚父的不滿,拿起果盤遞給母親?!皨?,你嘗嘗,櫻桃是從美國空運過來的,很新鮮。”
“我們是來參加你表叔女兒的婚禮,順道過來看看你。”戚母一臉的慈愛,女兒成熟許多。
戚蓉薇如何聽不出母親話中的潛含義,當初她都搬進白家了,這么多年來,白振生還是沒有要娶她的表示。他們家跟那個遠房表叔早就不來往了。戚蓉薇在商場上見過一次面,女兒嫁了個比她大十幾歲的中年富翁,從小蜜到擠掉正妻,抱著剛生的兒子進門去當前妻留下的一雙兒女的后母。原本只是一個開雜貨行的小老板,現(xiàn)在開奔馳住別墅,還不是女兒賣的好。
她跟表叔的女兒比,是吃虧點,起碼人家撈到一個正牌夫人當。她跟在白振生身邊無名無分,白振生三個子女跟她差不多點年紀,尤其是夏濪總是跟她作對。表叔女兒這個繼母呢,好在有了自己的兒子,繼子繼女都在上初中,常常跟著前妻。
“這么多年她都干了些什么?跟著一個可以當她父親的老頭子。她……”戚父原本想用激將法,沒想到起了反作用。
在他還沒有說完之前打斷父親的話?!拔椰F(xiàn)在很好,要什么有什么。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這是我的家!”
“你…..你看都干些什么了?一身的酒氣!”戚父是氣到了極點。
戚蓉薇的確帶著一身的酒氣回來,昨天晚上的確去應付客人了,商場上女的的確很好,那樣能說明什么?說明她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說明她就不值得去相信。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戚蓉薇幾乎是喊出來的。
戚父拉起戚夫人就要離開。戚蓉薇也無法阻止。
明明是血親骨肉,分離六載。見面卻是如斯場景,心疼哉!
戚蓉薇疲憊極了,應酬客戶耗去了她大部分的精力,面對父母則把她全部的力量用光了。她真的很開心,可以見到父親母親,這么多年來她一直想找機會修復與父母的關系。父親是有些專制,上大學后她的叛逆反倒顯現(xiàn)出來了。跟了白振生是她這輩子做的最驚世駭俗的一件事吧!
她懊悔極了,裝黑櫻桃的盤子從腿上滑了下來?!斑郛敗币宦?,嚇了福嫂一跳。更嚇人的是戚蓉薇的行動,一個晚上沒有睡。剛剛還是神采奕奕,爭吵也是中氣十足,現(xiàn)在完全是個可憐的孩子。福嫂看著心疼卻不敢去收拾散落在她腳邊的黑櫻桃。她提起那筐枇杷放在腿上,籃子經過長途跋涉,上面沾染了許多的灰塵。戚蓉薇好像看不見似的,或許她真的沒看見。
小時候,她最喜歡吃的就是枇杷。因父親的工作,總會有人到了枇杷采收的季節(jié)往她家一筐筐的搬枇杷,無論那年的收成好不好,她總能吃上最新鮮最多汁的枇杷。
她喜歡吃是沒錯,吃到牙酸倒了也要吃。她拿到學校分給同學,不是因為她想跟同學分享東西,而是告訴同學,她能輕而易舉得到別人得不到的東西。
她以為自己對這種水果失去興趣了,要剝開毛茸茸的的皮,只能小口的咬,薄薄的肉下面就是枇杷核。沒有,眼前的那籃枇杷不再是她炫耀的資本,而是歉意,是回憶,是某種缺失的東西又重新回到她的身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