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上官麒的確定答復(fù),泰攀將那地圖收了起來故作輕松的挑眉一笑望向了下面的兩人有些嘲諷之意:“我要你們二位人頭何用?”在他眼里,上官麒和螟蛉的人頭都不如帳外隨便一匹馬對他來說有意義。
上官麒端著茶盞輕抿了一口,揚起臉看著他扯了扯唇,淺笑道:“只是這么一說,到底讓大汗放心些不是。此次只是讓大汗幫忙演場戲,所有死傷,我若回京,必然加以賠償。”
泰攀仍舊笑了笑,沉默了。
葉羅的士兵也都是他的子民,他并不在乎賢貴妃允諾下的那些金銀財寶和封底之類的,若不是當(dāng)初欠了符家一個人情,現(xiàn)在也不會應(yīng)了賢貴妃的要求帶著上官麒以清君側(cè)的名義去打輕雁關(guān)。
這次其實上官麒也沒想到,螟蛉在澹優(yōu)將他們送出關(guān)外之后帶他來葉羅,更沒想到,賢貴妃會書信一封讓他與泰攀一起,以上官彧拿妖獸逼皇上立其為太子還加害于他妄圖謀得皇位要清君側(cè)為由去返回來打自己的國家。
他并不怪上官彧會陷害他,因為也算是賢貴妃動手在先,可賢貴妃將計就計將他逼的這一路各種逃命奔波著實下了狠心要逼他取跟上官彧搶太子,而如今他也算是退無可退,總不能眼看著自己的娘被上官彧握在手里而自己就真的在葉羅躲一輩子吧,這皇位太子位他不一定要,但命他還是要的。
帳中的氛圍有些沉重,幾人都緘默不語,門簾一瞬被掀開,一陣寒風(fēng)吹入,惹的本來就有些風(fēng)寒的上官麒不住猛咳了一陣,而一身戎裝的巴圖魯似乎是故意的,將簾子掀的開大開停留了一會兒才大步邁了進來,右手撫心彎腰恭謹(jǐn)行禮:“大漢,王子回來了,還帶了之前放走的那個偷馬賊。”
泰攀正在頭疼,也管不上烏梢的事情,十分不耐的揮了揮手讓他下去:“知道了,知道了,這種事情隨他去。你看著點就是。”
巴圖魯點頭領(lǐng)命而去,出去的時候裝作不經(jīng)意的瞥了眼上官麒和螟蛉,眼神復(fù)雜,正好被上官麒看見。
上官麒承下了他那個并不善意的目光,也不怪他,畢竟他帶來的不是和平,是戰(zhàn)爭,他也不關(guān)心那小王子干什么去了,但心中覺得巴圖魯說的那個偷馬賊有些蹊蹺。這時候,一個王子帶個偷馬賊回來做什么?而最主要他之前來的時候就聽說那偷馬賊是個漢人。
思量了一會兒,他便請辭出了大帳,想去會一會那個偷馬賊。
而這邊,烏梢去給澹優(yōu)準(zhǔn)備些吃的,澹優(yōu)就一個人在大帳外玩著拴在帳門口的一只小狗,小狗完全不知道這會兒人們忙來忙去是為什么,只是抱著一根沒肉的大羊腿骨又咬又啃,不亦樂乎。之前初一也喜歡咬著繪心給她做的一個小沙包玩,看著憨態(tài)可掬的小狗倒是有點想念那古靈精怪的初一了,可如今千里之遙,也不知道繪心和初一在老宅怎么樣。
上官麒站在遠處,風(fēng)中帶著些許草葉和沙,一切看起來都是模糊的,蹲在帳門口玩著小狗的人的背影看著覺得熟悉,猶豫了一下,他才提步,慢慢向著那人的方向走去。
及近,卷攜著枯草和黃沙帶著些牲畜糞便味道的寒風(fēng)中,摻入了一絲極淡的清水芙蓉香,鼻子很敏銳的從那么多種味道中將那熟悉的味道剝離分析,他確認(rèn)了眼前那個玩的不亦樂乎的人正是他那個表妹也是四嫂,喬裝的男子。
“四嫂?!彼径ㄔ谒砗蠛傲艘宦?。
澹優(yōu)跟小狗玩的正開心,就被這一聲驚到了,整個人一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小狗還一路莫名其妙歪著頭天真無邪的看著她那有點過激的反應(yīng)。
沒立刻回頭,她慢悠悠的爬起來,拍了拍屁股后面的干草和干牛糞渣,郁悶的臉上已經(jīng)不知道作何表情了,怎么剛來就跟他遇上了?
