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趙金貴突然站起來,發(fā)了瘋一樣的朝李媒婆沖過去。
“我說什么?我說什么大伙兒都聽到了。怎么,做都做了,還不讓人說了。”李媒婆驚慌失措,一邊往后退,還不忘逞強(qiáng)繼續(xù)說道,“哎呀,我說老趙,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這副樣子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天鵝肉可不是這么好吃的哦,還不如當(dāng)初娶了我給你介紹的春妞呢,踏踏實實過日子……”李媒婆越說越有勁,卻一個勁兒的往衙役身后躲。
“趙金貴,人贓并獲,你還不承認(rèn)嗎?”熊捕快厲聲喝道。
“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不是我殺的?!壁w金貴的聲音越來越小,努力想走到秀娘身邊。珠珠此時仿佛癡傻了一般,站在秀娘身邊一動不動。人群也越來越躁動,隱隱約約大家都討論起來,說是秀娘和劉秀才私會被趙金貴發(fā)現(xiàn)了,于是趙金貴一怒之下殺了二人。據(jù)說從豬肉鋪子里搜到了劉秀才從不離身的竹笛。
“珠珠,爹爹沒有殺人?!壁w金貴對著珠珠大聲喊,又望了望這人群,在素楝這里停留了片刻,又朝天仰望,仿佛是嘆了口氣。他的眼光眷念的停留在珠珠身上,繼而又堅定的凝視著秀娘。素楝覺得有些不對勁,剛想去他旁邊守著,就聽到人群的尖叫。
趙金貴趁衙役不注意,拔刀插入了心窩。“爹,爹,爹爹!”珠珠發(fā)出凄厲的喊聲,她飛奔過去,想去扶著趙金貴,可是趙金貴已經(jīng)倒下了,那尖刀插在心口,鮮血咕嘟咕嘟往外冒。
“珠珠,不要看,不要看。爹爹不好,我們珠珠最怕血了,是爹爹不好?!?p> “爹,爹,你也不要珠珠了嗎?”她顫抖著想去按住傷口,“爹爹,你不要說話。我知道不是你,我知道不是他們說的那樣。爹爹,不要丟下珠珠,好不好?!?p> “珠……珠,好好……照顧……自己。要相信你娘……你娘不是他們說的那樣。以后爹爹不在了,不要總那么淘……淘氣?!?p> “爹,不要說話了,我去找大夫。我不淘氣了,我以后都聽爹爹的。爹爹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珠珠?!?p> 趙金貴仿佛已經(jīng)耗盡了所有力氣,眼神開始渙散,只是直直的看著秀娘的方向,他的手顫抖著,努力掙扎著想起身。
“爹爹,不要動,我們這就去找大夫?!?p> “珠珠……把我和你娘……”趙金貴望著珠珠,又看著秀娘,眼里充滿了不舍,又有憤懣,還有一絲幸福。終于,他閉上眼睛,胸口的鮮血染紅了珠珠的雙手、衣袖。
珠珠眼光呆滯,只是緊緊按著趙金貴的胸口,聲音喑啞,不斷地叫著“爹爹,爹爹。”仿佛這樣叫著叫著,趙金貴就可以睜開眼再叫她的名字了。素楝站在珠珠身邊,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不知道過了多久,珠珠抱著趙金貴,向秀娘的方向慢慢挪去。素楝俯下身想去幫忙,珠珠推開了。她一步一挪,一點一點的拉近了趙金貴和秀娘的距離,一寸一寸,趙金貴和秀娘終于并肩而躺。素楝緊盯著珠珠,生怕她會有什么過激的舉動。
“散了吧,都散了吧?!毙懿犊煲矝]預(yù)料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大家嘆氣的嘆氣,搖頭的搖頭,漸漸散開了。只留下素楝和劉阿婆,還有張爺爺。他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的,肅立在芍帖居的門口,遙遙望著素楝。
夏日午后的陽光炙烤著大地,一絲風(fēng)都沒有,空氣里只有微焦的血腥味。