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早，水鏡月打著呵欠剛出了那四合院的大門，便聽見莫風(fēng)華那笑吟吟的聲音——
“喲，沒睡好？一大早的上哪兒去呀？”
水鏡月眨了眨眼，道：“去教徒弟?！?p> 莫風(fēng)華伸手，一把攬過她的肩，似笑非笑的看她，“我可聽阿杰說，你前兩日就把踏月步教完了。之前三天你教他的時候，也是講一遍口訣示范一次就走人的。說說看，這些天連吃飯都不見人，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那臭小子找你告狀了？”水鏡月的腦袋都要被她壓到胸口了，掙扎著扒拉開她的手，道：“這荊山就這么大，我能去哪兒？不過是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又不會拿你的寶貝?！?p> 莫風(fēng)華放開她，伸手拍在她的肩膀上，斂了笑容，正色道：“阿月，上次的事我們都沒跟你計較，不代表允許有第二次，明白？”
水鏡月垂眸，皺著眉頭沉默了半晌，卻是沒有表態(tài)。
她自然知道莫風(fēng)華說得是她獨自一人闖九龍神宮的事。這些天，她也的確是在尋找方腦石，按照廉貞標(biāo)識的那張地圖來找的，找了四五天，才找了十來個地點，卻是一無所獲。
莫風(fēng)華挽著她往云歌樓走，道：“你就不能學(xué)學(xué)姐姐我？我哪次赴險沒拉上你墊背？靈空山那么危險的地方我都毫不手軟的推你上去了，你不知道什么叫一報還一報啊？”
“這話是這么用的嗎？”水鏡月有些無語，抬眼就見屋里坐著阿杰和廉貞等人，有些驚訝，“廉貞和破軍什么時候回來的？”
“不合適嗎？”莫風(fēng)華挑眉，拉著她進了屋，“我問你，你是不是完全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二小姐！”破軍見了水鏡月就咧嘴笑了，“告訴你一件喜事?！?p> 水鏡月坐下，順手給阿杰遞了杯豆?jié){，抬眼看破軍，問道：“莫非是找到兇手了？”
破軍搖頭，“沒有，衙門的仵作說是養(yǎng)了藏獒之類的大型動物的江湖人做的，發(fā)了布告懸賞，不過兇手還沒線索。呃，我說的那事可比找兇手重要多了。”
若這話是廉貞說的，水鏡月估計還信幾分，但破軍——他見著什么都比常人興奮三分，不可抱太大希望。水鏡月喝著豆?jié){，點頭，示意他繼續(xù)。
破軍見她一臉平淡，興致卻絲毫不減，道：“是賑災(zāi)的事。
“我們到江陵城的時候，剛巧碰上朝廷的賑災(zāi)糧進城。聽說江陵城是最后一站，長江下游的城郡老早就送到了，不僅有糧食，還有藥材，如今各地的災(zāi)民基本上都安頓下來了。
“今年的水災(zāi)雖然嚴(yán)重，損失巨大，但朝廷及時賑災(zāi)，反倒收了不少民心，老百姓都說如今的皇帝比當(dāng)年的端康帝好太多了，說不定大昭朝能在景平帝手上再次崛起?！?p> “這倒的確是件好事?！彼R月慢悠悠的喝著豆?jié){，神色卻不見有多高興。
大昭朝能不能崛起她是不知道，她有些奇怪的是，那日她們離開江陵城的時候還聽說，朝堂上還在為賑災(zāi)的人選吵得不可開交，怎么才五六日，賑災(zāi)糧就進了城？
水鏡月問道：“押送糧食的是哪位？”
“二小姐也覺得不對勁？”
廉貞接口，微微皺了皺眉，“我也覺得這事很蹊蹺，所以特地去打探了一下。最奇怪的就是這里——
“那位賑災(zāi)的欽差大臣沒進城，據(jù)說是走到公安城的時候水土不服，病倒了，讓手下的帶著圣旨進城的。還有送糧的軍隊，卸了糧便走了，說是要趕回去交差。
“一般來說，欽差即便病倒了，坐了馬車進城就是了，哪有半路撂挑子的道理？根本就不合禮法。再者，災(zāi)民都安置妥當(dāng)了，這群人即便是回京請功也沒這么著急的。”