腹誹了一陣兒,她整理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這才轉(zhuǎn)過身抬著向看著幾日不見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不少精神但還是看起來病怏怏的上官麒,這一身白衣配著這黑色大氅,乍一看跟上官彧還真有些相似,看起來還真有點不大習(xí)慣,一臉皮不笑肉笑,粗著嗓子責(zé)道:“你認(rèn)錯人了吧,沒看見老子是個爺們么?嫂什么嫂?老子姓譚,叫譚由!”
上官麒一愣,呆站在那仍由風(fēng)裹挾這吹起他寬大的白袍搭到了一邊的小籬笆上,粗刺扎透了那輕薄柔軟的布料,澹優(yōu)都能預(yù)料下一秒他要是一扯會發(fā)生些什么。
半晌回過神來,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振袖子,撕拉一聲,那被勾住的袖子被撕了個大口子,澹優(yōu)眼看著他撕掉了袖子,一瞬間很想笑,但還是忍住了,心道這王爺果真不大會照看自己。
空氣凝結(jié)了一下,她輕咳了一聲,化解了尷尬,上官麒雙頰微微飛紅,但表情沒變,仍舊躬身施禮:“原來是譚兄,在下失禮了?!?p> 一聲輕哼,她抱臂打量了一下他那一副謙卑的樣子和他那撕裂了的此刻如旌旗在風(fēng)中獵獵飄飛的袖子,掩去眼底的真實的笑意斜睨著他,臉上掛著的笑的依舊冷冰冰的:“好說,在下這一介布衣,還配不上讓九殿下喚在下一聲譚兄。我還有事,先回帳了?!?p> “誒…”上官麒沒想到她會這么不想見他,喊了一聲,也沒再繼續(xù)了,正好這時候烏梢端著肉和酒過來,看見上官麒站在他營帳前就有點氣不打一處來,站在后面就開始警告:“九殿下,這是我的營帳,不是父汗的大帳,里面有我的朋友在,麻煩你離遠些。”
上官麒一轉(zhuǎn)身就看著烏梢端著酒肉在不遠處站著,眼里有藏不住的嫌棄,有些不大好意思,行了個禮,揚起唇微微一笑,完全沒什么架子:“不好意思,打擾到王子了和王子的貴客了?!?p> “你走吧,你別把風(fēng)寒傳染給我朋友,我進去了?!睘跎覒械每此羌倏蜌?,很不客氣的就下了逐客令,上官麒畢竟是客,也不再停留,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烏梢對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端著酒肉就鉆進了大帳。
他的大帳陳設(shè)不多,雖然他不一定在里面,但里面一直有炭爐取暖,一直暖暖的熏著不知道什么香,還挺好聞,同外面的環(huán)境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澹優(yōu)此刻就坐在凳子上脫了鞋架著有些凍僵了的腳烤著火,看著他端了很多酒肉過來,趕忙起身趿拉著鞋過來幫忙端。
相較于那日席地而坐,今天光明正大的在桌上飲宴要舒服很多。烏梢拿的是一壇他從輕雁關(guān)帶回來的酒,因為上次澹優(yōu)喝葉羅酒的時候,不過幾碗就開始撒酒瘋了,今天就換了一壇柔和的。
澹優(yōu)聞著這熟悉的酒香有些驚喜:“哇,是上好的千秋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