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滅掉袁氏、降伏烏桓、震懾公孫康后,基本統(tǒng)一了北方的曹操,豪氣叢生,于東海臨碣即興做了一首詩,名曰《觀滄?!贰?p>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fēng)蕭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曹操一身浩然正氣,自任風(fēng)雨飄搖,佁然不動。當(dāng)時,病重的郭嘉說了幾句遺言,“明公,你是一位出色的詩人,更是一位優(yōu)秀的主公。可惜吾命不久矣,不能再隨您征戰(zhàn)天下,請明公恕罪。如今北方已然平定,關(guān)中若是用鐘元常便用。中軍師荀公達(dá),可擔(dān)我之責(zé)也。不能為您你出謀劃策,我亦傷矣。我觀賈文和必將長壽,其私為曹丕之師,可托矣。待其不行,再擇他人亦可。明公,我……”曹操看著郭嘉去世,只覺得自己失去了天下。比失長子曹昂之痛還要更甚。
曹操回到許都后,決定來一次大改革,北方已無人能言,南方更是懼怕曹操。曹操要給自己升官,抬高地位,曹大司空之職已然滿足不了曹操。當(dāng)時,三公之中和曹操一般地位,只有司徒趙溫,另一員則是太尉缺席之。
趙溫在三公位置上做了十五六年,迎立獻(xiàn)帝前趙溫便在司徒位置上,比曹操任司空的年頭還要長。趙溫能做這么久司徒,一來是曹操在外征戰(zhàn),統(tǒng)一北方,無暇顧及朝中政局。二來則是荀彧擔(dān)任尚書令多年,朝中威勢不次于曹操,要保三公之一的趙溫很容易。三來則是趙溫自身,小心謹(jǐn)慎,未有太大過錯,即使許都有人舉兵謀反他也從未出現(xiàn)過。
于是,曹操想要動他,不得不考慮百官心思,事后影響。如今北方一統(tǒng),沒有人再敢說曹操不好,曹操也不怕人說自己不好。但是,畢竟曹操也要注意影響。至于趙溫,必然要免官下崗,回家養(yǎng)老。但是否以“莫須有”罪名論處,曹操則要考慮一番。
這時,九卿之一的光祿勛郗慮向曹操密報,趙溫犯了不檢點的事,便欲通過選舉曹丕為他的屬官,來博取您的信任,實在是小人也。曹操聽到郗慮如此急匆匆送來的消息,只是微微一笑,“鴻豫,有勞了。待明日,我向上檢舉趙溫,你就去抓了他。然后,免了他的官吧。”第二日,曹操表“溫辟臣子弟,選舉故不以實”。獻(xiàn)帝欲以開脫,然而迫于曹操施加的壓力,下令抓了趙溫,免官。
這位做了曹操同僚十?dāng)?shù)年后,終于下崗,趙溫是高興還是失落,兼而有之吧。畢竟,從司徒三公之一跌落到庶民,失落是在所難免的。至于喜悅便是曹操沒有殺了趙溫,在與曹操同階十幾年已經(jīng)足夠了。被免官而不是被弄死,趙溫已經(jīng)知足了。
趙溫免官以后,三公空缺兩位,只余司空曹操。曹操很滿意,時任光祿勛的郗慮又密報曹操,“尚書府不欲居于人下,同時,劉表欲自稱大司空。余請司空廢三公,建丞相府?!辈还苒瓚]說的真假,曹操都很滿意這人有眼力勁,更是睚眥必報,曹操突然心中有了一個有趣的主意。
曹操感慨司空府,官員任職已滿。是時候要擴(kuò)府,增加編制,廢掉三公,自稱丞相或許不錯。順便駐扎鄴城,把許都徹底放手于荀彧一行人的尚書府。朝廷畢竟是朝廷,只是畏懼我的權(quán)勢而茍且如今。而我曹操的班底和親信,則是曹氏一族以后的希望。
于是,曹操以皇帝詔令,下令廢止太尉、司徒、司空等三公,恢復(fù)西漢時的丞相、御史大夫制度。
曹操自己出任丞相,并繼續(xù)擔(dān)任冀州牧,開立丞相府。曹操委任冀州別駕崔琰為丞相西曹掾,前司空東曹掾毛玠為丞相東曹掾,元城縣縣令司馬朗為主簿,冀州主簿盧毓(盧植之子)為法曹議令史。另外丞相府有五大軍師,荀攸為中軍師,鐘繇為前軍師,涼茂為左軍師,毛玠為右軍師,華歆為軍師,董昭為軍祭酒。而五大謀士,軍祭酒郭嘉身死;荀攸在中軍師任上;荀彧時任尚書令,統(tǒng)領(lǐng)朝中內(nèi)政;程昱時任濟(jì)陰太守,都督兗州事務(wù);時賈詡不過軍謀祭酒。
在三公廢止、丞相府建立后,曹操不僅在事實上,而且在名義上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而同時還恢復(fù)了御史大夫,沒有恢復(fù)太尉。
御史大夫這個職位,按理來說,應(yīng)該由曹操班底里親信之人擔(dān)當(dāng),然而誰也沒有想到,曹操讓光祿勛郗慮,這個沒什么貢獻(xiàn)的人,成為了僅在其下,檢舉是非的御史大夫。這便是曹操心中那個有趣的主意,令人捉摸不透的心思。
獻(xiàn)帝之下,最大的除了丞相曹操,便是郗慮。這讓當(dāng)時很多人不理解,郗慮出身不顯,唯一值得令人注意的身份便是經(jīng)學(xué)家鄭玄的徒弟,他本人其實毫無能力。估計曹操看重的是郗慮這個人的人品,為官得罪不少人,又有一顆挾私報復(fù)之心,適合檢舉之職。掃平朝中不服之臣,待朝中無人不言丞相府好,郗慮也就該下崗了。
說白了,郗慮就是一個替罪羊,為抹黑鄭玄做貢獻(xiàn),為曹操殺人找理由,最后便是自己玩完。名義上是曹操之下的老大,如果他自己真的這樣認(rèn)為自己比曹操親信還要大,從而擺譜朝堂,就沒幾年活頭了。卿不見前司徒趙溫乎?同朝三公,卻是有名無實,低到不能。
待郗慮這一上任后,便開始報復(fù)那些看不起自己的同朝官僚。比如說,曾經(jīng)郗慮和少府孔融有隙,孔融當(dāng)面說郗慮,“可與適道,未可與權(quán)?!保J(rèn)為郗慮一無是處。孔融與曹操更是意見不合??兹趯τ谡鲬?zhàn)在外的曹操,沒有什么好印象??兹谡J(rèn)為曹操是曹賊,又曾經(jīng)上奏認(rèn)為應(yīng)當(dāng)遵照古時京師的體制,千里以內(nèi),不得封建諸侯。曹操懷疑他所談?wù)摰脑絹碓綇V,更加害怕他。
然而,因為孔融名重天下,表面上裝著容忍,暗中卻嫉忌他正確的議論,怕阻抗自己的大業(yè)。郗慮精通人心,在上任不足兩月后,收集孔融罪證,后便以“招合徒眾”,“欲圖不軌”、“謗訕朝廷”、“不遵超儀”等罪名,果斷將孔融處死,并株連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