水鏡月點頭，知道廉貞這人，若是心有疑慮必定會追查到底，便問道：“然后呢？你打聽到什么了？”
廉貞笑了笑，道：“前段時間洪水剛退，聚集在江陵城的江湖人不是散了大半嗎？
“這兩日，又回來了不少。
“江南二十四水幫江夏分舵的人也回來了，二小姐在綠林山上是見過的，還有洞庭十三塢、西林齋，九江、太湖一帶的人也早到了。
“還有，這次不知為何西域武林的來了不少人，浪子山莊的言莊主都來了。
“聽說，朝廷送到蘇州、洪州、江城、岳洲等地的糧食也是這幾天送到的，相鄰的城郡之間，時間差不超過三個時辰，從兩浙到江陵城只用了不到半個月時間?！?p> 水鏡月停箸，眼中倒是顯出幾分好奇來，“朝廷這次派出的欽差還挺有能耐的么，這速度比行軍還迅速?！?p> “二小姐開玩笑呢?！绷懞呛堑男α藘陕暎值?，“江陵城的洪水剛退，那位被嚇破膽的安順王不是立馬火急火燎的往京城趕嗎？聽說這次賑災(zāi)的欽差，一個就是這安順王，還有一個，便是當(dāng)朝丞相石君祿的長子石昱文。洞庭塢的連幫主親眼看到的，據(jù)說石昱文長得頗秀氣，八面玲瓏，為人倒是跟他爹一樣的張揚?！?p> 這下就連阿杰都聽出不對勁了，“就那個大腹便便的安順王，能在半月內(nèi)從太湖趕到江陵？他那滿肚子的肥肉不會給顛沒了吧？”
水鏡月見莫風(fēng)華和君莫笑都只在一旁安安靜靜的聽著，慢條斯理的吃著早餐，似乎對這個話題毫無興趣一般，便伸手拍了拍莫風(fēng)華的胳膊，問道：“風(fēng)華姐是不是知道什么？”
莫風(fēng)華斜了她一眼，“我又不像某人整日的不見人，這幾天都窩在山里，能知道什么？我說你們也真是的，明明是件大好事，怎么都能被你們說得像是重重陰謀？”
水鏡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神色如同一泓湖水般平靜，彎了彎眉眼，道：“也是，管他什么欽差不欽差呢，災(zāi)民沒事就成。”
破軍沒心沒肺的點頭道：“對么，我就說廉貞小題大做。二小姐，吃了飯我們早日出發(fā)吧，今日的江陵城可熱鬧了?！?p> 水鏡月不解，“你們不是才回？”
破軍瞪眼，“二小姐，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你不會真忘了吧？彭大人昨日還特地叮囑我一定要把二小姐和莫樓主請到呢?！?p> “唔……是嗎？都到中秋節(jié)了?！彼R月咬著筷子出了會兒神，喃喃道，“也不知道玲玲他們怎么樣了？”
廉貞道：“二小姐若是不放心，我跟破軍跑一趟，順道給風(fēng)少爺送兩個月餅過去。”
水鏡月失笑，“用不著。進了神農(nóng)架那種地方，風(fēng)尋木可比進自己后院還自在，還能把自己餓死不成？”
莫風(fēng)華點頭，“就是，人家小兩口的好容易有個機會單獨相處，正好增進增進感情，你們過去多煞風(fēng)景？他們就是空著肚子賞月，也比你們吃著月餅賞月要甜蜜。”
廉貞和破軍對視一眼，心道——
“莫樓主這說的是古玲和舒桐嗎？他們兩人即便是在人群里，也能膩乎到一塊，還需要增進感情？古玲是空著肚子賞月的人嗎？她對月餅的興趣比月亮大得多吧？”
君莫笑適時的插句話，問道：“樓主，你們?nèi)ジ把?，需不需要?zhǔn)備禮物？要不連月姑娘的份一起準(zhǔn)備了？”
莫風(fēng)華含笑，頗為滿意的點頭，“還是你想的周到?！?p> 水鏡月也不跟她客氣，道：“有勞了。風(fēng)華姐，有君莫笑在，你這個樓主也太輕松了些。”
莫風(fēng)華挑眉，“有本事，你也找一個去?！?p> 廉貞和破軍再次對視——
“咱倆是不是太沒用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